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險迫之下,黎兮兮左閃又藏,躲入一家農舍之中。不是她不想遠離丹雲坊,而是以她現在的傷勢,根本不足以逃出。
她虛弱的查看一眼院內四周情景,迅速閃入房舍內。
房舍空曠,只有一些木質傢俱和一些座椅,並無人影。
黎兮兮虛弱癱坐在地上,又是一口鮮血接連溢出。她迅速丟下陣盤,任其法陣自動開啓,隱匿氣息。
她臉色青白,一股黑絲在瑩白的肌膚下四溢遊動,侵蝕破壞肉身,令她四肢無力。正是先前所中曲紅葉那一掌遺留下來的魔毒。
艱難的掏出清靈丹迅速服下,將魔毒壓制,又將身上破碎的法衣扯下,換上一身黑裙。
今日還是大意了,誰想那曲衣衣的孃親竟是通幽老祖。不過,還是自身修爲太低了,否則怎會如此狼狽。
黎兮兮收斂內息,不敢再動絲毫靈力,否則魔毒纏入靈力之中,更是難解。
魔毒之名,黎兮兮前世不知打過多少次交道。魔毒陰毒難解,人人俱之。
不過只要異火將魔毒之焰自體內灼燒各乾淨,便可解去。只是現在去尋這異火,倒是讓靈黎兮兮爲難了。
將手中粉嘟嘟的紙鶴放出,黎兮兮再也堅持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雙目緊閉,重重摔倒下在地,昏了過去。
通幽暴怒一擊,不死也是重傷,黎兮兮能堅持這麼久,完全是靠自己莫大的毅力撐着。
粉嘟嘟的紙鶴歪歪扭扭的在屋內盤旋一番,靈光閃爍,消失不見了。
夜幕低垂,華燈高上,丹雲坊市中人流漸漸稀少,一名布衣少女,穿過高樓林立的坊市,走入暗巷中。
少女滿臉疲憊,推開房門,穿過不大的院子,推開屋門,女子陡然尖叫出聲,隨即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那房舍內,竟躺着一個黑衣女子,青絲擋住了少女的視線,見不到容顏。可地上的血跡,女子全無的氣息,令少女震驚。
思慮良久,少女瞞珊靠近,小心翼翼地探查少女的脈象,感受到虛弱的跳動,少女才緩下心跳,放開了指尖。
剛將女子放在牀榻之上,誰料,黎兮兮指尖翻轉,竟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入肉寸許,再稍微用力,便可劃斷少女的經脈。
“啊!”少女吃疼,尖叫出聲。
“你是誰!”黎兮兮眸光冷酷,臉色蒼白,聲音虛弱卻危險。
“我是韓望雪,那麼你又是誰,爲何會出現在我的家中。”少女冷然反問,清秀的面容的滿是倔強。
少女心善,卻不懦弱。修真界那些污穢之事,她自小便看的清楚。恩將仇報,夫妻反目,奪寶殺人,不勝枚舉。
“我是丹雲宗弟子,遭魔宗妖人所害,暫避姑娘房舍,姑娘若心善相助,黎兮兮必有重謝。”黎兮兮心神一鬆,說話間,卻緊緊地盯着少女的雙眸,若她稍有歹意,便會讓她即刻喪命與自己的手下。幸好少女眸光堅韌,應不是奸邪之輩。
“重謝就不用了,我又救不了你。”少女抽回手腕,看着黎兮兮嘴角流出的漆黑血水,神情冷淡,轉身出門。
黎兮兮心中卻是一安,心中盤算,竟發現自己已經昏迷三個時辰,而葉長安還未尋到自己。
這頭黎兮兮憂思顧慮,那頭葉長安也急的團團轉。
那時葉長安被兩人說的顏面無存,只的傲嬌的充當胖子,要帶二人去玲瓏坊搓一頓。
剛走在路上,便看到一隻胖嘟嘟的粉紅紙鶴迎面飛來。
“咦,這不是傳息紙鶴嗎?是誰的,怎會如此的醜。”恆子見紙鶴飛來,嘲笑的說道。
葉長安嘴角抽搐,疑惑問道:“萱萱,這隻胖嘟嘟的紙鶴不是你買的嗎,怎麼又飛回來了。”
“公子,你忘記了,我買的只是紙張,這紙鶴是你疊的。”萱萱嘟着嘴脣,有些委屈。
“原來是葉兄的手筆,那就不足爲其了。”衆人嘲笑。
“說是你買的就是你買的,真是笨丫頭。”葉長安低聲說道。
機樞接過紙鶴,解開紙張,遞給葉長安。
葉長安眼睛一縮,早上他覺得好玩,疊了好多紙鶴任其亂飛,他以爲這一隻是有緣人傳信回來的,沒想到,竟是他給黎兮兮傳信的那一隻。
“兮兮出事了。”葉長安低語,臉色驟變。
這傳信紙鶴是跳躍空間而來,指望這紙鶴帶路,根本行不通。
“什麼,兮兮姑娘出了事情,你怎麼知道。”恆子驚訝問道。
“這隻紙鶴是清晨我傳訊給她的,現在她未添一字,又放了回來,一定是有問題。”葉長安皺着眉,嚴肅說道。
機樞顰眉分析:“黎仙子離開的時間不長,應該還在丹雲坊內。我們分頭去找,一些偏僻的角落小巷,應該仔細注意。葉兄,你再嘗試着是否能和兮兮姑娘聯繫上。”
葉長安感激一笑,試了片刻道:“信符暗淡,若不是離得太遠,便是人在昏迷中。”
“那便分頭去找吧!”思恆之連忙說道。
“多謝。”葉長安鄭重感謝,這份恩情,他銘記在心。要知道之前在茶樓,黎兮兮所表現的修爲都在三人之上,也就是說,他們三人根本探查不到黎兮兮的修爲。若此時的危險的是黎兮兮應付不了的,那他們三人前去,顯然也無濟於事。可二人卻絲毫沒有提到此處,便決定幫助前去尋找。
衆人分開尋找,卻都未查到黎兮兮絲毫氣息。
葉長安心念,若今晚還是尋不到,那明日只能上丹雲宗請父親了。
房舍內,黎兮兮五臟六腑俱傷,鮮血沉痾,元氣凝固。而魔毒被壓制在體內,隨時有可能再次爆發出來。到時候又不知道會昏迷多長時間。
韓望雪端着一碗粥走了進來,看了看病牀上虛弱的黎兮兮,清冷道:“若不怕有毒,就吃了吧!”
粥是用靈材熬煮,其中加了清靈凝神、通血固元的藥材。黎兮兮雖不認識藥材,但也明白少女若想害自己,也不需要辛苦熬粥下藥,自己現在動彈不得,只需遠遠一劍,便能將自己殺死。
“謝謝。”黎兮兮真誠的感謝道。
似是看出了黎兮兮的窘迫,少女端着藥粥喂她。
黎兮兮看着那還泛着血絲的手腕,略感歉意。
一碗粥吃完,胃中暖意漸生,黎兮兮問道:“你是丹師?”
“對。”韓望雪對黎兮兮的問題絲毫不顯差異。
“練竅初期,有融合異火嗎?”黎兮兮問道,其實她心裡明白,異火奇珍乃是靈物,這少女應有的機率應該很小。
“對你傷,有幫助?”少女眸光閃動,一針見血,直至矛頭。
黎兮兮眸光讚賞,沒想這少女竟如此聰慧。“我身重魔毒,需要赤月丹纔可祛除。只是赤月丹爲地階丹藥,一時半刻極難尋找。若有奇火灼之,也可祛除。”
女子深思,眸色變幻,一簇冷白的火焰燃燒在她的指尖。
雪冷焰,雪氏族人,黎兮兮目露驚訝。
焰冷,煉的不是丹,而是劍。
鋒涼,鑄的不是劍,而是血。
前世,長悲山,御劍爐更主,一派至尊,竟是一名不到百歲的女子。
女子持冷焰,洗雪氏百年之怨。
沒想到,竟會在此刻遇見。
“做個交易吧,你用這火將我體內魔毒祛除,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一個條件。”黎兮兮此刻懸着的心終於放下。
“異火進入你體內,你相信,我不會趁機殺了你。要知道你可是大宗弟子,身上寶物一定少不了。”韓望雪微驚,眉頭皺起,略顯冷聲說道。
“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活着能給你的好處,比我死了給你好處更多。還有,我相信你!”黎兮兮明眸黑白分明,眉宇微皺,認真說道。
韓望雪嬌軀微顫,深吸口氣道:“好,我便同你做了這樁交易。”
聞言,黎兮兮也鬆了一口氣,這一局,她賭勝了。
“魔毒已深入我的五臟六腑,你將異火順着靈力,導入我的體內,將魔毒灼燒乾淨就行。”黎兮兮說完,便放鬆身體,閉上雙目,進入內觀。
韓望雪面色急速變換,終是鄭重的將手放在黎兮兮的手腕之上。靈力帶着冷焰洶涌的衝進黎兮兮的身體,引發魔毒之氣。
魔毒之氣猶如毒蛇,遊蕩黎兮兮的五臟六腑內,所過之處,皆被腐蝕的侵壞,不過卻有一股溫潤的靈力在修補黎兮兮的身體,真是之前清靈丹和藥粥中所釋放的藥力。
魔毒猖狂,狡猾,看到一股帶着冷焰的靈力進入,警惕的遊蕩着。
韓望雪的冷焰如雪,所過之處,竟連經脈多有凍結凝霜,看準魔毒遲滯之際,化作猛虎一撲而上。
蛇虎爭鬥,獠牙撕咬,黎兮兮五臟又受到巨大沖擊,鮮血自嘴角溢出,疼痛難忍,她卻一聲不吭。
韓望雪心中緊張,額頭密密麻麻布滿汗水。靈力快速涌入,與魔毒爭鬥。
幸好那魔毒本就是無根浮萍,持久之下,後力不濟,被冷焰灼燒殆盡。
而黎兮兮全身汗如雨下,似從水裡撈出的一般。艱難混着血水吞下一顆復元丹,迅速修復身體五臟六腑的破損之處,恢復自身元氣。
韓望雪見狀,長吁了口氣,心中的緊張放下。
夜色深沉,二人各自調息,經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