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師會密地,黑色的會議室
一個半圓形的檀木桌邊,以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居中,左右分別坐了四個年紀相仿的老人。
而在桌子對面,坐着一個留着披肩中分頭髮的中年男人,他頭頂上吊着一盞大燈,照出藍白色的強光打在他頭頂上,投射出的陰影將其五官埋沒住了。
“竟然還能從你追風人手裡跑掉,看來這個三個小鬼能耐不小啊。”坐在檀木桌左邊的一個人冷聲說道。
“追風人你的名號看來要換個了吧!”左邊另外一個聲音憤怒的喊道。
坐在檀木桌右邊說話嘶啞的果長老說話道:“漸鴻長老和石崢長老暫時也先不要一昧的譴責,至少給他一個發言的機會吧。”
坐在果長老旁邊一個比較低沉的聲音也說道:“果長老說的對,這些事後再說也不遲。”
“聞宇兄,真是和果長老一唱一和挺善解人意吶。”漸鴻長老諷笑道。
聞宇長老倒也不生氣,無可奈何的揚起嘴角笑而不語。
這時坐在左邊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說道:“大會長可還沒說話呢。”
正在發呆的大法師會會長如同回神了一般,對着追風人說道:“你有什麼說的?”
追風人坐在椅子上,腦袋仰靠在座背上,抽出了一根,剛想點燃就聽見那個慢條斯理的人喝斥道:“放肆!”
“墨長老,無妨。”坐在中間的大會長擺手說道。
然後就聽見追風人打火機聲音一響,便開始煙霧繚繞起來。
“他們在劉大猴的掩護下已經進入了迷魂凼,我這次回來是想要成立一個隊伍進林追捕。”追風人漫不經心的說道。
“哈哈!”石崢長老突然大笑道,“我沒聽錯吧!追風人竟然需要同伴?”
“不,我不是要同伴,我要的是助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可是去過迷魂凼。”大法師會會長說道。
“是的。”追風人回答道。
“爲何這次要援手?你此次再去應該是輕車熟路纔對。”
“實不相瞞,上次能從迷魂凼內活着出來實屬僥倖。要想從裡面生存下來,犧牲他人的性命是必要的。”追風人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緩緩的又吐了出來。
“你說白了就是要找些替死鬼!”漸鴻長老旁邊有個說話尖聲尖氣的人喊道。
“是的。”追風人漠然的回答道,“而且還需要一些有實力的。”
“你!”那個尖聲氣的人說不出話來。
“如果左長老覺得不值當的話,我大可以放棄這個任務。”追風人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個任務也並不是非你不可!”石崢長老吼道。
“那請另尋高明!”說罷,追風人站起來便要走。
“這事給我們時間考慮。”大法師會會長低沉聲音道,“一天之後給你答覆。”
追風人停下腳步回頭道:“可以。”說完便奪門而去。
關門的聲音,清脆的震動了房間內的死氣沉沉。黑色的房間裡,九人沉默了些許之後,聽見果長老緩緩開口道:“會長,你真要給他人手?”
“恩。”
“這事不行!”石崢長老立刻迴應道,“派誰去都是對會裡實力的削損。而且現在阿龍下落不明,萬一狼煙令被他悄無聲息的響應起來了,我們可無力招架。”
“石長老說的對!”尖聲尖氣的左長老支持道,“而且爲了三個小鬼不值得這般冒險。”
“我提議可以等那些小鬼從迷魂凼裡出來之後再一網打盡。”漸鴻長老說道。
“可是聽說真正點燃狼煙令的卻是那個大血統宿主。”大法師會會長說道。
“就怕他們演一出聲東擊西之策。”果長老補充說道。
“目前不可下定論,但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大血統宿主都是不可不剷除的巨大隱患。”大法師會長說話的時候仍然目不轉睛的盯着前面。
那一雙泛白的瞳孔看着前面強光下,使得瞳孔顯得更加蒼白了。
“我贊成會長的意思,我們是應當要派出一些人去支援追風人完成任務。”聞宇長老說道。
“迷魂凼內多陣法,該派出的人既可自保又能幫到他。”坐在右邊的一個從來沒有說過的人突然說道,音色如兒童般。
“聽童長老的語氣似乎心中已有所人選呢。”漸鴻長老笑道。
“哈哈,我可沒有想法,只是各位稍稍回憶,便能記起自大法師會成立之後唯一一次差點被覆滅,就是因爲其中有大血統宿主的支持。所以童某奉勸各位可別鼠目寸光啊!”
說罷,會議室沉默了一會兒。
“既然如此,就按照會長所說。”石崢嘆了一口,“那這人選可該如何選擇。”
“不知你們有什麼想法。”大法師會會長問道。
“我覺得楊紫璃他們小組挺合適的。”左長老提議道。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凝固了幾秒,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裡,黑暗中的八張臉,都不約而同的浮出了一絲笑意。
左長老見氣氛尷尬立刻補充道:“小楊他們在經歷了上次扇子山一戰,對那三個小鬼的戰鬥方式更加熟悉,這不可不謂是先天條件。再者,這次劉大猴公然違抗會裡的命令,才導致江川三人逃入了迷魂凼內,所以他們小組也應該有責任解決這件事。”
“左長老雖然說得挺有道理,但是小楊他們自上次任務後組員也各個負傷,至此修養還未到五天便又要將他們安排任務,未免太過勉強了。”果老反駁道。
“的確,這樣負傷上陣,實在太難爲他們了。”童長老也附和嘆道。
“呵呵,那你們有更好的人選?”左長老諷刺道。
緊接着,整個會議便你一言我一句的開始爭論起來,最後漸漸的爭吵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用多說,那就他們了。”
所有的爭吵最後結束在大法師會會長如獅吼般低沉的聲音上。那句話斬釘截鐵,容不得其他人有半點質疑。
說完之後,他已經在其他八人錯愕的眼神中起身走了出去,白色的強光之下,他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的步子卻依舊穩如磐石,絲毫讓人看不出他在強光下弱視的缺陷。
黑暗中,檀木桌便自中間空位分左右兩邊,八人看着那個穿着米色麻衣的會長背影,相視之後,心中的情緒都伴隨着嘴角的一抹笑意表露無遺。
會長走出會堂,直到將門關上的那一刻,才放鬆了下來的揉了揉眼睛,讓眼前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爸,你還好麼?”
他的視線聚焦在了旁邊一襲暗藍色長裙的楊紫璃身上,擺了擺手道:“無妨,只是最近這眼睛視力退化得太快。”
“這還叫無妨?!”楊紫璃一邊抱怨道一邊過去扶着他往會議室深處的休息廳走去。
“可能是裡面煙味太濃給薰着了。璃兒莫擔心。”會長說完嘆了口氣,“只是我在擔心你。”
“這次他們又是怎麼難爲您了?”楊紫璃擔憂道。
“還是跟往常一樣,左右兩派黑白兩臉一唱一和。”會長看了眼楊紫璃道,“璃兒,這次老爸對不住你了。”
楊紫璃笑着搖了搖頭,“您做的決定一定都是爲了我好,能有什麼對得住對不住的呢。”
“那璃兒你需得聽好了。這次你們小隊須得配合追風人進入四川境內瓦屋山的迷魂凼內追捕到江川等三人。”
楊紫璃一聽頓時有些錯愕吃驚,她並不是怕江川大血統的能力,而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又要與他碰面,她還未準備好!
見她如此表情,會長說道:“的確是難爲你了。但若將你繼續留在會裡可能會更加危險,趁這幾個老傢伙對你們下手之前,還是先出去避避吧!”
楊紫璃點了點頭,“我明白,等會兒我會安排好此次人選。”
“璃兒,還有一事。”會長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嘆了口氣:“此次一去凶多吉少,你只做掩護追風人,別倔着脾氣出頭,保命要緊!聽懂了否?”
楊紫璃奇怪的看着他,從小到大父親從未跟自己說過這般懦弱退卻的話,今日爲何?迷魂凼是什麼地方,會讓一向嚴厲的父親如此交代自己?
“璃兒你可知他們這次主動提出要派你們出戰,是出於兩個動因,如果你們戰死了也倒順了他們的心意,若是此次你們敗戰而歸,他們也可以抓到這個把柄來治理你們!”會長憂心說道,“所以你儘量要端正你是協助者的身份,不必全力相助!若是這次任務失敗了也有追風人在前面擋着,那些人想要抓你的把柄也無可奈何!”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人選。”楊紫璃趕忙說道。
於是楊紫璃將會長扶至休息廳內之後,便轉身離去忙活這事去了。不知爲何,楊紫璃覺得自己開始有絲期待進去迷魂凼了,這幾天她查過了關於大血統的資料,雖然並未找到如何攻破之法,但是卻對大血統有了更深的理解,也許再與江川過招,就能知道大血統的弱點在哪了。
而會長坐在休息廳裡看着楊紫璃離去的背影,搖着頭嘆息了一聲,“張一白啊張一白,你今生還要辜負多少人?”
不!是三十四年前的那如天火般的火焰,那將天空照如白晝的閃電,那場令人絕望崩潰的戰爭和那不可違背的命運辜負了自己!
張一白,本就是爲長生殿而生而死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