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城門剛開,一名青衣小廝混雜在人羣之中慢慢的出了城,沿着官道行至牛角子山下,人煙漸漸稀少,那小廝便沿着一條僻靜的小路上了山,彷彿對這牛角子山極熟一般,七繞八繞的,便鑽入了山腹,一路行去,約摸在山上行了三四個時辰,已經到了下午,方纔繞到一處隱秘的山谷之中,進入山谷,拐了個彎兒,眼前便是一片黑壓壓的松林。
這名小廝來到松林之前,先是左右察看了一番,似乎是在確定沒有人跟蹤,然後身子一竄,便鑽入了林中。
“這個傢伙,還真是謹慎,要不是我的輕功不錯,卻是被發現了!”就在他鑽入黑松林中不久,一個身影從暗處顯現了出來,正是鐵鈞。
這名青衣小廝是臥虎寨留在東陵的眼線,也是聯絡人,鐵鈞從縣城路一路到這裡,有好幾次差一點被發現了,如果不是他的輕功已經小有成就,也跟不到這裡。
看到小廝的身形就要消失在黑松林中,鐵鈞不敢大意,身形如一縷青煙,閃到了小廝的身後,緊緊的跟在他約六七丈外,不過鐵鈞一直是在樹上行走,而這小廝武藝淺薄,哪裡發現的了,在途中停留了幾次之後,便一繞着林中小路,穿過了黑松林,進入了臥虎寨的範圍。
“想不到牛角子山中竟然有這麼一個隱藏的好地方,怪不得這麼多年,臥虎寨都沒有被人發現過!”立於鬆間,臥虎寨的一切盡收眼底,鐵鈞不禁暗暗稱讚起來,“若是我鐵家成了東陵豪強,消滅了這一股盜匪,卻是可以在這裡建一個莊子,用來修養生息,卻是不錯!”
這種地方,深入山中隱秘異常,但是卻有一個不好之處,便是沒有足夠的給養,只能容納很少一部分的人,人一多了,在這一個沒有地方耕種的山林之內,只能餓死,有人說可以打獵,但是打獵也只能滿足一小部分人的需求,無法滿足一個大的家族。
所以,所謂的建個山莊,也僅僅是想象中的事情而已,最多隻能在這臥虎寨的基礎上建立一個別院罷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嘲的笑了起來,這鐵家還未成豪強呢,臥虎寨也處於全盛時期,自己便想着取而代之了,看來自己的野心也是不小啊!!
臥虎寨雖然地處隱秘,但是寨中的防衛並沒有因爲地處隱秘而稍有放鬆,兩座高高的箭樓足足搭了有十餘丈高,將谷中的一切都收於眼底,所以鐵鈞很耐心的等待着天黑。
“謝白說的對,無論是我還是鐵家,勢力都太弱小了,連這種跟蹤偵察的事情都要我親自出馬,真是丟人啊,不過那小子是不是在耍我,我要他定一個計劃,他竟然直接就讓我來幹這種苦力活?!!”鐵鈞有些鬱悶的想着,越來越覺得謝白那小子存着這樣的心思,他是故意的。
鐵鈞是什麼人?他是一個擁有三個完全不同世界的記憶的融合體,雖然說主要的性格還是鐵鈞,但是融合了一個土地近兩萬年的記憶和一個莫名科技世界記憶的傢伙,絕不能以十六歲來衡量。
很多事情他看的都很明白。
但是明白歸明白,不一定都能解決。
就像這一次的事情,他知道許多人的用心,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但是卻不能確定他們會怎麼幹,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一切都看的很清楚,卻很難拿出辦法來。
謝白不一樣,這廝不愧是那個什麼稷下學宮正版出品的學子,玩起陰謀詭計來比誰都強,他不但能看清,而且還能夠推算出別人的謀劃,然後再給出針對性的意見,或者乾脆自己來謀劃,借勢而爲,一件一件的事情分析的都十分的清楚,給人一種拔雲見日的感覺,讓人深信不疑。
正是因爲深信不疑,所以,便會不由自主的按照他的安排去做,那日鐵鈞讓他做一個計劃應對將要發生的事情,結果不到半個時辰,這廝便又找了過來,說什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他對楊明凡是很瞭解,可是對臥虎寨卻一無所知,他必須知道臥虎寨的實力,因此,需要派人前往臥虎寨查探。
派人去臥虎寨查探?!
派誰去?
放眼整個東陵,除了他鐵鈞之外,誰去他能放心?
只有他了,至於怎麼去,卻是容易的緊,臥虎寨能在東陵縣立足這麼些年,在縣城中肯定有眼線,以前或許查不出來,但是現在嘛,卻容易的緊。
臥虎寨的眼線想在縣城內立足,肯定要與縣城中的勢力相勾結,縣城中誰的勢力最大,誰的消息最靈通??楊明非啊,這廝是東陵縣的頭號混混,就算與臥虎寨沒有什麼勾連,這方面的消息肯定有,所以當即鐵鈞便到尉府的牢中提審了楊明非,這楊明非被鐵鈞關了近一個月,在牢裡面雖然不說是受盡折磨,但也嚇怕了,心理防線早已經崩潰了,所以很容易便將他的實話問出來了,問出來的結果倒是出乎鐵鈞的預料,這小子的確和臥虎寨勾勾搭搭的,可以說是一種合作的關係,在城外,臥虎寨打劫商家,搶掠財物,甚至還殺人,而在城內,楊明非則對那些被劫掠的商人家眷放債,逼債,最後****,擄人家產,雙方已經這樣合作好幾年了,關係十分的緊密,自然也就有一個比較穩定的聯繫人,便是這個今早出門的青衣小廝。
鐵鈞在第一時間便讓人盯緊了這人,今天一早,聽到了這小廝往城門口去的消息,便直接跟了上來。
“這兩座箭樓封住了山寨的要道,只要我一從松林裡出去,便一定會被察覺的,輕功再好也沒用,只能等天黑再說了!”鐵鈞看着兩座箭樓的位置和高度,顯得有些無奈,又縮回了黑松林。
與此同時,臥虎寨中,石志才手裡拿着青衣小廝送出來的信件,面色有些爲難。
“是楊師爺親手將信交給你的嗎?”
“是的,二寨主,是姓楊的將信親手將給小的,讓小的送到寨子裡來的,而且還跟小的說,十萬火急!”
“知道你,你也辛苦了,下去好好的吃一頓,休息休息,明日再回東陵!”
“謝二寨主!”青衣小廝也是一個機靈的人,行了一禮,便出了石屋。
“竟然要面談,看來這個楊師爺還真是一個小心的人物啊!”拆開信,將內容仔細的看了一遍,石志才眉頭皺了起來,因爲他也不知道葉華會不會同意,和葉華相處十餘年,他對葉華也算是瞭解,知道自家的這位寨主是一個異常低調的人,很少會拋頭露面,寨中的事務幾乎都是交給底下人來做的,這卻是讓他有些爲難了。
“算了,反正這也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事情,到時候把信給寨主看看,由他做決定便是!”他想了半天,便將手中的書信扔到了一邊,再一次的低頭研究起東陵方圓一百里之內的地圖來。
“一線天,只有一線天,這裡是打埋伏的最好地方!”他的手指在地圖上游移着,最終放到了距離東陵縣城與漳水河之間的一處僻靜的地方,“這裡的位置和地形是最易設伏的,只要將兩頭一堵,那鐵鈞的前後退路便沒有了,兩邊又是峭壁山崖,沒有絕頂的輕鬆根本就不上去,只要將他堵在裡頭,就只能任由寨主宰割了,除非寨主不是他的對手!”想到這裡,他不禁自嘲一笑,“不可能的,寨主的武藝高強,這鐵鈞纔剛剛成爲三流高手,不可能是寨主的對手,到時候,就等着給他收屍吧!”他的拳頭輕輕的握起,在地圖上一線天的位置錘了一錘,“幹掉鐵鈞只是第一步而已,殺一個朝廷命官,還是有六扇門背景的朝廷命官,朝廷不會不管的,接下來就要看楊明凡的了,看來,的確是有必要和他見上一面了!”
想到這裡,他看了看穿外,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山寨之中已經點起了火把,他推門而出,大踏步的向山後的瀑布行去,行至瀑布邊上,卻見兩名黑衣大漢守在入口之處,不禁有些意外,“怎麼,大寨主還沒有出來?”
“沒有!”那名大漢看了石志才一眼說。
“知道了!”石志才很清楚,葉華在修煉的時候是禁止任何人進入瀑布範圍的,五年前,他還是臥虎寨的三寨主,當時的二寨主鄧飛因酒喝的多了一點,不聽勸阻,闖入了瀑布,結果橫着出來了,腦袋則被放在漫布邊上的大石上暴曬了三日,自此以後,便沒有任何人敢在葉華修煉的時候,闖入瀑布的範圍。
“大寨主已經在裡面一個下午了,應該快要出來了!”那名大漢道,能夠在這裡守着的都是葉華的貼心之人,知道現在這位二寨主在葉華心中的分量,自然不會爲難,而是賣好一般的透露出這樣一個消息。
“嗯!”石志才點點頭,輕車熟路的尋了一塊已經被屁股磨的極爲光滑的石頭,坐了下去,竟然閉目養神起來,兩名大漢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照樣在那裡板着臉當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