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規矩
“斬一尊洞虛魔修！煉殺陰月派邪瞳峰主！？”
秦正法聽得王闕所言，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怔怔的看着這位可以和他沾親帶故的大商洞虛：“煉殺煉虛魔修！？你沒和我開玩笑？”
“千真萬確，沒有半分虛假。”
王闕一臉正色迴應。
“怎麼可能……他不是一個新晉煉虛嗎？再怎麼修爲了得，成就煉虛也不到十年，十年時間，能將本命道術以外的其他一兩門道術修至小成就是極限了，對上邪瞳這等成名多年的煉虛魔修，他最多與其平分秋色，能夠戰勝這尊魔修都堪稱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將其擊殺！？”
秦正法再度說着，言語中滿是質疑。
這種不信任的態度按理說會讓王闕這位一番好意的洞虛心裡不舒服，但他卻並沒有表露出來。
因爲，他在第一次得到這個消息時何嘗不是如此？
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消息千真萬確後，仍然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徹底接受。
因此，面對秦正法的質疑，他顯得很有耐心：“我知道你感覺很難以置信，但這個消息在今天裡已經傳遍了整個南都，他煉化邪瞳那尊煉虛魔修的過程持續了三天，成千上萬修士親眼目睹，您只需要稍稍打聽一下就能打聽的一清二楚，我不可能在這種已是人盡皆知消息上騙你。”
“這……這……”
秦正法一時間有些茫然。
一個晉升不到十年的煉虛，居然已經強大到連陰月派成名多年的煉虛魔修都能煉殺了？
關鍵是這個煉虛修煉至今不足百年？
什麼時候，那離北海之巔只差一步的煉虛這麼不值錢了？
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的驚慌，衝擊着他的內心，讓他翻涌的思緒久久無法平息。
“邪瞳的能耐……不說超過北海星九成以上的煉虛，六七成還是不成問題，搖光不止能夠將其擊敗，還能將其煉殺，這種實力……放眼煉虛中已經屬於最頂尖的那一批了。”
這個時候，王闕又換了一種說話的語調：“估計除非碎虛親自出手，否則，煉虛境中，幾乎沒有人能夠殺得了他了，而只要無法將他擊殺，以他的成長速度……成就碎虛，怕都是時間問題，到那個時候……”
秦正法心頭一凜。
心中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迅速冷靜下來。
碎虛！
那是真正站在北海之巔的存在了。
要知道，道君們要麼就在地心深處，觀摩仙界之門，等待仙界之門開啓，要麼便深入宇宙星空，一來看能否再尋找其他競爭壓力較小的仙界之門，二來，也是碰碰機緣，增強自身實力以應對仙界之門開啓時的道爭。
除了仙界之門臨近開啓的那幾十年，北海星上幾乎看不到道君的身影。
在這種情況下，碎虛，就是北海星明面上真正的統治者、最強者。
一尊碎虛……
還是一尊背靠天道門的碎虛……
絕不是他這位宗老所能輕易得罪的存在。
王闕根據秦正法的情緒變化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繼續道：“搖光掌門早在半年前道器拍賣會開始時，就已經公開宣佈，任何人無論有何恩怨，不得在南都中大打出手……人家已經有言在先，我們既然來了，就該客隨主便，入鄉隨俗。”
他將目光落到了秦正法身上，笑着詢問：“真君，您說呢？”
秦正法衡權利弊後，深吸了一口氣：“你說的倒不無道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十四皇子……
對這個平日裡頗爲寵愛，覺得他頗爲類似自己的湛藍金丹，卻是無端生出了一種厭惡感。
明明有着皇子待遇，可這麼久了卻還不能突破洞虛——能力欠缺。
分明是他有錯在先，觸犯了搖光掌門制訂下來的規章制度反而在他面前哭訴告狀——搬弄是非。
一個小小的湛藍金丹，直面齊沙那樣的洞虛居然還敢要求囚禁對方百年——囂張跋扈。
當下，他揮了揮手：“既然你們已經上了南都的黑名單，成爲不受歡迎的客人，那就下去吧。”
一旁的十四皇子聽了，猛的睜大眼睛：“四叔祖……您要趕我下去？”
秦正法沒有回話，而是看了王闕一眼：“你說得對，客隨主便，我們既然來到了南都自然就得給搖光掌門面子，遵守他立下的規矩。”
同時他還揮了揮手。
當下就有一位洞虛戰仙上前，來到十四皇子身邊：“殿下，請吧。”
“四叔祖，我身爲真龍仙朝皇子，卻被南都拒之門外，這是他們在打真龍仙朝的臉啊……”
十四皇子不甘道。
“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秦正法聽得不禁皺起眉頭：“四大仙朝中往往只有修成洞虛纔有資格被冊封爲皇子、公主，你一個湛藍金丹，享皇子待遇，號稱皇子，本身就不合規矩，我回去就向陛下提議，撤銷你的皇子身份。”
此話一出，十四皇子腦子一懵，瞬間驚呆在了原地。
“帶下去。”
秦正法一揮衣袖：“丟人現眼的東西。”
當下，那位洞虛戰仙也不再客氣，一把抓住十四皇子，直接往戰艦外而去。
這個時候，這位十四皇子似乎終於明白了什麼……
怕了。
自家四叔祖……
怕了。
真龍仙朝……
好像有些不敢得罪這位天道門副掌門了！
這種感覺，自家四叔祖也不好受，偏偏他一時間沒有看出來，撞到了槍口上，成爲了被四叔祖宣泄憋屈的口子……
一時間，這位十四皇子連忙哀求起來：“不！不！不！四叔祖，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秦正法卻沒有再理他，直接啓動着戰艦，繼續朝南都內部而去。
處於陣法邊緣的天殤戰堂洞虛戰仙看到那位十四皇子被押了出去，亦是識趣的讓開了身形，同時道：“歡迎真龍仙朝的貴客光臨南都，希望諸位能有一次良好的購物體驗。”
秦正法這個時候亦是低調了下來。
對於天殤戰堂原本不怎麼看得上眼的洞虛戰仙，居然直接學會了禮貌，衝着他友好的點了點頭。
戰艦順利的進入南都之內。
……
而類似於秦正法身上的事亦是在南都各地上演。
那些情報了得的煉虛得到這個消息後，幾番確認，最終不得不承認，消息居然是真的。
隨後他們亦是第一時間傳訊給了自家後輩，再不允許有誰在南都內囂張跋扈，觸犯規矩，否則，後果自負。
尤其是幾天後，搖光突然宣佈，要拍賣的道器除了一柄虛空劍外，還包括一柄雷霆戰戟時，他煉殺一尊煉虛魔修的消息再沒人懷疑。
……
此時，在天道門一行人中，四位煉虛聚在一起。
這四位煉虛，其中一個，是道脈脈主越苦海。
另外三個則是天道門十三峰中的千刃峰主，魯家、厲家背後的魯萬世、厲百劫。
四人中，越苦海倒確實是衝着這件道器來的，但千刃、魯萬世、厲百劫，顯然都有其他目的。
不過此時，什麼目的都不重要了。
哪怕四人貴爲煉虛，仍然被不久前傳來，並經過幾番確認的這個消息衝擊的鬥志全無。
“雷霆戰戟……這正是邪瞳手中的道器，連道器都落到搖光手上了，這尊煉虛魔修被煉殺之事，千真萬確了。”
“我始終無法相信，才晉升煉虛境不到十年的他，怎麼可能殺得了邪瞳這等成名多年的煉虛？我當年曾和這尊煉虛魔修交過手，對於他的難纏，深有體會！”
“這個世界，終歸有一些根本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天才存在，像那蓬萊道君……誰能想得到，她僅用了千年時間，便從一個叛逃出天海劍閣的真傳弟子成長爲當世最強道君之一，甚至打的天海劍閣閉門不出，這搖光……弄不好也是這種層級的存在。”
“該不會想說……他有望道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被當作一個道君種子培養總不爲過吧？畢竟，鈞天道君修行的乃是真理大道，和搖光的虛空大道並不衝突，不止不會觸發道爭，還能成爲其有力助手。”
四人不斷交流着。
當話題提及到搖光有望合道時……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好一會兒，千刃峰主才道：“我覺得，折損了一尊煉虛魔修，陰月派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宗主帶人去了域外戰場，擺明了不會及時給予搖光支援的情況下。”
“話是如此，但如果搖光死守天都斬龍陣不出，即便陰月派有太上長老出手，都奈何不得搖光半分吧？而一旦有太上長老降臨南域，即便宗問仙再怎麼想打壓搖光，門內也必須有同等級的太上長老出手才行，否則的話，一旦搖光通過大道金書上稟道君，所有人都將受到嚴厲責罰。”
越苦海道。
天都斬龍陣。
十三級陣法。
煉虛主持，甚至有機率能陷殺碎虛的可怕大陣。
僅次於宗門十四級的護山大陣。
搖光據陣而守，要陷殺陰月派的碎虛或許有些難，但撐上一段時間，等到天道門方面的支援卻不成問題。
“罷了，且看看這場拍賣過後吧。”
魯萬世道：“接下來幾天，我們還是讓我們的族人不要輕易出門了。”
“不出門還不保險。”
厲百劫道：“還是將那些不成器的族人送出南都吧，免得他們胡作非爲，被抓住機會，狠狠嚴懲，甚至借題發揮，將我們手中的資源點奪過去。”
魯萬世點了點頭。
千刃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一想想搖光連煉虛魔修都能煉殺的實力，所有想法、念頭，都被他壓了回去。
沒有道器的他，實力怕是還要遜色邪瞳一分。
算了，還是請掌門再做定奪吧。
這次拍賣會的添亂……
愛誰誰去。
……
原本有些躁動的南都，就這麼隨着陰月派一尊煉虛魔修的身死，快速安靜下來。
所有人，似乎都學會了什麼叫客隨主便、什麼叫入鄉隨俗。
在這種所有人遵紀守法的大環境下，最後幾天時間悄然而過。
道器拍賣之日正式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