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裡冒出怪物身上的眼睛大多數都盯着船上這幾人,如同看守獵物般,唯恐他們跑了。
“縱使這裡是生命之泉,其長生不死的效力恐怕也是衰退得幾近於無吧。”楊紫璃說道。
阿龍嘆了一口氣點頭無奈笑道,“的確如此,否則當年我在死潭龍穴的湖水裡喝了那麼多水也不見有用。”
“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歸海少康謹慎的防衛着那個“樹根”,“當務之急先弄清楚眼前這個東西的來歷纔是。”
阿龍笑了笑,“這個東西不是其他的,正是你們要找的‘易骨’。”
易骨!這就是易骨!江川艱難的擡起頭重新打量了它,卻反而被它那些眼睛盯得連靈魂都要被抽走了似的。
“哈哈,這的確就是易骨。”黑影對江川笑道,“它是長生殿內‘慧明’同根同源的分枝,能洞悉一切活物的想法,你不正在找它嗎?”
江川又將這些話轉述給了其他人,告誡要他們千萬別輕舉妄動。
“看來那個人又出來了。”楊紫璃擔憂的扶着江川坐下來,卻對他目前的狀況無能爲力。
蘇語晴也憂心忡忡的看着他,“除了媚娘能暫時剋制那個人之外,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龍見“易骨’並無有攻擊他們的跡象,也暫時放鬆了下來,“既然媚娘叫他過來找這玩意,接下來的事我們也無法干預。”
“只是這一路來他都未曾出現,偏偏在碰見‘易骨’之後就突然冒了出來,江川如何能專心做接下來的事。”蘇語晴顯得有些煩躁。
“我···我自己去··”江川艱難的站起身來,“我要和他做個了斷!”
“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你怎麼去啊。”楊紫璃焦急得趕緊喝止了他。
“老弟,聽胖哥的話,先等你穩定下來之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如何用這‘易骨’幫你控制那個誰。”胖子趕緊攔在了江川面前嬉皮笑臉道。
“不行···”江川臉色變得愈加蒼白,“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一定要親自解決···”
“你再多說也無用。”黑影笑道,“今日你帶我來,恐怕連媚娘也沒算到這裡就是我的誕生之地吧。”
“你是什麼意思。”江川看着眼前那團黑色霧氣中露出的臉龐輪廓,心中有個不詳的預感。
“什麼意思。哈哈。”黑影又大笑了幾聲,“剛來這裡我讓你看到的畫面,你以爲真是毫無用處麼!”
江川回想了那些似夢非夢的記憶——辛儒、車裂、頭顱、水藻、神秘人···
“你到底是誰?”江川猛的問道。
“哈哈,我是誰?”黑影又狂笑了幾聲,“我都忘記我是過誰了?但我知道我現在就是你。”
江川將嘴巴的話吞回去了好幾次,終究說出了口,“你是辛儒。”
“辛儒···”黑影沉思了一會兒轉而狂笑了起來,“沒錯,我是叫辛儒,哈哈,我就是辛儒!”
“辛儒!”其他人聽到江川在自言自語說得漫不經心,但字字如同深水**般在他們心裡激起千層浪。辛儒傳說中的人物竟然與自己如此接近!
辛儒在他們法師羣體中一直是追求方術學習的最高目標和代表人物!可如今事實卻推翻了他們心中所有的想象。
“今天在“易骨”的監督之下,你我之間終我有一人將重歸長眠於此。”黑影陰笑了一聲,說完他右手往湖裡一揮,一顆頭顱立即飛上了筏上,滾到了江川的腳下。
“我被車裂之後困在這裡被“易骨”監控數千年,機緣巧合之下有幸得以逃脫卻又被你帶回於此,果然天命不可抗。”辛儒冷笑了一聲。
“這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辛儒突然往湖面走去,“既然你數次不肯將軀體讓給我,那麼如今我們中只有一人能通過‘易骨’的儀式,真正融會貫通大血統的力量!在這個儀式開啓之前,我給你一個機會讓我們之間做個了斷,也免得你日後說自己沒有過選擇的權利!”
在筏上的其他人看着滾上來的腦袋紛紛退了幾步,等它停下來之後纔看清楚面目,是一張三十左右的男人臉,五官說不上秀美,但也有幾分英氣。
無須猜測,他們便都知道這應該就是辛儒的頭顱,只是和傳說中醜陋的侏儒形象差別有些大罷了。
再從江川自言自語的說話中,他們可以進一步推測出,這顆頭顱恐怕便是江川與辛儒之間的賭注罷。
辛儒一邊大笑一邊走出蜘蛛筏,踩在水面上留下了一連串的黑霧。他走到‘易骨’下盯着上面的眼球道:“你看管了我數千年,如今我又回來了,你可滿意高興了?”
阿龍等人在筏子上看着水面上的黑霧漸漸向‘易骨’靠近,心中不由得都捏了一把汗。他若是現在激怒了‘易骨’,恐怕他們無一人能從這個龐大的怪物手中逃脫。
但幸而那些眼珠依舊是除了轉動之外,便再無任何動靜。反而是他們的船卻漸漸自行划動往“易骨”那邊飄去了。
“發生什麼事了。”胖子以爲水下有什麼東西在託着他們走,在筏子邊左轉右轉尋找,卻什麼也沒發現。
“是辛儒···”江川疲憊的聲音說道,“等到了‘易骨’那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也不要睜眼,否則你們再也回不去了。”
蘇語晴剛想開口,卻被阿龍拍着肩膀道:“接下來的事情我們也無法預料,你就聽他的吧。”
筏子慢慢的向那邊移動過去,不時撞到漂浮在水面上的腦袋,每撞到它們,它們便似乎感覺到了疼痛般擠眉弄眼。
當筏子停住的時候,已經在“易骨”圍成的球狀中央了,外面的光線絲絲縷縷從它的鏤空處投射進來,如聚光燈般打在中央。
鬃毛般的倒刺中到處都是轉動的白色眼球,僅有兩三隻死死的盯住這艘小筏子。
“到了。”黑影的身體漸漸凝聚成形顯露在了衆人面前,卻依舊是一團黑色的霧氣,無人能看清楚他的面目表情。
楊紫璃眯着眼看着那團黑霧不能想象在二摺子嶺上交手的竟然是辛儒。
江川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衝着“易骨”大喊了起來,“今天你要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誰纔是當年被囚禁於此的人!”
“哈哈。”辛儒大笑道,“他聽不到你說話,他只能看到你是誰!”
“閉眼!”江川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衝着周圍的人大喊道,說完便往辛儒衝了過去。但還未靠近,他的右腳立刻被一把從筏子的縫隙中凝聚成冰的尖刺給刺穿了,江川狠狠的摔倒了下來,震得筏子猛然一晃,惹得其他人差點要睜開眼。
“江川,你怎麼了!”蘇語晴和楊紫璃異口同聲喊道。
“沒事···不要睜開眼!”江川咬緊牙,將那冰刺從腳中拔了出來,紅色的血水順着筏子的縫隙中融入了水中,漸漸渲染開來。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拖着右腳繼續往辛儒那邊走去,卻又還未走幾步,另外一隻腳又被刺破穿透了。
“你和我的勝負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懸念。”辛儒大笑道,“你根本不懂任何方術。”
“哼,對付你我根本不用方術。”江川冷笑一聲,強忍住了劇痛往辛儒那邊爬去。
“你若乖乖的把身體交付給我,也好免去這麼多痛楚。”辛儒的聲音混糊不清,“我倒要看你如何能夠得着我,這裡的水陰寒無比,再透過你的傷口,恐怕你整個身體都會痙攣,最後淹死在這湖底之後,身體最後還不是落在我手中。”
可他話剛落音,周圍的湖面開始漸漸凝聚成冰,然後就聽見歸海少康閉着眼睛大喊道:“江川!我能幫你做的就是這裡了!”
江川從蜘蛛筏上爬了下去,鮮血流淌得拖出了一條血跡,漸漸滲透到了冰層下。辛儒站的地方雖然看起來近,但爬起來卻還是有一段相當遠的距離。
紅色的血在白色的冰面上顯得極爲刺眼。“易骨”的眼球似乎被這紅色給刺痛了,瞳孔震動的頻率愈發加劇。
“你一定很好奇爲什麼我和你寄生在同一具軀體之中吧。”辛儒見江川爬行的氣力越加微弱,反而得意的聊起了天來。
“我···沒興趣知道。”雖然歸海少康將水面凍結成冰供他爬行,但是這股寒冷卻是無法消除,他的臉色被凍得慘白。
辛儒笑道:“也罷,說與你之後又能怎樣?只得讓你囚禁於此日後想起來此事徒增苦惱罷了。”
說完辛儒身上的黑色霧氣猛增,騰起三條蟒蛇般的霧帶朝江川刺了過去,黑色的霧氣每穿透江川的身體一次,便帶出一絲青色的輕盈氣體。
江川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自己的精神體要被抽走了,或者說是自己的靈魂要被抽走了。
蘇語晴突然想到了什麼,大喊道:“江川!想辦法激活大血統!”
什麼?就連江川也有些不解。
“既然辛儒離開你體內了,說明你可以暫時自己掌控大血統的能力了!”蘇語晴立刻補充道。
對啊!江川立刻反應了過來,卻還是一籌莫展,這次一行不就是爲了掌握控制大血統的能力嗎?可是該如何通過“易骨”來掌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