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家小姐閨房內,長相俏麗秀美的貼身丫鬟正在替宋家大小姐梳洗打扮,嘴上還說着奉承的話語,“小姐你今天真漂亮,今日比武那張少俠如果見了小姐,肯定會被迷得暈頭轉向的。”
宋小姐俏臉微微一紅,不由得嗔道:“小蝶,你胡亂說什麼,哪有什麼張少俠?”
她身邊這丫鬟自幼就跟着她一起長大,雖名爲主僕,其實卻是姐妹,只聽她有點調皮地笑道:“既然小姐你不關心張少俠,卻爲何這兩人吩咐奴婢去大聽他的消息?”
宋大小姐不由愕然,她覺得自己的心有點發慌,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只不過是對那人有點好奇罷了,你想想,一個外家武者走到這一步,有多麼的不容易,能不讓人驚訝嗎?”
“是不是?”丫鬟小蝶看到小姐有點惱怒了,趕緊將話岔開了,“說來真是巧,小姐你還記得當年在咱們萬寶閣門口,哪個被一羣小混混潑皮圍毆的小乞丐嗎?那個小乞丐當時小姐你心生憐惜,給了他一塊碎銀子,還給了點吃的呢!”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宋小姐使勁地回想起來……懵然,她呆了一呆,眼睛中閃過一道熟悉的光芒,顯然是想起了當年的那一段往事。
她現在還能想起來,那一年,自己只有十四歲,那天看到一羣小混混圍攻一個乞丐,那個乞丐,被那羣小混混打倒了又爬了起來,接着又被打倒了,他再爬了起來,他一次次的被打倒,一次次的爬起來,最後幾乎都沒有了一絲的力氣,可還是極爲倔強地爬了起來,最後自己實在是看那乞丐可憐,這纔出面將那些小混混趕走了。
“小姐,我看你跟張少俠真是有緣……至於那雷大公子,我聽別人說過,此人看似一團和氣,其實爲人剛愎自用,最重要的是,這種人熱衷權勢,無論做什麼事情的出發點全都是爲了自己手中的那份權勢,包括這次來參加比武招親,分明是包藏禍心!”
這叫小蝶的丫鬟的臉有點紅,其實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無論自家小姐嫁給了誰,自己肯定都要成爲陪嫁丫頭,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自己很快也就成了同房丫頭,甚至是小妾,所以她早早地就已經打聽過了,在張少俠跟雷公子之間,早早地做了比較。
宋小姐聽了丫鬟這一番分析後,立馬回過神來,她不由得故意板着臉說道:“你這死丫頭,整天沒事做琢磨這些事情做什麼?小心我罰你到後廚挑水去。”
“嘻嘻!小姐,我不敢了!咱們趕緊梳洗,等會還要看比武呢!”這丫頭笑着趕緊給宋小姐打扮了起來。
同樣的時間,不同的地方。張揚這時候終於收功了,修習了一晚上,終於驅散了自己心中的那份邪火,也驅散了自己昨晚上因爲青籮帶給自己的那一份收不清楚道不明白的複雜情緒。
今日可是到了四強對決的時間,他現在什麼也不想,只想要好好地準備今日的比武對決。
可當他想要推開門,眼中卻掠過一道白影。這不是別的,正是一封信,就夾在門縫當中。
張揚推開門出來的時候,那封信應聲飄落在了地上,張少俠撿起地上的那封信一看,腦子裡轟然一聲,頓時愣在了當場。
這是一封很長的信,有數張之多,裡面有回憶,也有追思,更多的卻是不捨,但是數頁紙卻只表達了一個意思,“青籮不告而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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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的臉色變得異常的慘白,眼睛直直的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他彷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是展開神形魅影,整個人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飛快地趕出了城,他如同發了瘋一般地四處尋找
着,尤其是那些自己曾經熟悉的地方,統統都找了一個遍,只可惜的是,他始終沒有見到青籮的身影。
“好了!先回去吧!根本就追不上的,更何況還不知道那丫頭去了哪兒,而且這丫頭好像已經領悟了造化寶典中的咫尺天涯的秘法。”就在這時候,識海中咪咪的聲音突然響起。
張揚本身心情很不好,聞言頓時大笑起來,“你是不是昨晚就已經知道她走了?可你爲什麼一直都不提醒我?”
咪咪根本就不接茬,這種事情她哪敢承認,豈不是又要被這混小子罵了,當下她只是說道:“你之前不是看了麼,她心中寫的很清楚,難道你還以爲自己能留住她嗎?”
張揚整個人都如同被電打了一般,身體不住地顫抖了起來,腳底下此刻也變得蹣跚不穩,彷彿這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咪咪不由得嘆息道:“唉!這麼好的一個姑娘,臨走時還惦記着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你,可惜卻未能如願,有此女子這麼深愛着你,你小子當真是好運氣。”
張揚根本就聽咪咪此話,自己整個人只是如同一塊木頭一般地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一雙眼睛,空洞地望着遠處,心如死灰。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很快就要到午時了,今日的比武招親四強之戰也即將開始了。
少莊主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時候卻來到了張揚居住的小院中,看到院中的情形,她的目光微微一閃。
小院中,一片狼藉,石桌石凳全都被震成了粉碎,院中的那顆腰身粗的大樹也攔腰折斷,上半身的樹幹樹枝就那樣橫躺在地上,不遠處的花叢中,所有的鮮花全都變成了碎片。
而自己的小師弟張揚此刻的臉色灰白地跌坐在地上,他那神情黯然無比,就如同一個死人一般。看到這些情景,少莊主心中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問,她只是輕輕走到了張揚的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師弟,我今日來是跟你辭行的,我今日就打算迴天機莊,你自己多保重!”
好半天,張揚纔回過了神來,臉上一點表情全無地看了少莊主一眼,心中卻不由得想到,這事情也有點太反常了,天機莊這小娘們以前恨不得每天都能纏着自己,可今日怎麼就突然前來給自己辭別?
少莊主豈能看不懂張揚眼中的那份疑惑,當下微微一笑,緩緩地解釋起來,“昨晚上青籮姑娘來找過我,她也說的對,我是不應該再要求你做什麼了,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師弟你念在天機莊還能作爲你的一個退路,信守當初咱們約定的那個承諾吧!”
一聽說青籮昨晚找過她,張揚頓時就急了起來,連忙對着少莊主說道:“她昨晚還說過什麼話?有沒有說她想去哪兒?”
少莊主搖了搖頭,不由得說道:“沒有,她也沒有說這些事情。”
張揚的神情頓時再次變得黯淡了下來,一幅垂頭喪氣的樣子,顯得極爲頹喪。
少莊主稍微的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臨行之際,有件事要跟你說一說,昨日裡長安城中有人來了,你要小心一點,你要記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她說完此話,頓時轉身就要走了。
這時候,張揚露出了一種非常奇怪非常複雜的笑容來,他的語氣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漠然,“師姐你說的沒錯,”雷快lù出了一種很奇怪,很複雜的笑容,語氣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漠然:“師姐說得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長安城中情勢多變,我也該好好地準備一下了!”
少莊主不由得頓住了自己的腳步,她極爲難得地聽到了張少俠竟然叫自己一
聲師姐,她心中感觸,不由得回過頭來,說道:“師弟,你知道我的意思,望你珍重!”
張揚站起身來,伸手隨意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塵,說道:“師姐,我想要再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事情?你說吧!”少莊主只是微微一怔,再次說道。
張揚這一次難得地極爲認真地說道:“師姐,你哪位前輩每個月生不如死的時候,不知道你在身旁看着心中有什麼感覺?”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少莊主頓時大怒起來,這混蛋果然不是東西,什麼時候都不忘記損人幾句。他此刻提起這件事情,分明是想要提醒自己,如果他不出手救人,那位前輩不僅要一直痛苦下去,到最後還要慘死在那裡。
張揚好像並沒有看見少莊主的怒氣一般,他卻像是陷入了回憶當中,只聽他緩緩說道:“師姐,你知不知道,我在很小的時候,在路上撿了青籮,當時她臉上半張臉都是血紅的胎記,每天隨我出去討飯,都會被人指指點點,大家都罵他是妖怪,還打她!可當時我們年幼力弱,哪打得過人家,每一次我都拼了命的跟那些欺負青籮的人幹架,卻每次都被人打得遍體鱗傷……直到很多年以後,等我們漸漸地長大了,我也費盡艱辛萬苦成了一名別人看不起的外家武者,可總算我們的日子好過了一點,可到現在,我們的生活剛剛好了,她卻一聲不響就走了,你說說,我的心裡能好受嗎?能不痛嗎?”
少莊主聽着張揚娓娓道來,她的心中巨震,眼睛裡閃爍着同情的淚花,雖然自己的情況跟張揚不同,可也能感同身受。正所謂,所有的幸福大都相同的,所有的痛苦卻都有各自的不同。
少莊主這時候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前輩,每次傷痛復發的時候,那種痛苦到極致時的欲自斷心脈的瘋狂,以及自己每一次都流着傷心的淚水苦苦的哀求。
這一瞬間,少莊主心頭突然想到一個念頭,也許張師弟答應自己救人,並不是因爲要仰仗天機莊的權勢地位。
張揚雖然說着痛苦的事情,可臉上卻帶着幸福的笑容,最後他才說了一句無法琢磨的話來,“師姐,你可知道我爲什麼要叫做張揚?”
少莊主沒有說話,因爲她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只是在那裡搖搖頭,默默地望着張揚,想要知道他怎麼說。
張揚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在這裡給少莊主訴說着與自己根本就沒有一點關係的事情,“我自幼就沒有姓名,也不知道自己從那兒來,自從那幾年受到那麼多的苦,也是因爲在我們姐妹即將餓死的時候,被萬芳樓的當紅姑娘所救,也就是你們知道的那位叫翠花的青樓姑娘,因此我也就因此拜了這位翠花姑娘爲娘,也就隨了她的姓,至於名揚,正是心中曾經想過,自己總有一天,名揚天下!這也是我張揚名字的由來。”
“現在你已經做到了,名揚天下!”少莊主不由得心生佩服,能拜一位煙花女子爲娘,在這個俗世中,真可以說的上是了不起,她自問自己也做不到這一點。
“名揚天下又如何?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實際上要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名揚天下!”張揚嘆息一聲,好像現在才恍然大悟了一般。
“如何不是呢!人只有在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才能明白一些道理,至於現在,我出來的時間也太長了一點,這幾天就到了他傷痛復發的時間,我要先回去了,你多保重吧!”此話說完,少莊主在不停留,只是臨走時看向張揚的那一眼,卻是異常的複雜。
而這時候,比武招親的四強之戰時間,也即將來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