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衝爲探虛實,放出木劍,斬向小人。
劍鋒靈光閃閃,一看就不是尋常飛劍。
而青丘衝實力不凡,已是純陽高手,壽有八千年,在凡俗世人眼中,已是實打實的仙人。
他已純陽高手的實力,施展出御劍術,轟出一劍,卻被小人用兩個手指頭,輕描淡寫就夾住了!
衆人見此,驚詫莫名。
“哎呀!流血了!嗚嗚嗚……”
小人突然臉色大變,把木劍丟到一旁,再鼓起嘴巴,用力吹着被劍鋒割破的手指,臉上淚水連連,哭着喊着罵道:“你這壞蛋,竟然對人家下毒手,人家恨死你了!”
青丘衝腦門上已是冒出汗珠,臉色一連變了數遍。
衆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因這小人深不可測,連純陽高手的飛劍,都能隨意捏拿,一旦小人起了殺心,只怕衆人全都要死在這裡。
“你這糟老頭子,拿一柄破木劍做飛劍,實在太寒磣了,真是丟人現眼。”
小人摸了摸肚兜,掏來掏去,卻沒有掏出什麼東西來,只得雙手叉腰,惡狠狠的等着青丘衝,奶聲奶氣說道:“你快大喊我三聲姑奶奶,我就饒你一命。”
青丘衝驚愕不定,卻不敢反駁,只站在原地不動。
他好歹也是純陽高手,無論放到世間那一方道場,都是威風凜凜的人物,怎能不顧顏面,朝一個拇指大小的小人,大喊三聲姑奶奶?
至於小人說的破木劍,則非是尋常法劍。
旁人認不得此劍的來歷,橫江卻能看出幾分。
此劍的劍胚,和青丘櫻借給橫江的那艘金烏扶桑木船,有些類似,想必也是金烏扶桑木煉製而成。而這木劍之上,有金燦燦的紋路,縱橫交錯,而且剛剛青丘衝放出飛劍之時,此劍破空發聲,隱含金烏啼鳴……如此種種跡象,足以見得,此劍比起製造木船的金烏扶桑木,不知珍貴了多少倍。
小人見青丘衝遲遲沒有迴應,氣得柳眉倒豎,道:“你再不喊,人家就動手了!”
青丘衝暗自戒備,只道:“閣下請動手吧。”
獨孤光卻朝青丘衝搖了搖頭,勸誡道:“青丘老頭,你就服個軟,喊她三聲又何妨,反正又不掉塊肉。你休要忘了,我們來此,另有大事。”
“大事,什麼大事?”
小人聽聞此言,卻來了興趣,轉而言道:“快說是什麼事情,你們要是不說清楚,就別想離開此地,都留下來幫我種花種樹。”
一時間,衆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該如何是好。
東方未明卻大吼一聲:“諸位!也許我們要找的,就在此地!也許我們的對手,就在眼前!”
衆人猛地驚醒過來。
東方未明雖沒有將大魔二字說出口,衆人卻已然猜到,也許眼前這個拇指大小的小女娃,就是大魔所化!
獨孤光死死盯着小人,沉聲道:“東方未明,你能斷定麼?”
東方未明卻搖了搖頭,道:“我要是能斷定,我早已拿出了紫霄宮寶物,奪取先機,先下手爲強!”
事已至此,衆人已是進退兩難。
如果這小人就是大魔,衆人搶先出手,倒是有些機會。
如果小人不是大魔,衆人若先行動手,一旦東方未明若將紫霄宮的火種,以及那紫綬扇使用出來,雖有機會勝過小人,可等下遇到了大魔,火種卻早已用掉,該如何是好?
小人卻不管那麼多,她低下小腦袋,捏着手指,沉死了一會兒,等到她再度擡頭,臉上已滿是恨意,咬牙切齒道:“好哇!難怪我在你們身上,聞到了一種我很討厭的氣息,原來你們都是壞蛋,都是大魔的狗腿子!”
聽聞此言,東方未明幡然醒悟,呼喊道:“你誤會了!”
可是,小人哪裡願意聽他說話
她恨恨的瞪了東方未明一眼,左手橫在小腹之處,右掌豎在身前,十指變幻,捏出一道法訣。
一圈靈光,浮現在小人腦後,恍若一輪皎潔的明月!
衆人見小人率先出手,竟第一時間轉身而逃。
小人卻也不追,只默默看着衆人,如同貓戲老鼠。
東方未明終究是記得當初的誓言,趕緊飛至橫江身邊,要帶橫江一起走。可他剛剛靠近橫江,便被聶隱娘衣袖一甩,掀起一股陰風,遠遠的吹開。
聶隱娘道:“這少年人有我護持,何須你來插手?”
東方未明神色微變,急道:“你既然說要護持他,爲何不趕緊帶他離去?你雖也是純陽高手,可青丘衝都不是那小人的對手,你難道就能勝得過這小人?”
“你纔是小人,你全家都是小人!”
小女娃張口怒罵。
緊接着,這一層塔樓,四面八方,花草樹木瘋狂生長。
眨眼之間,樓道已被瘋長的草木封死。
有些人想要以木遁法術逃離,卻毫無用處。
也有人用飛劍去斬,用法寶去轟,用火焰去燒,卻毀不掉那些草木。
“你們真是壞透了,好好的仙門道法不學,偏偏要認賊作父,做大魔的狗腿子,學大魔的魔功!”
小人由不得衆人分說,眼中殺機四溢,張開粉嘟嘟的小嘴脣,張口一噴。
嗖!
一束劍光,自她口中飛出。
數之不清的劍氣,蘊含在劍光裡,散發着濃烈的銳金之氣息,燦若星河,殺向衆人。
這般景象,只看得橫江有些目瞪口呆。
他並非是嚇到了。
也不是擔心自己被劍氣擊殺,而絕望癡傻。
只因這等口吐劍光,劍氣如河的景象,在橫江那一部《揚帆之法》裡,記載的清清楚楚。
此乃是太乙庚金劍氣!
張口一吐,便是一掛天河!
衆人見劍氣襲來,紛紛施法抵擋,有的用金剛法符護身,有的用法術護體,有的則拿出各種防禦法寶……
可惜,他們這般手段,在劍氣襲擊之下,就像紙片和泡沫一樣,一戳即破。
唯有三大純陽高手,沒有在劍氣的攻擊之下一觸即潰。
青丘衝撐着大傘,獨孤光舉着一塊黑色玉圭,聶隱娘則將一個玉瓶端在掌心。
三人靠着手中三件法寶,發出濛濛光芒,將劍氣擋在數尺之外。
在劍氣的壓迫下,三人也只算是苦苦支撐而已,周身光芒一寸一寸被逼退,顯然堅持不了多久。
短短一瞬間,仙門修士層次的左道旁門弟子,已在劍氣襲擊下,基本上全軍覆沒,唯有聶隱娘護着的橫江,與獨孤光護着畢防川,沒有當場身亡。
諸多仙門修士死後,剩下的人數,已不到二十人。
小人似是想到了什麼,小手隨意一揮,滿天劍氣散去。
“哼哼!既然做了大魔的狗腿子,那就要受到應有的懲罰。要是讓你們全都一死了之,實在是便宜了你們,還不如讓你們活着,慢慢的折磨,至於怎麼折磨你們……你們彆着急啊,讓人家好好的想一想。”
小人優哉遊哉,在大牡丹花上踱着步子,走來走去,思考着該如何處置衆人。
這時候,東方未明已然知曉,這小人絕非大魔所化。
他便趁着小人思考的時候,高聲道:“前輩!前輩你誤會了,我們絕非大魔的狗腿子,我們只是不小心修煉了魔功,體內產生了魔種。我們來到這裡,就是爲了解決魔種之事……”
“呸!”
小人瞪着東方未明,道:“狗腿子詭計多端,你以爲人家會相信你?”
“前輩請聽我解釋……”東方未明苦苦哀求。
小人用力搖着腦袋,只道:“你不要覺得我小,就容易上當受騙,反正你是大魔的狗腿子,我就是不相信你。”
東方未明又掏出那紫色令旗,道:“如今封魔大陣損毀,一旦讓大魔出世,必會生靈塗炭。我帶着紫霄宮的令旗來此,就是爲了誅魔。”
小人身形一閃,速度如電,在東方未明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就搶走了令旗,三兩下將旗面從旗杆上拆下來,再抓着紫色棋子,朝身上比劃幾下,雀躍道:“不愧是紫霄宮的令旗,這布料真真是極好的啊。可以給我做個肚兜,以後人家就有新衣服穿了。”
東方未明欲哭無淚。
他未曾想到,這小人竟是如此的不可理喻,難以交流。
其他人也是紛紛開口,朝小人解釋着。
他們見識過了小人的手段之後,更不敢動手,只能開口求饒。
小人卻充耳不聞,只拋出一些花花草草的種子,對衆人說道:“不要再說廢話了,先給人家種花,其他的事情,等人家想好怎麼處罰你們再說。”
衆人面若死灰,撿起小人拋過來的種子,面面相覷。
此地,位於道塔內部。
不僅沒有水源,地面就連一粒土壤都見不到,怎能讓種子發芽生長?
至於這層道塔裡,周遭那些生機勃勃的花花草草,根莖之處全是白色霧氣,也不知是如何養大的,顯然是這小人的獨特手段,其他人哪裡能模仿得了?
衆人拿着種子,打量着周圍那些被劍氣斬殺的仙門修士屍首,一個個垂頭喪氣,臉色越發的愁苦。
聶隱娘嘆了口氣。
她先前一直沉默,如今見衆人已無計可施,才越衆而出,朝小人拱拱手,道:“弟子聶隱娘,拜見師門前輩!他們說的都是真話,弟子和他們來到此地,就是爲了誅魔而來。”
“咦!你是我九崇山弟子?”
小人睜大眼睛,眸子裡飛出一道霞光,照在聶隱娘身,又道:“原來你修行的是太陰煉形法。”
可片刻之後,小人又勃然大怒,指着聶隱娘罵道:“你不好好的修煉九崇山道術,卻要欺師滅祖,去學大魔的魔功,真是罪該萬死!”
隨即,小人張開嘴脣,又是一口劍氣吐出。
聶隱娘卻指着橫江,高呼道:“妖尊門下真傳弟子,也在這裡,他也可以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