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湖中一葉小舟,在夜風中自由飄蕩,船上透出的微光,在夜色的包圍中,宛如螢火,忽閃忽滅。
此時,李瑟把薛瑤光的穴道解開,然後端坐在椅上,微笑注視着薛瑤光。
薛瑤光輕輕扭動了下身子,讓麻木的身體舒展開來,然後緩緩站起,在李瑟的示意下,輕輕坐在擺滿各種食物的桌旁。
薛瑤光秀目盯着李瑟,道:“李大哥笑什麼?莫非瑤光有什麼可笑之處?”
李瑟鼓掌大笑道:“不是,我是佩服姑娘的大將風度呢!你被人劫持,又突然見到了我,應該滿腹都是疑問纔是。可是你平靜如常,又什麼也不問,就是大好男兒都做不到像姑娘這樣的鎮定自若啊!”
薛瑤光用手輕輕拍了拍胸口,笑道:“不是呀!我其實是很怕的,不過我信任李大哥,所以見到了你,就什麼都不怕了。大哥你真是我的福星,我一有困難,大哥就及時出現。”
李瑟苦笑道:“姑娘真會說話,你不揭穿我和那幾個人是一夥的,真是給我留了好大的情面。”
薛瑤光嫣然一笑,道:“那大哥定是有苦衷,是也不是?”
李瑟道:“嗯!實情確是如此,不過姑娘這麼說出來,我都覺得我好似在說謊一樣。這事說來話長,姑娘半日沒吃東西了吧!請邊吃邊聽我解釋好了。”
薛瑤光一笑,道:“嗯!我是有些餓了呢!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伸出白玉一樣的小手,拿了一塊糕點吃了起來。姿態之美,又讓人出乎意料,李瑟看得一呆。
李瑟等薛瑤光吃了一會兒,才道:“我初出江湖,就遇到古怪的事情,如今的一些糾葛誤會都是由此而來,因此我不得不從頭說起。”
李瑟見薛瑤光微微點頭,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便把他的來歷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李瑟道:“或許花蝴蝶前輩想讓我繼承他的衣鉢,因此不惜死在我的手上。他的確是位高人,做事真是天馬行空,我起初迫不得已,學了他的一些功夫,哪知越學越覺得他的功夫不像外人想的那樣卑鄙、齷齪和下流,他的心法,其實也是大有用處的。我想,是不是花前輩想讓我改造蝴蝶派呢?他知道我是正派的人,可是仍把他的功夫交到我的手裡,大有深意啊!”說完凝神思索。
薛瑤光聽得紅暈上臉,心想:“這淫賊……淫賊的功夫,能有什麼用處?古香君她們……她們……”薛瑤光越想越羞,不禁捂住了臉。
忽聽李瑟又道:“薛姑娘,我的事情,如今你都曉得了。你以前對我的種種誤會,我想你現在一定也都瞭然於胸了。你放心,今日我會讓你平安地離開此地的,不過請你相信我,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覺得這幾個淫賊人還不錯,雖然誤入歧途,可是看他們前些日子的表現,我相信如果我開導他們的話,他們一定可以改邪歸正。姑娘菩薩心腸,必不會爲難我的。”
薛瑤光“嗯”了一聲,然後俏皮地道:“不過那可不一定啊!看你給我什麼好處啦!否則我三番兩次的被這四個壞人戲弄,這口氣叫我如何咽的下?”
李瑟心想:“薛姑娘怎麼和公主一樣的脾氣?難道女孩子都是一樣的想法?”笑道:“好,姑娘想要什麼好處,如果我能辦到,一定照做。”
薛瑤光心想:“他的經歷原來是這樣的,他必不會騙我。不過他說古香君和冷如雪她們是因爲誤會才喜歡他的,一定是騙我的,他若沒有特別的才智,她們豈會下嫁?再說,無雙公主也和他關係密切的很,他可沒說這件事情。”
見李瑟凝神望着她,目光澄清如水,面目大是英俊,不由心裡怦地一跳,連忙低下頭,支吾道:“什麼好處,我還沒想到,等想到再說。”
李瑟大喜,道:“姑娘果然通情達理,來,你我痛飲幾杯,因緣際會,我們能單獨地一起在湖上飲酒,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呢!我可不想錯過。人生走上一遭,得該快樂的時候,可不要錯過纔好。”
薛瑤光見李瑟豪情滿懷,從不曾見他這麼高興過,欣喜地道:“大哥願意見到我嗎?爲什麼這麼高興?”
李瑟笑道:“姑娘才智卓絕,令我大是欽佩。其實我是很願意接近姑娘的,不過男女有別,以前沒有見姑娘的理由,如今得此機緣,和姑娘泛舟湖上,豈不是一大快樂事?來,飲酒。”說完幹了一杯。
薛瑤光聽了李瑟的話,也是高興,就陪着喝了一杯。
李瑟有意叫薛瑤光高興,便着意哄她,薛瑤光又是才女,聰明伶俐,二人談天說地,好不開心。薛瑤光原來就屬意李瑟,如今得與之獨處,不免情意濃濃。
要知男女之情纔開始的時候,不免帶有功利色彩,或愛其才、其財、其貌等等,一旦愛上,這些也就不重要了。至於別的什麼日久生情,被某一件事,或某種環境下打動等等,也都是如此。一個人愛上別人之前,都是百般挑剔的,但突然發現愛上了之後,以前的那些缺點也就不在意了。
薛瑤光眼高於頂,可能是先對李瑟好奇,之後突然發現李瑟像自己的父親,便在不覺間
愛上了他。因此即使現在瞭解了他,但既然愛上了,豈會那麼容易不愛呢?何況李瑟還有許多事情讓薛瑤光不解,所以薛瑤光對李瑟仍大是着迷。
二人談笑甚歡,直到月過中天,李瑟忽地想起樑弓長交代的事情,因和薛瑤光熟了,宛如老朋友般,便笑道:“姑娘,我有件事情要你幫忙呢?”
薛瑤光嗔道:“不是叫你喚我瑤光嗎?你又忘了,該罰酒一杯。”說着舉起一杯酒。
李瑟笑道:“不錯,我該罰酒。”就着薛瑤光的手,把酒喝了。
薛瑤光酒氣上臉,臉頰早佈滿紅暈,燈下更是嫵媚,含笑道:“大哥有什麼事要我幫你?”
李瑟拿出一塊白布,道:“請你把腮咬破了,在此布上幫我塗上一些血跡吧!叫你受苦,真是過意不去,不過我也是迫不得已,請你原諒。”
薛瑤光任是聰明絕頂,到底是個姑娘家,一時不曉得李瑟讓她這麼做之後,李瑟有什麼用處!
薛瑤光想了一會兒,實在弄不清楚,便道:“李大哥,你讓我這麼做,到底是何用意?我一點也不知道啊!我想知道,你告訴我吧!”
李瑟支吾起來,最後臉色通紅,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後來乾脆道:“你照做就是,問那麼多做什麼啊!”
薛瑤光聽了,臉色一沉,道:“那好,這件事情你自己做好了,我睏了,想睡了。”說完之後,薛瑤光便走到牀前,睡了下去。
李瑟暗怪自己魯莽,不過難道真要告訴她實情?
李瑟躊躇不已,走到牀前,堆笑道:“瑤光,我知道你怕痛,不過我也是爲你好……”
薛瑤光背向着李瑟,也不轉身,道:“我纔不怕痛呢!哼!爲我好?我怎麼不知道?我可不能平白無故地領你的情。”
李瑟見薛瑤光生氣了,知道若不讓她清楚原因,她是不會幫忙的。如果要是用他自己的血,那些傢伙精明的很,一定能瞧出破綻。
李瑟越想越氣,怒道:“這幾個傢伙,真是叫人厭煩,若不是看在花前輩和我刀君一派有些淵源的份兒上,我真想殺了他們。樑弓長那死傢伙說處子血可以煉製丹藥,說你資質絕佳,定要你的紅丸。姑娘冰清玉潔,豈可受他們的侮辱,因此我想要姑娘騙騙他們算了。如若要我用自己的血,原無不可,可是多半騙不過他們……”
薛瑤光忽地用蚊子一樣的聲音道:“那……那如果我不答應,你有什麼別的辦法做到嗎?”
李瑟失聲道:“什麼?”隱約猜到了薛瑤光的深意,不過立即暗罵自己卑鄙,忙道:“這個……別的辦法我可不知,姑娘還是按我說的來吧!或者你有什麼別的好辦法不成?”
薛瑤光道:“我不知道,不過要我咬自己,我可不幹!”
李瑟怔住,柔聲道:“瑤光,你不要因小失大,請幫我這個忙吧!”
薛瑤光卻道:“你才因小失大,你不用再說了,我一定不會那麼做的。”
李瑟呆住了,見薛瑤光揹着他,也不理他,似乎生氣了,就道:“莫非你生氣了嗎?”
薛瑤光道:“是呀!你才知道嗎?”
李瑟奇道:“那爲什麼啊!你可是聰明賢慧,知書達禮的姑娘啊!你定是生那四個淫賊的氣,我答應你,以後會替你報仇,整治得他們死去活來的。”
薛瑤光嗔道:“我纔沒生他們的氣,他們幾個粗人可不值得我生氣。”
李瑟“啊”的一聲,道:“那是生我的氣了?”
薛瑤光道:“我可不敢,我是生我自己的氣。”
李瑟奇道:“那爲什麼?”
薛瑤光道:“我氣我自己丑啊!又沒有魅力,一點也不吸引人。別人寧可作假,也不想睬我!我真是沒用,難過的要死。”
薛瑤光的最後幾句微不可聞,不過李瑟聽了,可是宛如巨雷在耳邊響起,一下驚呆了。
孿瑟頹然坐在椅上,可再不敢理會薛瑤光了,心裡感慨萬千,實在想不通薛瑤光如何會說出如此情深意重的話。女孩子若不是心甘情願,情之所鍾,斷不會說出這樣一番會帶來嚴重後果的話。可是李瑟卻如何處之?他已有兩位愛人,就覺得每天忙碌不已,如果再沾惹上一位姑娘,那他可是生不如死了。這倒也罷了,李瑟是個寧可天下人負他,也不會負天下人的人,如果娶了薛瑤光,可是卻沒時間陪她,那他可是會內疚死的。再說薛瑤光那麼聰明美麗,李瑟在她面前都覺得配不上她,因此是絕不想沾惹,兼且他和古香君兩情如一,別的女子就算再美,他也不會動心。
李瑟想了一會兒,便不敢再搭理薛瑤光,心裡只想着如何應付那四個淫賊的事情。漸漸地,屋中再無聲息,薛瑤光似乎睡着了一樣。
天漸漸亮了,曙光初露,李瑟一躍而起,把船划到岸邊。四大淫賊早已等候多時,見船靠上岸來,無不歡聲雷動。
李瑟讓他們在外面等候,回到船艙,正想把想好的主意悄悄告訴薛瑤光,忽見那塊白布已沾了血痕,不由大喜,見薛瑤光坐在牀頭,臉若冰霜,看不出是喜是憂。
李瑟見了薛瑤光的行動,就曉得她原諒了他,配合他的行動,當下一笑道:“瑤光,得罪了。請你還是再委屈配合我一下吧!‘嫂溺援之以手,權也’,請不要在意。”說完不等薛瑤光回答,一下把她攔腰抱起,大踏步就往外走。
薛瑤光一個冷不防,不由嚶嚀一聲,連耳根子都紅透了。待到了外面,忽然見到了外面的人影,更是害羞,把頭埋在李瑟的懷裡,再也不肯擡頭,在李瑟寬闊溫暖的胸膛上意亂情迷,至於李瑟何以前倨後恭,更是想不透了。
李瑟把那塊白布丟給樑弓長,也不說話,抱着薛瑤光徑直去了,只聽四人道:“恭送門主。”
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李瑟把薛瑤光放下。薛瑤光臉上的紅潮未褪,坐在樹下的石椅上,只是喘氣。
李瑟道:“我怕那幾人看出破綻,因此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姑娘和婦人走路的姿態有些不同,一般有經驗的人都可以看出來,四大淫賊是此中老手,自然可以看得出來,所以李瑟便把薛瑤光抱着離開了。至於以後會否被發現,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薛瑤光到底是女孩子,又沉浸在之中,對李瑟的解釋半懂不懂,心想:“他……他到底還是喜歡我,故意抱我呢!”如此想着,便害羞不說話。
李瑟見薛瑤光不說話,一味害羞,還欲再說,忽地林後轉出一人,撫須朗聲道:“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與月。”說完之後哈哈大笑。
李瑟見來人四五十歲的樣子,眼如日月,聲若雷霆,鼻額如山嶽,留着三寸短鬚,身材高大修長,其氣度風韻,揚揚威勢,大是迫人,如許英雄人物,李瑟看得呆了。
卻聽薛瑤光含羞叫道:“爹爹,您怎麼來了?”
李瑟驚道:“薛冠帶?”說完之後,就後悔了。李瑟自從前幾日被他師叔道衍點化之後,心志定力非先前可比,不說堅強如鐵石,也是相差不遠。可是薛冠帶氣勢實在驚人,李瑟心志被其所奪,竟然驚慌失措。
薛冠帶對李瑟微微一笑,然後回身招了招手,遠處走出兩個婢女,攙着薛瑤光走了。薛冠帶見薛瑤光頻頻回頭觀望,笑道:“乖女兒不必擔心,我知道你的心事,還會把他怎麼樣不成?”薛瑤光這才含笑放心去了。
此時李瑟也是恢復了冷靜,見薛瑤光去的遠了,欠身行禮道:“薛伯伯安好,小子無狀,請您海涵!”
薛冠帶掃了李瑟一眼,笑道:“方今天下,少年英才無數,不過你的確是個很特別的人物,我觀察了你很久,發覺你雖縱意鮮花叢中,但的確毫無動心,這點出乎老夫意料,就算我年輕時面對美女,也是不能毫不動心的。”
李瑟見薛冠帶說話和藹可親,渾身舒服多了,不禁暗自佩服。薛冠帶是名聞江湖的一代宗師,武功修爲高深莫測。他開始時運足氣勢,力壓李瑟,逼的李瑟驚訝出聲,測出李瑟的修爲深淺之後,便突地變換氣勢,又讓人如沐春風,真是掌控自如,如此本事,果然叫人心驚。
李瑟暗自警惕,道:“前輩是一代宗師,能得見尊顏,小子真是三生有幸。小子做事糊塗,又顛三倒四的,前輩不治罪已屬萬幸,您的誇讚,可是萬不敢領受。”同時心想:“薛冠帶的威名絕不是憑空得來的,難怪薛瑤光兩次輕易地被擒都有恃無恐,原來薛冠帶都在暗中窺視,我要是真有什麼異動,定會身首異處。京師高人甚多,幾個淫賊還能平安無事,那都是多虧了我,他們真要做出什麼壞事,此刻說不定性命已是不保。”
薛冠帶道:“你行事顛三倒四也好,亂七八糟也罷,和我卻沒甚干係!只不過我是爲了我的乖女兒才找上你了。否則就算你把京師鬧了個底朝天,我也懶的瞧上你一眼。”
李瑟聽了這話覺得奇怪,本來以爲薛冠帶俠名滿江湖,定會是個正義人物,要是自己做了什麼壞事,做爲一代宗師,他還會坐視不理?
李瑟思之不明,拱手道:“請前輩訓示。”
薛冠帶道:“前些日子,我的乖女兒突然造訪我的凝絲居,三年來,這是她第二次有事情問我。我還以爲有什麼大事,卻見她來了只是低頭不說話,還未開口臉就先紅了。我的女兒掌管我薛家生意,官商兵武,各種人物都經常打交道,什麼大事沒見過?如今這副神情,是我以前未曾見過的。是呀!她十八歲啦!已是大姑娘啦!”
李瑟隱隱猜到,薛瑤光要和她爹爹談論的事情,一定和他有關係,心裡一嘆。
薛冠帶也嘆了口氣,接着道:“她說她喜歡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心裡矛盾的緊,欲待遠離,可是卻很痛苦。也許,她是個要強的人,越是難度大的事情,越是叛逆的事情,她才喜歡做。”他說完這句話,轉頭盯着李瑟,眼睛澄清如水,晶瑩剔透,道:“我一聽之下,大是好奇,方今天下,能令我女兒如此動情的人物,到底是何模樣,居然還是個有婦之夫!”
李瑟抵受不了薛冠帶的目光,彷彿自己被看穿一樣,忙拱手低頭道:“所以前輩就想見見我,是嗎?”
薛冠帶道:“不錯,我暗中探看過你幾次,可是叫人大失所望,我不明白瑤光爲什麼喜歡你,你迂腐有餘,膽識不足,不是我欣賞的類型。”
李瑟聽了卻鬆了口氣,道:“前輩眼高於頂,小子無德無能,不能入前輩法眼,那是自然。至於薛姑娘喜歡我,那一定是誤會,也許她風華正盛,一時意動也是有的,可能過了幾日,也許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呢!”
薛冠帶聽罷,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用把自己說的那麼不堪,我的女兒喜歡你,自有她的道理。她問我如何處之,我告訴她,只要她喜歡,就去做吧!”
李瑟驚道:“什麼?我既不入前輩法眼,這也罷了,可是我已有妻室,前輩還這麼說,是何道理?”
薛冠帶冷笑道:“怎麼?任憑你可以有三妻四妾,我的女兒就不可以喜歡一個人嗎?管你是什麼人呢!只要我女兒喜歡就成,等她不愛你的時候,自然就會離開你了。否則她越是遠離你,越是發現不了你的缺點,那樣她會更愛你,也會更痛苦。”
李瑟道:“可是一個人經歷過痛苦之後,纔會懂得珍惜感情的,前輩讓瑤光接近我,雖然可以讓她暫時感受到幸福了,可是痛苦的事情在後面,等她發現不愛我了,還可以再選擇新的生活嗎?”
女子失貞再嫁,就是現代,若要追求所愛,也多受限制,更別說古代了。
薛冠帶仰天長笑,然後臉色一沉,冷冷地道:“怎麼不可以?她如果不喜歡你了,自然就會去尋找新的幸福,難道會爲你守貞一輩子嗎?那些愚弄愚夫蠢婦的假仁義,難道還想糊弄我的女兒不成?既然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爲所欲爲,爲什麼女人就不可以?你以爲女人選擇了一個男人,就必須以一生爲賭注嗎?”
李瑟是個聰明人,所謂的世俗法規風俗,也是並不放在眼裡的。不過既然在紅塵中廝混,想法自不免以世俗法規爲準則看人,如今聽了薛冠帶離經叛道的話,立時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心想:“不錯,我以前的確是想的左了,男女有何不同?我何苦給自己揹負上那麼多無謂的重擔?她們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如果發現所得到的不是幸福,那麼自然就會再去尋找了。她們都是智慧超羣,冰雪聰明的奇女子,自不是一般別的女子可比。”
聽薛冠帶又道:“俗語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到來各自飛。’此話歷來被人傳誦,被視爲真理,其中透漏了許多對人生的無奈和對人性的悲哀,可是世人卻幾曾認真地好好想過?一般結婚之前,男女互相愛慕,多半關心體貼,可是婚後呢?幾多男子以爲妻子娶到手了,便可以爲所欲爲了,不僅不再體貼關心,甚至此後把她們當做牛馬。平日裡雖有孩子家庭等因素牽制,她們不容易發生變故,可是一旦遇到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會爲自己打算了,這怪不得別人。所謂因果報應,大是有道理的。”
李瑟每每遇見高人,聽了他們的言論,都彷彿接觸到了另一個世界,如今聽了薛冠帶的話,也是震驚不已。
薛冠帶見說得李瑟呆了,撫須沉吟了一會兒,最後道:“你日後好自爲之吧!情之一字,變化莫測,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日後失去了再悔恨莫及!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說完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