森林,幽幽綠光。
二人此時有一種置身於狼羣之感,他們儼然成了那雙眼冒着綠光的鬼羣獵物。
鬼羣人數之多,讓人咂舌。邵亭與浮敬冥後背相貼,臉上皆是一臉的沉重。
“小心些,儘量避開那些鬼的爪子和牙齒,雖然我們服了百障丹,可天知道那傢伙有沒有用。”邵亭出口提醒,亦痕卻已劍泛熒光。
“知道。”
二人氣勢起,平地生風。
“嗷……嗷……嗷……”鬼羣中嗷嗷之聲響起,鬼羣便開始邁動那沉重的步伐,向他們走來。
鬼羣的速度越走越快,到最後甚至化爲一道影子,撲向二人。
亦痕劍舞,劍勢如網罩住周身。輕雲蔽月的起勢,劍網卻較之之前更爲縝密。嗷嗷呼叫的鬼羣,剛一接觸那劍網,便已被劍網撕碎,黑色的血化作雨點,點點灑落腳下黑色的土地。
“進攻!”
邵亭化作流光,已經竄入身前鬼羣。鬼羣是黑色影子,他卻變成白色虹光!
流風迴雪一起,邵亭以一博衆。
嗷嗷慘叫不斷,黑血化雨不停。
白色的虹光在鬼羣裡不斷穿過,所過之處,鬼紛飛,血噴灑。
“割草嘛……挺有趣的啊!”邵亭一笑,壓力驟減。
浮敬冥的劍勢如浪,一劍揮出,一劍又起。他的位置唯有絲毫的變化,那鬼的離他的位置亦是如此。
“邵兄,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這鬼的數量不知多少,這樣下去,我們怕是被耗死在這裡!”
浮敬冥的話邵亭自然清楚。這些鬼不但數量巨多,最可恨的是,不將其打得四分五裂,他們便可以繼續戰鬥。
“這些鬼已是死人,不應該有思想的,我想定然是有什麼在操縱着他們,我們注意些,找到操縱那人的方向,往那裡襲去。”
“嗯……”浮敬冥點點頭,認同了邵亭的話。
兩人手裡動作不斷,可心思卻開始往周圍擴散。
“嗷……嗷……嗷……”
在那裡!二人幾乎同時反應過來。聲音的發源離他們並不遠,只是在他們眼前卻是成片的鬼羣。
“敬冥,躲開!”
浮敬冥聞言未做多想,翻身一轉,已經離了先前所佔位置兩丈多遠。
一股劍勢自邵亭而起,劍氣翻滾。
劍氣出,鬼羣硬生被邵亭這一劍劃出一道缺口。
“走……”
兩道人影,在缺口破開瞬間,已經往對面奔去,速度之快,快到沒有人反應過來。
“嗷……嗷……嗷……”指揮的人陷入了驚恐,看着已經飛奔而止的二人,一片慌張。
“晚了!”
邵亭在空中一轉,手裡蓄力,一劍一揮,劍氣再次呼嘯,趕來的鬼羣又一次被他碾爲粉碎。
慌亂的人轉身欲逃,劍已經搭在他的肩上,若他動,則劍勢必會抹掉他的脖子。
“別、別殺我……”慌亂的人渾身輕顫,語氣甚爲惶恐。
“轉過身來。”浮敬冥握緊手裡散雲,深怕自己一個不留神,逃離了自己的手心。
“是……”
那人緩緩轉身,突然,他袖子裡的手一把揮出,身影往後一退。一掌泥土飛揚,浮敬冥下意識一躲,那人已經逃離。
“啊……”
一身慘叫,遁去的人便又以比他遁去的速度折返回來。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實打實地落在了地上,而且臉着地。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邵亭看着這人滿是好笑:“敬酒不吃,吃罰酒;怪誰?”
“大、大俠……饒命啊;小人知錯,小人知錯!”他順勢匍匐在地,不斷叩着頭。
冷哼一聲,只見邵亭手裡亦痕一揮,隨後那匍匐在地的人卻是疼哼一聲,後背已經是火辣辣的疼。
“若是我在你的傷口上再揮上一劍,你猜你的這道傷口又加深幾分;別懷疑我的劍術,這一點我自己都可以爲自己感到自豪。”邵亭在笑,可是這笑容卻是讓匍匐在地的人一陣膽顫。
“大俠,饒命啊,饒命啊……”無他法,他只有不斷呼着饒命。
“饒命?”邵亭一笑,亦痕一插,那光滑的劍身剛好將他那一副狼狽的模樣照的清楚:“你告訴我,憑什麼?”
“憑、憑什麼……”他顧不得光滑劍身裡那軟弱不堪的模樣,腦海裡不斷尋着憑什麼的理由。
等候半晌,邵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看來,你沒有讓我住手的理由,再見了!”
“不,我有……我有……我可以帶你們出去,出這屍林!”
劍尖離他的脖子已沒有寸許,邵亭低下頭:“你確定,你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錯過了這一次,我會讓你體會到真正的無間地獄!”
“確定,確定……”他不過是一個喚鬼人,實力並不高深,在這二人面前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機會。
邵亭看了一樣停駐在不遠處的鬼羣,突生興趣:“來,讓他們給我排成一排!”
“啊?”
“啊什麼,沒聽見嘛?”邵亭一抽亦痕,只把那人嚇得將頭縮進了脖子。
只見他嘴裡輕輕嗷了幾聲,那鬼羣竟真的排成了一排。
“來讓他們跳起來!”
“哦……嗷……嗷……”
看着鬼羣在他的指揮下如此聽話,邵亭甚爲好奇,不過眼下他可沒有時間陪他在這裡看這羣不人不鬼的傢伙嬉鬧。
“好了,讓他們圍成一個圈,各自抱着前面的人,蹦躂;然後,帶路。”
“是、是……”喚鬼人按照他的吩咐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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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個人,擡着沉重的木棺,步伐穩重,在這崎嶇不平的道路上亦是如履平地。
木棺卻有所不同。一般木棺皆是黑色漆色,而這具木棺卻是銀灰色。棺底,延伸出八根木柱,供人肩擡。
隨行,除了八位擡棺人,自有四位隨從。
隨從步履如飛,渾身罩着一套褐色輕袍,連臉都是藏在頭罩之下,只留下下半部分蒼白的臉,蒼白無血色。
“停!”突然,棺內響起一道清亮的聲音,隨後八人停步。
棺材,自上推開,一男子伸腰坐起,面帶笑意。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可以遇見西殿的人!”
西殿的人!聽到這男子的話,四個隨從目光齊齊望向遠方。
同樣的八人擡棺,同樣的銀灰棺材!
擡棺的人步履同時停下,兩隊隊伍此時相距不過幾丈的距離。
放來的一行人棺材與這行人的棺材卻又有不同。
兩人的棺材前都是印有一方骷髏,男子棺材上印的骷髏是黑金色,而方來的這方棺材上的骷髏卻是粉紅。
“紅粉骷髏,八人擡棺;西殿鬼主!”男子笑道,卻已經單腳站在了棺材蓋上,手拿摺扇,卻無風流之姿,多了些許下流之嫌!
嘩啦一聲,棺材又是劃開,一道殷紅身影自棺材內竄出,穩穩坐在棺材蓋上,輕伸懶腰:
“栢無心,你攔我去路,是何故?”聲音輕柔,可語氣裡卻難掩一股薄怒。
栢無心沒有生氣,笑道:“箐妹,你這話是何意思,我只是行累了在此停腳,如何會擋了你的去路了?”
“是嘛,那我就不打擾了……還有,東殿鬼主,你最好喚我名字,箐妹不是誰都可以叫的。”西殿鬼主臉上輕紗罩面,語氣卻愈來愈寒。
西殿鬼主正欲折回銀灰棺,那栢無心卻又是開口:“西主……”
“還有事?”西主惱怒地看他一眼,面色極爲不善。
鬼都自分爲東西兩殿後,早已是勢同水火,仇人見面又怎會善待?
“鬼王令!”東殿鬼主看着她,臉上充滿笑意。
鬼王令!西主望着他,面色不喜:“鬼王令已在你東殿手中,你們還要如何;若是妄想我西殿併入你東殿,決不可能!”
“西主誤會了,無心此次前來是要與你西殿鬼後共商大事!”
“共商大事?”西主頗爲好奇,譏笑道:“不知你東殿又打些什麼主意,說是與我西殿相商要事,卻來這屍林做些什麼,我西殿可不在這個方向,莫不是東主你迷了路?”
“箐妹不要誤會,我……”
“哼!”一聲冷哼,空氣裡的溫度都似低了幾分。
看着已是滿臉寒霜的西主,栢無心身邊四位隨從卻是已經護在他的周圍:“西主,自重!”
“我已警告過他,可他不聽;怎麼,四位鬼將是想動手?”
四位鬼將面面相覷,哪裡會想到這人竟會因爲稱呼發怒:“西主,雖然你已邁入宗師境界,可四位鬼將奉命護我少主安全;鬼將不才,願意試試西主絕學!”
栢無心搖扇輕笑,卻是不開口,顯然是默認了四位鬼將的做法。
“找死!”西主的面色發寒,渾身氣勢盡出,周圍的空氣慢慢浮現出了片片晶瑩,竟是霜花!
“小姐!”
一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霜花消散!
看着那搭在西主肩上的人,四位鬼將的面色皆是一變:“孟、孟娘……”
“難得四位還記得我,怎麼,聽說你們要爲難我家小姐,是不是真的?”孟娘捋動額前秀髮,紅脣嬌豔欲滴,眼神卻寒冷如刀。
孟娘是一個漂亮的人,這一點鬼都的人都無法反對。同時,她也是一個致命的人,這一點,鬼都的人更明白!
“屬下職責所在,孟娘勿怪!”四位鬼將服軟。
“是嘛……”孟孃的身影已經消失,下一刻,那四位鬼將便覺身前壓力倍增,竟是孟娘一掌之威!
“啊……”齊齊悶哼,四位鬼將皆是往後退了數步。
孟娘見狀搖搖頭,不盡興。
“若是你東殿判官在此,我還有點興趣;至於你們,哼……”
孟娘轉身回去,那扭動的腰肢充滿誘惑。
“東主,既然此次大家的目的地都是那裡,便走吧;耽擱這麼久,對我這種很注重時間的女子來說是致命的!”
“是。”栢無心第一次低下了頭。
八人擡棺,健步如飛,已經匆忙離了這裡。
不遠處,緩緩冒出兩個人頭。
“怎麼辦?”
“跟上去!”邵亭點頭。
“那他怎麼處置?”浮敬冥提起先前想要呼喚救命的喚鬼人。
瞧他一眼,邵亭冷冷道:“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