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圍棋真的很博大精深,但說句實在話,李隨雲對此並不是太精通。他雖然製出了像星羅棋佈那樣法寶,但對於元始、老子這樣的對手,他還是略顯遜色。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千古不變的真理,還是影響着棋局的走向。最起碼影響着元始和通天的較量。
現在雙方已經筋疲力盡了,可局勢依然是不分勝負,隨都佔不到半點便宜。看着對弈的兩人臉色越來越紅,大有要噴血的架勢,李隨雲突然笑了,他猛的打了一個噴嚏,恰似平地起了一陣旋風。兩大聖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棋局之上,哪料到有人攪局,措不及防之下,那盤棋已是亂了章法。
兩個聖人被人騷擾,都勃然大怒,一個個跳將起來,張目四顧,似欲擇人而噬。不過他們看到李隨雲滿面笑容,一點都沒有肇事者的覺悟,以及一旁的老子那種驚訝的目光,心中立時醒悟了過來。
一瞬間,真的只有一瞬間,甚至可能還要短一些,那兩個宛如地痞無賴的聖人立刻恢復了原本的雍容高貴,變得不近煙火。宛如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元始向李隨雲微微點頭道:“你也來了,如今我們四個聚得倒全,端的難得。正可以好生聚上一聚。”
李隨雲也面露微笑,向元始和通天施了一禮,又整了整道袍,這才入座。那邊元始看了一眼老子和通天,也入了座位。
李隨雲也不客氣,剛一坐下,便掄開手,向桌子上的仙丹果品。碧藕香茗發起了進攻。他也真夠放肆的,壓根沒有半點聖人的覺悟,一時間但聽得盆匙做響,不過片刻,桌上的美食十成已去了九成九。他兀自不肯罷休。向僅剩地那點食物發起了攻擊。
元始見了,也自好笑,輕輕搖頭感嘆了一番,隨即吩咐門下童子道:“我這師弟想是肚裡飢了,你們將那果品多將上來些罷。”
那些童子都掩嘴偷笑,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聖人也會鋨肚皮。在他們眼中,聖人都像元始那般,高不可攀,不可輕視,不可冒犯。威嚴、高大。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李隨雲這樣的聖人。他們在感到好笑的同時,也感到李隨雲比起別的修士來,似乎更容易接觸,最起碼他沒有別的修士那種傲氣。
老子見李隨雲吃得香甜,微微搖頭嘆道:“師弟,你卻在做甚麼。似你這般。卻似幾輩子沒有吃過東西一般。誰不知道你那浮雲之島富甲天下,何必做出這等窮酸之態,你莫非打算將玉虛宮吃窮不成?”說到此處,衆人盡笑,一時間,倒也看不出刀光劍影,顯得其樂融融。
李隨雲見衆人大笑,也不多言,只將精力放到桌上美食之上。不過片刻,連換八席,這才緩緩住手,長出了一口氣,端起一盞香茗。慢慢品嚐。眼中盡是滿足以意,過得好一會。方纔長出了口氣,微微點頭道:“玉虛宮中美酒美食果然名不虛傳,百十年來,未嘗如此舒暢。”
衆人復又大笑,一個個說笑不已。衆人又慢用了些果品仙珍,又談些瑣事。李隨雲按耐不住寂寞,看向元始,輕笑道:“師兄,你好端端怎地設宴,如此熱情,真讓我受寵若驚。有什麼話,只管說出來罷。”
通天見李隨雲首先發難,不由得面露冷笑,冷眼旁觀。有李隨雲這個傢伙做出頭鳥再合適不過。他心中也自暗笑李隨雲淺薄,既然那要發難,何不早發,非要將肚子添飽在說,這傢伙,真是脫不了小家子氣。
元始看了李隨雲一眼,目光深邃,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過了好一會,他才搖頭感嘆道:“自從洪荒破碎以後,我們就未曾聚過,謠想當年,我們四個同出洪荒,是何等光景……”
通天聽了這話,着實氣悶得緊,當先道:“師兄這話我卻是不敢芶同,如你所說,這卻是何緣故?想那洪荒破碎之時,我等何等和睦?只是某人只顧着爭奪人族地道統,以至於壞了兄弟的情分。”
元始眉毛一立,變色道:“人族道統關係到我東土大事,怎可輕易忽視?你這話說得卻是差了。萬事都有商量,唯獨道統一事,纔是民生之大事。我等聖人,若是不心繫天下蒼生,也枉擔這聖人的名頭。”
通天立刻抓住元始話中的漏洞,大聲道:“好個爲了東土蒼生考慮。你爲東土蒼生考慮,怎地找外人相幫,屠東土之修士?四聖合圍浮雲島,好大的聲勢。那時候你怎地不想想東土的蒼生?哼哼,那一仗,怕是遭了你們毒手的生靈也不少吧,海水爲之赤紅,山巒爲之崩塌,好大的聲勢。”
元始臉色變的極爲難看,老子臉色也不好看。通天一番話,將他們兩個都裝了進去,這讓他們如何不驚,如何不怒?原本已經成功躲開了出頭鳥的這個偉大職務地李隨雲眉頭也是一皺,這通天果然精明,幾句話不來,居然把自己也裝了進來,他也太厲害了點。
沉吟片刻,他輕嘆了口氣,搖頭感嘆道:“當年四聖圍我浮雲島,也說不得怪誰了。當年我和元始師兄如果都能冷靜一點,或是各退一步,那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了。歸根結底,當年還是我們兩個太過莽撞的緣故。”
通天萬沒有想到李隨雲會在如此事情上示弱,要知道當年浮雲島一戰,清虛一脈損失端的慘重,島上修士,十損七八,實力一落千丈,再無領袖羣雄的威勢。若是自己,哪怕有一個機會,也要將這事扳回來。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一向以睚眥必報而著稱的李隨雲居然會放棄眼前的機會。
李隨雲放棄不要緊,但關鍵地關鍵在於,李隨雲這麼做。使原本打好主意地通天非常地被動。當事人都不追究了,他還追究什麼?其實沒有人知道,那場大戰,李隨雲看似吃了大虧,實際上他佔了天大的便宜。借刀殺人。沒有人比他玩得更嫺熟。藉助外力,一舉將島內的不安分勢力清除一空。
他看了一眼元始,又看了一眼滿是憤恨的通天,輕輕搖頭,暗自一嘆,事情說的簡單,實際上哪裡有那麼簡單的事情。
自己一旦再理論起掌握事,天下定然大亂,聖人之站復起,弄不好天道破碎,元氣大傷,東方無自保之力。
最爲關鍵地一點。自己一但將這事說起來,自己定然淪爲通天的炮灰,爲他當了出頭鳥。自己已經有了安排,自然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闡教發生衝突。至於通天的不滿,由他去罷。便宜總不能讓他一個人佔了。他對自己怕也沒有什麼好心。
老子見衆聖劍拔弩張,微微搖頭感嘆道:“元始師弟。你尋我等來。究竟所爲何事,只管言罷。何必盡說這些陳年地瑣事,讓人沒由來的惱怒。”
元始看了一眼老子,輕輕點頭道:“我這次邀諸位來此,爲的卻是人間道統之事。那日我想得許久,終覺不是道理。我等雖然簽了封神之榜,但我等實在犯不上爲了那等瑣事拼個你死我活,壞了兄弟的情意。”
李隨雲心中暗自好笑,如今你已經佔了不小的便宜。這時說這等風涼話,豈不是嘲笑我等?如今人族盡被闡教控制,也容不得其他地聖人插手。他宴請諸聖大概是想從中分出小小的一塊蛋糕,安撫這幾個聖人罷。
通天和老子一直關注着人族地變化,如何不知道人族的現狀?老子道行高深。涵養有好,又極有見地。他只是一笑置之罷了,根本沒有把對方的話當成一回事。他心裡清楚得緊,自然有人會忍耐不住。
通天恨恨的吸了口氣,大聲道:“師兄,你的算盤打得太好了罷,誰不知道寒依附於你闡教。如今這人族已盡入你手,你還說這等風涼話,你難道要看我等笑話不成?還是故意將這等言語來消遣我?”
元始看了一眼老子和清虛,但見老子面露微笑,閉目不語。而那邊的李隨雲則是滿面詭笑,大有果然如此地表情。不過看他那時不時晃盪地兩條腿,分明是在看熱鬧。
飛快的盤算了一番,他連連搖頭感嘆道:“我也正爲此事而來。人族是我東方修士的人族,教化萬民,乃是頭等大事。依我所見,人教之道義,從教化的角度來說,卻是再合適不過。所以我覺得還是將大師兄的道統在人間發揚光大纔是。”說到這裡,他看向老子,目露徵詢之意。
老子眉頭輕輕一皺,輕哼了一聲,看向李隨雲和通天,但見這兩個傢伙一個橫眉怒目,一個滿面壞笑。他心中也自打鼓,通天好說,這傢伙大是不滿。但這李隨雲怎地如此這般,這未免太不合常理。老子性子沉穩,他摸不透李隨雲的心思,一時間不由得沉吟不語。
李隨雲搖了搖腦袋,看向元始,輕嘆道:“師兄,不是我說你,你這主意打得也太差了點。若是寒浞未當人族大位之時,你出這等主意,我想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說的。可如今偏偏你扶植的人盡掌人族大權……嘿嘿,你難道以爲我們都是傻子不成?師兄,你這主意打得未免太好了點罷。”
元始眉頭輕皺,尚未說話,那邊的通天已然喝道:“師兄,既然大師兄掌教化萬民之重任,那天下修士又該如何?你縱容寒浞欺凌妖族遺脈,又處處打壓我截教和清虛師弟地浮雲一脈,這等事情又如何說?”
元始眉頭擰得愈緊,他看了一眼老子,卻見對方依然老神在在,根本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沒有一點爲自己解圍的心思。不由得暗自惱怒,自己付出瞭如此代價,可他依然如此,未免有點過分。
方欲說話,老子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搖頭感嘆道:“諸位師弟,你們想得也忒多了點。你們也都擅窺天機,又都證了混元道果,難道還看不明白天下大事不成?似你們這般,整日裡勾心鬥角,算計人族,難道有什麼意思不成?
天意既然不容我等此時傳道,我等何必逆天而行。豈不聞順天者逸,逆天者勞?我等何必學那無知的小民,違背天意。待時機一到,我等自然有機會入人間傳承道統。”
李隨雲眼睛一亮,老子果然是老子,看問題就是透啊。他急忙附和道:“大師兄說得一點都不錯。人間小兒輩如何折騰,那是小孩子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若是和他們一般,哪裡能看出我們聖人地身份。還是順其自然罷,隨那幫小輩們折騰,也就是了。他們若真有本事,將這世界毀了,我們再煉一個。”
通天聽得李隨雲如此說,心中一驚。他素知李隨雲以狡猾著稱,自然不會就這麼讓元始算計。要知道後和是他扶上寶座的。如今他居然肯嚥下這口氣,定然有什麼詭計,說不定他已在人族埋下了釘子,只等時機到了,便即發難。此時將事情敲釘,到時候也不怕元始在反悔。
既然窺破了李隨雲地算計,通天也開始琢磨自己怎地才能得到好處。他大有深意的看了李隨雲一眼,卻用眼神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你小子又要佔便宜了,好東西不能自己享用。”
李隨雲毫不示弱的回擊:“哼哼,我費盡心機弄得便宜,你想要,門都沒有。不服你咬我?!”
通天:“師兄弟一場,又是聯盟,不要這麼貪,二一添作五罷。”
李隨雲:“你太貪點罷,一點力不出,要一半?不成。”
通天:“當心我和元始聯合。”
李隨雲:“誰怕誰啊!”
通天:“你說多少?”
李隨雲:“二八開。”
通天:“四六。”
李隨雲:“三七,不能在多了。”
通天:“成交。”
通天和李隨雲在一瞬間用眼神敲定了如何瓜分成果,既然有好處可拿,又可以合夥算計元始,他眼中不由得多了絲憧憬。深吸了口氣,他看向元始,重重點頭,起身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