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鈴居中,黎兮兮盤坐在靈泉之中。在她的身前,一顆石蛋詭異的漂浮在水面。
石蛋上面紅色的花紋泛着靈光,顯然在離開青冢之後,受到靈氣很好的滋養,纔會越發的活躍。
如意童子站在水池邊,漆黑的眸子看着那顆沉浮的石蛋,目光中摻雜着一絲期待。阿火能孵化出來嗎?
黎兮兮目光澄澈,看着漂浮的石蛋,小臉上一片堅毅。
她伸出纖細的左掌,神識一動,無形風刃劃過,手掌心中赫然出現一道不淺的傷痕。鮮血迅速順着指尖流淌在石蛋的表面,沿着上面火紅色的花紋蔓延。
沒有多久,鮮血已經遍佈整個石蛋,血液卻凝而不散。
一道道玄奧的花紋,在鮮血的澆灌下,更加奢靡豔麗,竟似要突出一般。
流失大量精血的黎兮兮臉色蒼白,不過眼神晶亮。黎兮兮收回手掌,溫和的神識化作溫和的大掌包裹着石蛋。
可能是因爲鮮血的原因,石蛋的排斥很小,黎兮兮的神識順利的進入石蛋之內。
這是一片迷糊的世界,在中心處,一汪清泉中有一個小小的虛幻身影。
黑影靜靜的躺在清泉中,仿若沉睡。這時,黎兮兮才發現,自己的神識竟漂浮在一滴滴的血水上。
驀然,一滴血水落入清泉中,隨即消失溶解。但無數前仆後繼的血色,最終將清泉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那黑影似有所動作,所有水光全部融進黑影的身體,包括黎兮兮賦予上面的神識。
突然,一聲奇異遼遠的吟聲響徹整個迷濛空間,透着遠古的蒼涼,和一絲淡淡的喜悅。
黎兮兮突然睜開眼睛,眉宇緊緊皺起,巴掌大的小臉顯得越發的蒼白。剛纔的叫聲攪碎了她留在石蛋內所有的神識,那是鳳鳴嗎?
不帶黎兮兮反應,碧池中的石蛋突然旋轉起來,濃郁的靈氣洶涌的灌入石蛋中,令火紅色的花紋越發明豔,甚至在逐漸蔓延,仿若生長一般。
黎兮兮和如意童子對視一眼,不明白這是簽訂契約成功了,還是沒有成功。
走出碧池,看着攪動靈氣活躍的石蛋,黎兮兮撫摸着額頭,空虛的神識令她有些頭昏。心中暗歎,只能靜觀其變了。
石蛋似乎根本不知道竭澤而漁是什麼一絲,身側席捲起的靈力旋風,大有一吸而盡的意思。
水位緩緩下降,這由純粹靈氣凝結的靈泉,就這樣被吸食的一乾二淨。最終,石蛋微微跳躍了一下,似乎打了隔,在一吸,將空中的煙霧靈氣吸收的一乾二淨,才跌落在石潭地面。
黎兮兮見到這一幕,眼皮直跳,精緻的小臉劃開一絲裂縫,僵硬了笑了一下。
如意童子黑眸微閃,瞪着石蛋的目光略有些尷尬。
“這隻鳥,一直這麼能吃嗎?黎兮兮側着臉問道,清澈的眼睛無端的帶着一絲冷意。聽這個稱呼就知道,這隻鳥,哦不,鳳凰,在黎兮兮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如意童子面無表情,用大而無辜的眼神的眼神看着黎兮兮,實在內心已經噴血了。我真的不知道,阿火這麼能吃啊。
而躺在石潭中的蛋,絲毫未覺的兩人,對它比較能吃這個話題,所釋放出來的冷意,此時正在微微晃動着。
突然,咔嚓一聲,石蛋露出了一絲裂縫,然後,裂縫迅速蔓延,咔嚓咔嚓響個不停。一直毛茸茸帶着水色的嫩紅色的小爪子伸出裂縫。停頓了一秒後,艱難的揮舞着小爪子,伸出了一個頭顱,然後扒開碎裂的蛋殼,半眯着眼睛用喙去啄食蛋殼。
黎兮兮看着爬出來的醜陋小東西,嘴角抽了抽。感受神識中的一點靈光,讓她不得不相信,這個又笨又呆又貪吃的小東西就是那隻鳳凰。
“這小東西,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黎兮兮將這個艱鉅的任務交給如意童子後,臉色一鬆,走了出去。
如意童子漆黑的眸子盯着石蛋中的小東西,心中閃過一絲柔光。是阿火啊,這麼小,這麼脆弱。
小東西似乎察覺到了注視,擡起小小的透露看了如意童子一眼,綠豆大的火紅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然後又不管不顧繼續吃着蛋殼。
黎兮兮站在梨花樹下,眺望着平靜的丹雲宗,眸中星河變幻。
魔宗來襲,勢不久已。
黎兮兮閉關了,沒有絲毫徵兆,她開始衝擊神遊之境。
沒有人知道她閉關了,黎兮兮的行蹤一直縹緲無蹤。她看似融入丹雲宗,爲劍峰首徒,風頭無兩。然而真正與她熟識卻也只有寥寥幾人。
時光一晃,便是七日。
那日午時,天空依舊霧濛濛的,濃密的黑雲遮蓋了大半丹雲宗,不一會,便有雨滴頃刻間墜落。
黃豆大小的雨滴在山道上匯聚成了小溪,時而迅速,時而緩慢的蜿蜒扭轉。忙碌抑或清閒的修士躲在殿宇內專心的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就算是修士,有通天徹底之能,也沒有人喜歡在大雨天出去修行。
葉修揹負着雙手,挺拔的身姿站在劍心殿的門前。密集而落的雨幕不能遮擋住他的視線,幽深的瞳孔穿過這片天地,看到在羣山之中穿梭的黑色的身影。
於此同時,丹霄殿,正在煉製一爐丹藥的李春秋,驀然皺起了眉頭。剛纔護山大陣,似有異動。不過那種遲滯的感覺只有一瞬,之後法陣又運轉自如了。
看着飛速旋轉的鼎爐,聞着若有若無的丹香,李春秋眼中閃過一絲遲疑。最終,李春秋決定,在丹爐中的丹藥成型後,再到露華臺查看法陣運轉情況。
在李春秋的心中,根本曾未想過魔宗會襲擊丹雲宗。畢竟,仙羊洲範圍內的魔宗屬於分支,勢力弱小,哪裡會想到,遠隔萬里之遙的大自在魔宗,會與丹雲宗扯上瓜葛。
丹爐內水汽氤氳,丹藥的香味越加濃厚,李春秋臉上一喜,丹藥成了。
"啪啪啪。”
"李宗主好雅興。”鼓掌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丹霄殿內,可這青天白日的,大殿內只有李春秋一人啊。
李春秋心中一悸,冷目掃過四周,也顧得手中即將完成的丹藥,冷道:“誰在那裡裝神弄鬼!”李春秋目光如炬,看似兇狠,其實他根本未曾發現有人的蹤跡。這樣一想,不由心中一涼,這人的修爲一定在自己之上。
“嘖嘖,可惜了一爐好丹。”這身影陰沉嘶啞,仿若四五十的老人,又像聲帶受損的患者,格外刺耳。不過,這人似乎對貓捉老鼠的遊戲沒有多餘的興趣。在發現李春秋找不到他的時候,反而直接出現在大殿中。
大殿門前有淺淡的光芒映射進來,在光明陰影的交接出,一抹黑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那裡。
黑袍很普通,吸收了無盡的光線,單薄而消瘦的聳立在那裡,乍一看,空落落的,沒有一絲人氣。
李春秋眉頭皺的跟緊了,他不能察覺出黑袍中有沒有人,神識碰觸上去,就像進入老鵝無底洞一般,根本什麼也談查不到。若不是那裡親眼所見有一件黑袍,根本就難以相信那裡佔了一個人。
溫潤的容顏越發蒼白,李春秋厲聲喝道:“你是何人,爲何闖我丹雲宗,有何目的?”別看李春秋此時眉眼威嚴,一副凜然不懼的姿態.其實心中早已惴惴不安,剛纔大陣出現問題,便是這人弄得。這一番猜測,更令人腦後直冒冷汗。
“嗤,李宗主莫怕。今日只不過是因緣際會。程某宗內有一叛徒逃入丹雲宗,經年不出山門,難以捉拿。所以程某不得不出此下策,借貴寶地一用,瞭解宗內叛徒。”黑袍男子聲音雖然嘶啞詭異,但說話態度卻帶着幾分和氣。
宗內,是什麼宗門?叛徒,藏在丹雲宗哪裡?“叛徒何人?藏身何處?”李春秋心思急轉,冷聲問道。
“正是劍峰殿主葉修之婦,玉玲瓏!奉勸李宗主一句,若等會劍峰有個風吹草動,還請李宗主莫要插手此事。畢竟,程某不希望原本只是清理門戶,卻變成了兩個宗門的恩怨。畢竟,我大自在魔宗門徒,可不是每一個都像老夫這般好說話。哈哈哈。”黑袍子男子沙啞的笑聲不停,話裡話外都隱含着威脅,令人心悸。
李春秋全身緊繃,在聽到大自在魔宗的時候,他便全身泛冷,血液僵住。一直本着的面孔也不由鬆懈蒼白起來。竟然是大自在魔宗,雖說同是宗門,但魔宗的威勢,可不是他們這些丹修能比的上的。
“葉修,你害的我好苦!”李春秋心中咒罵,他不敢對抗魔宗,就只能把怨恨往葉修身上潑。若不是葉修隱藏魔宗叛徒,怎麼會引來魔宗的人,還陪他們輕而易舉的進入山門,若是傳了出去,魔宗還有什麼威嚴,實在是可惡至極!
李春秋的臉色青了又青,白了又白,才道:“既然是魔宗的家事,我丹雲宗自然沒有插手的道理。”
一句話,便已經表明了李春秋此時的立場。
“嘿嘿,李宗主果然是聰明人,此間事了,我大自在魔宗必有後報。哈哈哈,哈哈哈!“黑袍猖狂的笑聲響徹殿宇,然後身影緩緩消失在陰影中。
李春秋鐵青的臉一揮衣袖,將殿宇的大門封上,不管外界風雲變幻,潛心煉製爐內丹藥。
而在大殿的門前,一襲白色衣角飄然劃過,那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