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戒條雖多,可上至主持下到沙彌,其中都有不食葷腥之律。
葉東來這麼一句話,不但令海明等人傻了眼,也讓廣慶完全是苦笑不得:“太上祖師,知道您老人家好這一口。可弟子少時齋戒至今,怕是……怕是不好褻瀆佛祖!”
葉東來微笑的搖搖頭,手指點點的指着廣慶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你這小娃娃,雖然參佛數百年,可依舊太過着相,太過着相了啊!”
說完,他一個閃身,就消失在了石室之外。
半晌,海明等人才回過神來。依舊由他向廣慶詢問道:“師祖爺,太上師祖他……”
“什麼這這那那的,太上祖師如此,自有其意。”廣慶義正詞嚴呵斥了海明一句,隨即又凜然說道:“汝等,今後隨我一起侍奉太上祖師。”
話落,他搶先向石室之外行去。
待衆人出得石室,卻發現太室山之顛,已經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之上橫架着一跟兒臂粗的木棒,木棒之上,一隻剝了皮的大狗被整個貫穿。
篝火的不斷烘烤下,那大狗已經冒出了金黃的油脂。陣陣狗肉香,在這佛家聖地、太室山之顛四溢飄散……
葉東來瞧見衆人出現,翻了翻烘烤的狗肉,悠然笑道:“嘿嘿,你們這些娃娃,跟着老子做甚,莫不是想與我分食這大好狗肉乎?”
“不敢,不敢!”海明連連搖手示意。
葉東來擺頭笑笑,隨即指着海明身後的其他人道:“廣慶,他們都是哪輩弟子,也不聽你向灑家介紹。”
海明還未開口,他身後下幾輩的弟子便一個個走了出來,自我介紹道:“弟子海明、湛覺、湛空、寂生、寂…………拜見太上祖師!”
末了,是衆僧的齊聲高喊。
“罷了。”葉東來擺擺手示意免禮,隨即低聲嘀咕道:“觀你等個個神氣內斂,便知我少林鼎盛風貌。我既已知汝等,汝等卻不知灑家,也罷,看來老子得做一回自我介紹。”
頓了頓,葉東來又揚聲道:“灑家本來乃元朝仁宗年生人,元末修得果位後,至今已有七百餘年。具體是多少歲數,這個老子自己也記不清白了,反正從元朝,灑家便是少林俗家弟子,後雖化身許多,卻一沒真個剃度,二沒受過齋戒。少林諸多戒條,老子卻是一個都不曾守得!”
說到末了,他擡手而起,在那木棍貫穿的狗身上狠狠咬了一口。
衆僧觀之,發現那狗肉早已烤至金黃,卻是熟了多時。
不過他這話出口,衆僧如海明等人,立即緩緩吁了口氣,在心裡默默唸誦:“罪過罪過,太上祖師卻原來是俗家弟子,卻是無須守那諸多戒律。”
這一番默想,衆僧便覺得太上祖師在佛家聖地吃狗肉,應是情有可原。
只是,他這種境界,需要吃喝麼?
衆僧恍惚間,葉東來已是大口大口將一整隻狗消滅了近半。雖則修至羅漢果位,早不需要煙火之物果腹,但幾百年的喜好,卻並沒因爲坐關而戒掉。
良久
,直到肚子隱隱發脹後,葉東來才停了下來。瞧瞧木棍上還剩餘的小半狗肉,他隨手一cha,直接將木棍插進旁邊一塊堅硬的石頭中後,方纔拍了拍手道:“廣慶,如今少林弟子傳承到哪一輩,掌門法號喚作什麼?”
廣慶忙忙回道:“稟太上祖師,如今主持法號喚作德正,其餘弟子多爲行字輩。”
“德字輩……”葉東來沉吟一下,再度唏噓道:“卻是差灑家整整四十輩。晤……左右無事,爾等隨灑家一起去見見如今這少林掌門。”
衆僧忙忙應諾跟隨。
雖事隔數百年,但少林寺依舊長存。現代發展雖然對許多環境造成了破壞,但是這少林寺卻並沒有被歷史湮沒。甚至因爲其聞名着著,現在這裡一磚一牆,可以說都有專人看護,以免其遭受到損壞。
當然,正值子夜,又是新年伊始,寺內除了數名沙彌之外,便再無旁人。
發現這一情況,葉東來忍不住向廣慶詢問道:“這掌門……哪裡去了?”
廣慶對這事顯然也不甚瞭解,詢問一圈之後,只有輩分最小的貞晦在最後給出了答案:“回太上祖師爺,今天……是……是過年。”
“過年?!”葉東來眉頭一皺,道:“出家人,也過年?”
貞晦囁喏一下,才斯斯艾艾的解釋道:“掌門應邀參加地北市新年祈福活動。與之同去的尚有戒律院七十二護法,以及金身十八羅漢。”
“混……蛋!”葉東來憋了半晌,隨即驟然吐口罵道:“馬上傳信,讓那廝給灑家儘快滾回來!”
罵完,他還猶自怒不可竭的嘀咕道:“少林大半精英啊,他居然帶出去參加什麼世俗的活動。佛門不幸,佛門不幸,竟出了如此膽大妄爲之徒……”
他記憶裡,少林寺內無論遇到何種情況,必須留下一半精英看守,以防有任何意外發生。哪怕當年支援戚繼光滅倭,少林派出無數棍僧助戰,可寺內依然會留下自保之力。
可現在,那掌門不但帶走了大半嫡系僧衆,這整個少林寺內,就他剛剛看到的情況而言,剩下那些本應該留在寺內的大和尚,卻也是半個都不見蹤影。
這自然令葉東來有罵孃的衝動!
不過,他這火氣冒出來沒多會,就愕然的發現,貞晦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方塊狀物體,對着上面按了幾按後,神情自若的說道:“喂,德正徒孫嗎?”
“啊,貞晦師叔祖,您老人家過年好啊!讓您先給徒孫打電話,真是罪過,罪過啊!”
葉東來驚奇的發現,那黑色小方塊狀的物體中,傳來了一把渾厚的男中音。尤其令他感覺到納悶的是,那聲音之近,彷彿就在身邊一樣。
“千里傳音麼?”
葉東來不待貞晦繼續說話,便招手將那方塊狀,僅只一握的黑色物體攝了過來。左右瞧了瞧之後,他向廣慶問道:“小娃娃,這是何物?”
廣慶低了低頭,方纔答道:“回太上祖師,這東西……叫做手機。”
“手機?”葉東來再次看了看手
裡的這玩意兒,正思量間,他又聽到手機裡傳出了話聲:“師叔祖,師叔祖,您老人家這個時間打電話來,有什麼吩咐麼?”
這聲音傳出,葉東來頓時皺了皺眉頭。
他強大的神念很清晰感覺到,有某種對人體危害不小的波動,從手裡這黑色方塊中盪漾了開來。並且這波動源源不停,似是有着無窮的後勁一般。
大驚之下,他直接一甩手,將這黑色方塊砸到了牆上。
“啪!”
葉東來的功力是何等深厚,再加上他本就是蓄意破壞,因此在沉悶的聲音響過之後,那黑色方塊頓時被摔的七零八落,再不復本來面目……
“太上祖師,這是……”見手機被摔,貞晦似想詢問,卻又有些不敢。
葉東來卻根本不會跟他講什麼客氣,瞪了他一眼道:“瞧你也修了幾十年佛功,難道明知這東西是對人體有害的邪物,卻偏偏還在使用它。告訴灑家,你這幾十年的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那……只是輻射……”
貞晦這時候很想爲自己辯解一句,可看看葉東來怒瞪着自己的模樣,他只得縮了縮脖子,將這快要到嘴邊的話給生生嚥了下去。
摔了手機,葉東來才又把話轉到正題上:“今天這掌門,是回不來了吧?”
廣慶朝海明等頭投去一個詢問的眼色後,依舊由貞晦開口說道:“回太上祖師,天亮前肯定趕不回來,不若您老人家先回山休息去,等明天白天,我讓德正給您拜年?!”
他這話說的,雖然帶着商量的語氣,可也說明了德正一時半會真的趕不回來。
見此情形,葉東來只得悻悻擺了擺手道:“也罷,都給灑家散了吧,明天我在太室山上等他。”頓了頓,他朝廣慶點了點頭,道:“娃娃,給灑家說說,這三百年外界有何變化。”
廣慶愣了愣,一時間倒不知道如何開口才是。
好在有貞晦這個與外界接觸最緊密的存在,衆僧蹉跎着不知該如何回答時,他知趣的領着葉東來去了寺邊那座專門用來收藏現代書籍的圖書館。
三百年時光,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事,既然無從說起,倒不如讓太上祖師自己瞭解去。
貞晦的這個想法,也被葉東來很樂意的接受了下來。進入圖書館,他揮手讓衆僧退去後,便徑直來到歷史類書籍旁邊。讀書先讀史,欲要了解過往事件,歷史顯然是毫無疑問的第一選擇。
只是,當海明領着衆僧退到室外守侯,不肖半個時辰的功夫,便驟然聽到圖書館內傳來如同火藥爆炸似的恐怖聲響!
衆僧愕然間,那原本鋼材混凝土結構的圖書館屋頂,再次發出蓬然大作的聲浪。
接着,一條人影如嫦蛾奔月般破頂而出,且以無比憤怒的聲音喝道:“區區倭寇,竟然繼明朝後再侵我華夏,哇呀呀,少林棍僧何在,且隨灑家一起南下琉球,盡屠這些化外蠻夷之輩!”
話落,這人影身後忽地現出一輪如滿月般的佛光,直似怒目金剛臨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