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立馬下了下來,湖面上也長出了一片白花。
胖子站在大雨中一動也不動的看着劉大猴。他沒想到這雨下得如此突然,“大猴叔,晴晴怎麼樣了?”
劉大猴嘴脣顫抖了會,猶豫了半天,“你還是進去看看她吧。”
胖子撞撞跌跌朝房間裡跑了過去,不停的叨叨着,“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等進去之後看見蘇語晴躺在木牀上,腹部的木頭已經被取了出來,臉色卻慘白得如同一張白紙,而媚娘站在一旁面色憂愁的看着胖子,欲言又止。
他趴在牀邊,嘴脣顫抖了幾下,卻還是沒說出聲音來。
許久之後,胖子轉頭望着媚娘,“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救她了嗎?”
媚娘搖了搖頭,“她內臟的受了重傷,我們已經用再生術將其復原好了,但無奈新生經絡與她體內的血液相斥,若是不盡快打通血脈,怕她熬不過今天晚上。”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救她了嗎?”
“除非···”
“除非什麼!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治好晴晴。”
媚娘幾次想要開口說,卻還是壓制住了。
“除非是有大血統吧···”江川突然站在了門口,扶着牆說道。
媚娘驚愕的看了眼江川,“這個東西不可能會有了。”
“我不就是嗎?”江川趔趔趄趄的走了進來。
“你的意思是···”媚娘已經猜到江川幾分心思了,“不行!她法師體質和大血統相斥,強行輸入會直接害死她!”
“可是你看她這個樣子還能活嗎?”江川冷言說道。
“閉嘴!”胖子瞪着眼睛朝江川吼道,“晴晴不可能死!你少胡說八道!”
媚娘搖了搖頭,“將她帶入湖底的冰窟中冰凍起來,還能拖個幾年,在這幾年內也許可以找到醫治她的其他辦法。”
“可是如果不試試,她又能撐多久?”江川慢慢走到了蘇語晴的牀邊。
“我要帶晴晴去湖底的冰窟,這幾年我一定可以找到打通她血脈的辦法!”胖子發狂的吼道。
“幾年?”江川笑道,“你看湖對岸那些人能有幾年的時間給你?”
媚娘看了一眼江川,發現他雙瞳中竟翻滾着一股黑色氣流,“江川,你需得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江川冷言說道,“如果你們堅持要帶蘇語晴去湖底冰窟先要過上我這一關。”
“江川!”胖子眼眶泛紅,朝江川一聲怒吼,“你是想要害死晴晴嗎!”
“害死她只會是你們!”江川也毫不客氣的吼道,“你們可知道爲何我活了下來!你們可知道爲何我有大血統!”
媚娘看着江川滿眼憂色,“你要控制好自己。”
“我已經很儘量在控制我自己了!”江川話雖如此,但皮膚內不可抑制的透出絲絲黑霧,“今天我一定要救活蘇語晴!”
“你鬧夠了罷!”媚娘也突然怒喝斥道!
“是你們鬧夠了吧!”江川大笑了一聲,“我都知道了,我一切都知道了。而你們卻什麼都不懂!”
“你什麼都不知道!”媚娘雙手迅速結印對着江川便是一聲喝下,“你莫被仇恨矇蔽了心智!你內心的那個人不是你!”
劉大猴四人看着媚娘突然動手,有些慌了,看江川目前這狀況,恐怕大血統的能力又要被激活了吧?
經歷過二摺子嶺那一戰,劉大猴自然也知道這大血統的能力有多恐怖,若是江川在這裡失控了起來,怕整個木房都不復存在。
胖子聽到江川說到“他什麼都知道了”的時候,心中也擔憂了起來。之前在雙生地塔中,瘋老頭給他施催眠術時顯示的記憶畫面,又浮出在了腦海,如果他知道這件事情的話,以江川的心裡承受能力,必將會崩潰。
“事已至此,你莫要再替他們掩飾了,請告訴我全部實情吧!”江川身上的黑色霧氣越散濃厚,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也隨之而至。
“陣!”媚娘手印一鬆,江川身體四周立刻被幾股看不見的玻璃給壓住了似的,衣服的皺褶變成了扁平。
“江川我自會告訴你一切真相,但我不希望是現在這個情況。”
“呵呵,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
“至少先醫治好蘇語晴的傷!”
“這還不容易?”江川身上黑氣暴增,用力一掙,媚孃的封印立刻化作了幾片風吹開了,江川立刻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一片繚繞的黑霧。
“江川!”等胖子看清楚江川出現在旁邊的時候,心中也是突然一驚,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江川是這般模樣。
江川扛起蘇語晴便就衝出了門外,翻到了房頂上去了。
外面大雨磅礴,模糊了一切視線。
劉大猴一行人立刻追了了出去,媚娘更是急的喝斥道,“真是胡鬧!”
胖子看着房頂上的江川懷裡抱着蘇語晴,急道:“江川!快點把晴晴還給我!她都已經這樣了!你別再折騰她了!”
雨水一落到江川身上便“茲茲”化作了水汽。沒一會兒,房頂如同燒着冒煙了似的,在這濃霧中,他們再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了。
“胖子!胖子!上房頂硬奪!”劉大猴無奈腳受傷不能跑跳,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團白霧。
胖子一聲怒吼,抓緊刀便要準備衝上去時,蘇語晴的身體突然從煙霧中滾落了出來,胖子趕緊接了一個正着。
而那團白霧也漸漸散去,露出了江川的身形。他坐在房樑上,捂緊了手腕,卻還是止不住血流出來。
胖子趕緊抱着蘇語晴回到了房間裡,仔細檢查了下她全身,發現她臂腕內有一個小針孔,自小針孔處有紅色的血絲紋路開始往周圍擴散。
“靠!”胖子一看臉色立刻變了,“該死!”
而在門外,劉大猴衝江川喊道:“我個祖宗!你再不下來就要失血過多了啊!”
血隨着雨水從屋頂竹管中流了下來,卻稀釋成了淡紅色。
“媚娘,或許我該稱你爲人皮仙娘婆。”江川渾身散發的黑色煙霧也弱下去了很多,“在一個月前我可以不知道我體內大血統來源的真相,繼續過我普通人的日子。但是在今天我已經來到了這裡,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雨中,媚娘皺着眉頭看着江川,“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知道與否又能怎麼樣?徒增苦惱罷了。”
不等江川繼續說話,媚娘幽幽的又說了一句,“你做好了知道真相的準備了麼?”
“時刻準備着!”
“不能說!”麥子突然在一旁吼道了。
“這跟你又有關係!”江川一怒,對着麥子便是一掌隔空打了過去,一股極強的氣流立即將麥子打翻在了湖裡。
湖水冰涼刺骨,幸好沒撲騰幾下就被陳老頭拉了上來。
“既然如此,我就說道給你聽吧。”媚娘嘆了一口氣,“就從我所知的說起吧。”
雨下得越來越大,湖面上開始掀起了浪花,而這座房屋小島卻依舊絲毫不受影響,所有的人都站立在雨中聽着媚娘講述二十三年前的故事。
江川的父親江木林與媚娘早在二十三年前,因爲西南會來此地尋找長生殿地圖而結交認識,媚娘欣賞他們一行人的正直和勇敢,便贈與長生殿地圖分卷《藏水經》的副本,希望他們能成功找到長生殿。直到長生殿計劃失敗的十年後,她纔再次見到江木林,而這次他是帶着江川重回至此地尋醫。當時的江川已經奄奄一息,隨時都可能死亡。在考慮了多種辦法之後,她才得出結論,要想江川活下去必須要靠大血統再造生命。
可大血統早被國際法師會明令禁止,先莫說製作原料是如何難尋,就連製造工藝也早已失傳多年,想要獲得大血統無異是難於上青天。可江木林思索了半天之後,才悠悠的說道,他們有一劑大血統。媚娘驚奇追問之下,他才勉強透露與長生殿有關。見其神色痛苦,媚娘也不方便多加詢問,便贈與了一方藥膏,這方藥膏可激起人體內所有器官瞬間活躍,但持續時間短,須得要把握好時間行事。江木林接過藥膏便離開了迷魂凼,此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直到今日才得知江川來了迷魂凼。
等媚娘大致將前事說了一遍之後,所有人的疑問又更多了。胖子突然跑了出來大喊到,“不得了。江川把自己的血液注射進了晴晴的體內,現在出現異變了。”
媚娘臉色一變,立即吩咐道:“大猴,準備好引血!”
“媚娘你的故事可不只是這點吧。”江川坐在屋頂上冷冷說道。
媚娘看了一眼他,“此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那你可知道我並非我?”
媚娘臉色一震,語氣陰沉了下來,“你不是你還能是誰?”
“活死人。”江川終於明白爲何百面君當時爲什麼要這樣稱呼自己了。
屋內突然傳來蘇語晴痛苦的喊叫聲,所有的人立刻跑到了蘇語晴旁邊,看着她滿身的血紅印痕,情況十分駭人。
“還是晚了!”媚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