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那種應急燈的燈光,我們很快的就掃視了整個大殿。其實這裡雖然大,但是簡潔明瞭,很快就看完了。除了牆上的那些已經看不出來描繪何物的壁畫,什麼也沒有。之前那種被人窺伺的感覺還在,不過我已經強迫自己不去理會那些。看到對面有一個門,我和孫達盛便走了過去。
門不是我們熟悉的材料。摸上去又硬又涼,應該是某種合金。看了看門縫處,是那種氣密門。我們沒有強行破壞進入。因爲這是氣密門,說明裡面的東西需要隔離空氣,或者說裡面是一個隔離空氣的環境。那麼我們要是貿然進去,很容易破壞這種環境。如果裡面有什麼還沒有風化的壁畫一類的記錄性東西,可能會因爲劇烈的空氣質量變化而遭到破壞。我們想要找的線索也就沒了。
“懂得使用這種氣密門,他們的科技水平應該不低。”孫達盛說道,“不過這種氣密門的結構也簡單,我拆開看看說不定就能在不破壞他的情況下搞定。”
說着孫達盛就開始敲擊門周圍的那些牆面。聲音聽起來嗡嗡的,有種青銅器那般的厚重感。不過很快我就聽到了異樣的地方,那是那種內部有空間的回聲。孫達盛這一次沒留手,直接一拳砸開了那裡。裡面就是傳導杆一類的東西,孫達盛在那裡面鼓動了幾下,回頭對我說道,“準備進去吧,這個氣密門是用氣壓柱當門閂的。我可以暫時把氣壓放掉,咱們速度快一點,進去之後馬上關門,應該不會對立面的空氣質量照成太大的改變。”
我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就看到他猛的拉開了一個什麼東西,就聽撲哧一聲,那門自己就彈開了。我和孫達盛飛快的鑽了進去,他揮手就把門狠狠地推上了。這種氣密門非常重,那樣摔門就像是古寺敲鐘一般的響。巨響在這個房間裡迴盪,感覺這個空間更加的巨大。回聲等了好久才傳回來,不過因爲這裡沒有照明設備,所以也就沒有看清這裡具體的情況。這就讓我們奇怪了,明明外面都有應急燈,這裡卻是一片漆黑。
不得已,我又一次展開了掌心星河。藉着這微弱的光線,我們看清了這裡的一些景象。整個空間大概是一個半球形的結構,下面寬大,往上看是高高的穹頂。不過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這裡沒有任何支撐結構,而且牆壁的材質也有了明顯的不同,似乎就是普通的岩石!非要形容一下這裡是什麼的話,就像是地殼中的一個大空泡。
“這邊!牆上有東西!”孫達盛突然喊我過去,我把光亮找到那邊的牆壁上,頓時也有了發現。就看到牆面上密密麻麻的雕刻着數不清的字符。我們都不認識這種字符,應該是一種——不對,應該是很多種語言。因爲那些字符有的是如同英文一樣由一個個字母組成,而另一種則是如同象形文字一般。每一畫都很粗很深,但是極其規則而精緻。這是一種矛盾,要知道科技越高,所能雕刻出來的東西就能夠越精細,而這裡的那種又粗又深的刻痕卻有着如同打印出來一樣的棱角。這就讓我不好判斷雕刻時代的文明水平了。
“這是激光打出來的。”孫達盛看了看那些刻痕說道,“棱角和槽底都很光滑。”
“如果是激光的話,幹嘛弄得這麼粗。激光完全可以在這上面寫微楷了。”我說道。
“肯定是有意爲之的。”孫達盛說道,“對了,如果讓你找一種材質來保存一份信息。保存的時間可能是上萬年甚至是幾十上百萬年。你會選什麼?”
“瞎說,那有什麼載體能保存上百萬年的信息。”我剛說到這裡就愣住了,擡頭看了看牆壁上的雕刻似乎明白了什麼,紙質的保存時間可能只有幾十年,而質量好的u盤可以保存五千多年,特殊材質的光盤甚至能保存上萬年,不過還是太短了,跟一個文明,一個星辰的誕生與毀滅比起來還是太短了。真正能保存上百萬年的載體是什麼?這個材料學家或物理學家他們都不知道。因爲迄今爲止他們也沒有經歷過那麼長時間的實驗以證明某種材料有這個能耐。回答這個問題的應該是考古學家,或者說我們這些盜墓賊。因爲我們幾乎天天見到的都是這種保存了上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材料。
萬年前的陶瓷器皿上,花紋依舊,原始人所住的洞穴牆壁上,保存着可能是幾十萬年前的壁畫,猿人祖先在石器上刻下的符號,有記載的距今已經兩百五十萬年。唯一能度過時間長河的材料,就是這種原始的雕刻。有時候真的覺得很諷刺,自認爲科技拉掉古人十條街的現代人,在某些方面甚至遠遠比不上還是跟猴子差不多的祖先。
“你是說這些都是火星人用來記錄他們文明的?”我說道,實際上這麼解釋卻是合理。我甚至可以想象,那個時候,火星人正面臨着整個文明的滅絕。在最後的幾十年裡,火星人用這種方法,把他們文明的精華保留了下來。期待着未來有某個文明來到這裡,看到他們留下來的這些刻痕後還能知道這裡曾經有一個燦爛的文明。刻痕粗而深,那是爲了能保存更長時間。看着這巨大的半球形牆壁,我有種激動,也有種傷感,但最多的還是沉重。面前的這些刻痕已經不僅僅是文字那麼簡單了,它是一個文明的投影,是這個文明曾經存在過的證據。如果沒有這些東西,宇宙中沒有任何人會知道這裡曾經還有過一個燦爛的文明。它所承載的就是一個文明本身了。只可惜。縱然再怎麼燦爛的文明,在歷史的長河中也不過是一個轉瞬即逝的浪花罷了。我們也是一樣,如果計劃失敗的話,若干年後,我們可能也會模仿這些火星人一樣,在最後的墓碑上刻下屬於自己這個文明最後的歷史。
“你說這個文明的毀滅,是羅綺納德做的嗎?”我突然問我道。
“誰知道呢。按理說不用天道級別了。神明級就有橫渡星辰的能力。羅綺納德要是真想的話,挨個星球禍霍也不是不可能。”孫達盛想了想說道,“不過也不能所有文明毀滅,都說是人家乾的。”
“不,或者說他們確實毀滅於羅綺納德。”我想了想說道,“羅綺納德是一種命運。一種象徵着文明毀滅的命運。我們看到的那個人,只是羅綺納德對外的一種表現形式。某種意義上來說,任何的文明毀滅都是羅綺納德。他就是毀滅命運的一部分。”
“唉,算了。看看這裡留下了什麼有圖的東西吧。看文字是絕對沒法看懂了。”孫達盛聳了聳肩說道。我倆又這樣在牆壁周圍找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些壁畫。說是壁畫,到不如說是浮雕。沒有什麼染料,只有用粗糙的線條所畫的圖案,好似簡筆畫一樣。但是卻極爲傳神,就便是不瞭解這個文明的人也能看懂。
我和孫達盛開始仔細解讀起來,因爲光線實在是太弱了,我和孫達盛只能一個部分一個部分的看,然後再把無數分隔開的圖案在腦中結合起來。這種工作孫達盛做不來,具體地說是墓道太保做不來。好在對於空間結構和幾何圖形的腦內抽象處理,是釣龍天官的強項。即便這樣,我和孫達盛也是工作了將近三十多個小時,才把這些圖案完全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