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磨刀
太一仙門。
仙道十門之一。
一個擁有一百零八位真傳弟子的強大宗門。
大部分勢力的強弱從其真傳弟子的數量基本上就能看出一二。
因爲，真傳數量，往往就代表着一個宗門資源的佔有量。
資源的佔有量，基本上能體現出一個宗門的具體實力。
整個太一仙門，有九脈六殿。
這九脈中，最弱的一脈，自然是新增的蒼梧脈了。
當然了，所謂的弱，也只是相對的。
整個蒼梧一脈洞虛戰仙數量足足有二十六尊。
一些強大的洞虛戰仙甚至已經在另闢蹊徑，通過媲美煉虛境的虛空之力領悟，同時再在自己的混洞中刻錄陣法，從而本就不穩定的混洞在必要的時刻更不穩定，將所有力量一次性釋放，爆發出媲美碎虛一擊的毀滅手段。
雖然只有一擊，且存在各種弊端，但運用得當，仍然能威脅到煉虛脈主。
目前蒼梧一脈已有原萬獸宗成員謝雄、無極星宮成員格林兩人成功。
這兩人在蒼梧時代，都是號稱化神仙尊級的人物。
那個時代，化神仙尊亦不止兩尊。
無數人前赴後繼的犧牲，終於讓蒼梧一脈在戰仙的道路上推陳出新，展現出青出於藍的特性，才讓蒼梧一脈真正的成爲太一仙門九脈之一。
當然了，雖並列爲九脈，但太一仙門其他幾脈的修士平日裡也沒有多看得起蒼梧脈的洞虛戰仙、尋常戰仙，完全將他們當道兵、炮灰在用。
什麼時候炮灰用完了，蒼梧一脈自然就取消了。
不過最近這些年，蒼梧一脈卻是發生了不少事。
被他們大力培育的姜天尊將無上神通修成圓滿，得到玉皇太上的看中，收爲親傳的事不說，其內部，似乎鬧出了一些小矛盾。
姜天尊前往他們出身的蒼梧大世界時，居然發現，被一個叫“搖光”的修士摧毀了姜天尊家族的星球。
偏偏……
蒼梧一脈內部還有人覺得“搖光”天賦不錯，要保住他。
他們覺得，雞蛋不應該放在一個籃子裡。
本就是九脈中最弱一脈，並被宗門高層……甚至很多弟子視爲炮灰的蒼梧脈居然還內部不和，不肯將有限的資源更高效的利用，被人看笑話的同時，自然也引起了宗門高層的不滿。
還有沒有一點思想覺悟了？
還有沒有一點大局觀了？
這種不滿的態度壓下來後，蒼梧一脈很快老實下來了。
萬流歸，以及想法和他相似的人直接被安排到了外圍戰場，去鎮壓由魔道六派暗中支持的勢力。
蒼梧一脈亦是再度堅定不移的站在了姜天尊身後。
站在了……
被玉皇太上收爲親傳弟子的姜天尊身後。
甚至，當姜天尊第二次去蒼梧大世界並再度返回，得知九鼎宗的人已經悄悄的來到北海星時，這些年來蒼梧一脈的人一直在想方設法搜尋着李寒秋、搖光等人的下落。
眼下……
卻是突然有了結果。
……
“怎麼可能？”
此時，謝雄正將目光看着專門負責情報收集的洞虛戰仙金睿：“這怎麼可能是同一人！？”
“我也不相信。”
格林亦是將手中的資料一放：“儘管萬流歸曾和我們說過，那搖光確實稱的上天才人物，但，他離開蒼梧界的時候才天火境修爲，可這份資料上顯示的搖光呢？熾白金丹！十六年時間，天火境到熾白金丹……”
說着，他想到了什麼，道：“甚至都不算十六年，根據上面的資料顯示，早在他剛剛加入天道門時就已經是金丹八重了，並且還擊退過一頭九階大妖！媲美金丹九重！這麼短的時間裡不足以讓他完成如此巨大的修爲跨越！十有八九，是翻譯有誤。”
“我們的人已經悄悄過去，正在調查，但我們的人去過天道門，通過關係感應了一番他留在天道門用作記錄的精神印記，其波動和……和搖光十分類似。”
金睿說的比較保守。
實際上按照那位情報人員的說法，兩者的氣息完全一致。
“姜天尊呢？玉皇太上也給他安排了一支包含了鎮壓、守護、情報、輔助、日常之用的團隊，他應該也得到消息了吧？怎麼說？”
這個時候，另一位洞虛戰仙亦是開口。
他叫李安，同樣是一尊將戰仙之力推進到更爲精湛領域的頂尖強者，只不過他的資料尚未報備，相當於蒼梧一脈的隱藏力量。
“姜天尊尚未和我們聯繫。”
金睿低聲道。
李安聽了，皺了皺眉頭。
自從姜天尊成爲玉皇太上的親傳弟子後，他就不停的往玉皇天跑，平日裡很少待在蒼梧峰，等到萬流歸一事發生後，他爲了表達自己的不滿，有一段持續數年的時間對蒼梧一脈不聞不問。
直到後來謝雄、格林默認了萬流歸爲蒼梧一脈培養新的天才之舉時，姜天尊才重新回到蒼梧峰，雙方重歸於好。
而爲了表明蒼梧峰對姜天尊堅定不移的支持態度，兩人亦是將萬流歸，以及和他有着類似想法的三位洞虛戰仙派到了北海星外。
相當於變相流放。
這件事發生後，姜天尊對蒼梧一脈的態度再度熱情了起來。
但好景不長。
前段時間姜天尊有意執掌蒼梧一脈，甚至打起了不少洞虛戰仙混洞頻率的主意。
要知道，誰能掌握一尊洞虛戰仙的混洞頻率，幾乎就相當於掌握了那尊戰仙的生死。
且不說蒼梧一脈的權力還沒有交替到姜天尊手上，就算給他了，混洞頻率這種最終底牌，兩人也絕不會泄漏分毫。
這件事發生後，姜天尊再度去了玉皇天，已有半年未歸。
不少洞虛戰仙都知道，這是一場博弈。
一場蒼梧一脈掌權者和姜天尊這位新興者的博弈。
姜天尊看來，蒼梧一脈既然要支持他，就應該不遺餘力，而不是存在着各種各樣的想法。
而謝雄、格林、李安等人則顯然不願意過早的將手中的權力交出去。
否則，沒有足夠的道丹，他們能否維持住現有混洞的狀態都是未知之數。
“這位姜真傳，真讓人不省心，上一次也就罷了，確實是萬流歸做的有些過了，但這一次……居然想接管我們蒼梧一脈，我們又不是不肯將蒼梧一脈交給他，關鍵是他得展現出足夠的實力吧？我都和他明說了，什麼時候他修成煉虛，蒼梧一脈所有人都將任他差遣，他卻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下去。”
格林的語氣帶着一絲不滿：“我看，萬流歸那一批人的說法未必沒有道理，再扶持出一個真傳來纔有競爭性。”
“我們已經在姜天尊身上投入了數以百萬，乃至千萬計的純陽大丹，從蒼梧界那邊帶過來的好東西都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實在沒有能力再培養第二個真傳弟子了。”
謝雄搖了搖頭。
沉沒成本太大了。
歸根結底，還是蒼梧一脈太窮了，付不起代價。
“姜天尊雖說沒有回話，但得到這個消息後必然會有所行動，說不定，他身邊由玉皇太上安排的下屬都已經出手了。”
李安斟酌道：“要麼，我們暗中攔一攔，保住這個搖光，好用這個搖光來激一激他？等他身邊的人收拾不了搖光了，自然就會意識到誰纔是他真正的靠山了。”
“不妥！”
謝雄神情有些凝重道：“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搖光確實就是來自蒼梧大世界的那一位，這麼短的時間裡修成熾白金丹……”
說着，他頓了頓：“斬殺兩尊洞虛戰仙、兩尊湛藍金丹……這是何等實力！？縱然相較於姜天尊來也都毫不遜色了，無非是身份上差了一點，或許，我們也能在他身上下注……”
“等等，這其中，斬殺兩尊洞虛戰仙的事十分蹊蹺，應該是他從其他方面掌握了兩尊洞虛戰仙的混洞頻率，這也是很多人的一致看法，否則，根本解釋不了爲何他能這麼快擊斃兩尊洞虛戰仙。”
格林開口道。
說完，他又補充道：“另外，汐家那位湛藍金丹本身名聲就不怎麼好，他偏偏選擇從他手上領取懸賞，事後再以此爲理由覆滅汐家，怎麼看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行動。”
他的這番話，謝雄、李安都無法反駁。
搖光找名聲不好的汐海領懸賞確實不正常，根據陰謀論推斷，確實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行動。
但……
“即便擊潰兩尊洞虛戰仙有問題，但他斬殺兩尊湛藍金丹的實力卻毋庸置疑，再加上他修行至今不足六十的年齡……這種天賦，真就像萬流歸說的那樣……不在姜天尊之下，甚至……”
謝雄還想說一句“猶有過之”的評價來。
可考慮到他們已經沒有足夠的資源再資助另一尊真傳了，這種話他終究說不出口。
“實際上我們根本沒的選擇。”
格林嘆息了一聲：“一方是我們根本沒怎麼親近，甚至還有間隙的搖光，另一方卻是我們一手栽培起來的天驕……尤其是……他還是碎虛親傳！”
碎虛境的太上長老，一心參悟大道之力衝擊道君，平日裡幾乎不會收徒，更別說收洞虛不到，壽不過萬的金丹境弟子了。
可姜天尊卻承蒙玉皇太上看中，破格成爲了他的弟子。
可以說，姜天尊尚未成爲碎虛親傳時，蒼梧一脈實際上資助了好幾人，只是姜天尊表現最出色，支持力度最大罷了。
等到姜天尊成爲了太上親傳後，蒼梧一脈的全部重寶都押到了他身上。
“事已至此，我們只能繼續押注姜天尊。”
格林道。
“問題是我們培養出來的這位姜天尊……心太大了，他現在就有完全倒向玉皇太上的意思，我擔心到時候……他根本不會管我們這一脈的死活……”
謝雄道。
“不至於，別忘了玉皇太上是因爲什麼原因收他爲弟子的。”
格林搖了搖頭。
謝雄看了他一眼，很想說一句，萬一這是那位玉皇太上有意爲之，就是爲了讓蒼梧一脈心安呢。
可這番話，他終究沒有說下去。
只是有些無奈：“要當初我們能稍稍考慮一下萬流歸的建議……”
“過去的事就別說了，後悔也來不及，就按李安的說法，拿搖光當姜天尊的磨刀石，磨一磨，等受了挫，他自然就會明白誰才能真正值得依靠。”
格林做出了決定。
謝雄、李安也沒有再反對。
他們三人，基本上就能代表蒼梧一脈幾十位洞虛戰仙的態度。
把姜天尊換成搖光……
沉沒成本太高了。
蒼梧一脈，也太窮，底蘊太淺。
經不起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