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之水流淌,覆蓋了一切。
一片虛空之中,彷彿是日光,又似是月光,更如同是星光的光芒如同水波一樣流淌而來。
澄澈而透明,隱隱之間與整個世界相共鳴,這是一種光芒,似乎與這三種光性質相似,但又並非是它們,而是具有一種截然不同的含義。
無垠的虛空之中,原本只是空無一物,但只是在片刻之後,就生出光來。
儘管僅僅只是一尺九的光輝,但卻能夠讓人感覺到這其中無比的精緻和純粹。
一種生命和循環的力量,充盈在整個世界之中。
整個國度都沐浴在這清清如許的光輝之中,黑色的土地上面籠罩着一層薄薄的光,這層微光正在努力淨化着面前的污垢。
本來早就已經腐朽的枯木開始生出新鮮的嫩芽,一片死寂的黑土地中有點點的綠色瀰漫開來。
如同是在死寂的沙漠之中看到了綠洲那樣,這個早已墮落的國度貪婪的吸取着這光輝中流淌而出的力量。
任何存在都會渴望延續下去,就算是這片空間,也是一樣。
生命的氣息從無到有,開始擴散開來。
但是,這些都不過只是表面上的變化。這個國度真正深層次的本質依舊還是充滿了一種墮落的氣息,這不是一時之間就可以消除的。
裴子清看向了眼前的兩位墮落的神靈,神情自然,雙眸深邃。
生命和循環的力量擴散開來,將一切包圍在其中。
這就是他的道,至少是其中的一面。
眼前的兩位存在充滿了罪孽,那麼只要剿滅了他們,裴子清就自然會獲得大量的功德。
“該死,我們迅速動手,必須趕快把他拿下!”
看到這一幕景象,停留在原地的一位墮落之神發出怒吼,黑袍下的面孔劇烈的扭曲着,另一位雖然已經失去了神智,但是在這時也感覺到了本能的危險,撲了過來。
“你妄圖成就全能,想要達成唯一。外來者,你這是在找死!”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在他看來,面前的外來者想要達成唯一神的位置。而成爲唯一的話,那還需要其他神靈做什麼?
這毫無疑問冒犯了其他神靈的權威,想要動搖他們的統治秩序。
“沒想到,你們在墮落之後之後反而能夠看得清楚一些。”
“只是,看得更加清楚對於解決你們的實際問題並沒有任何幫助。該死的,還是要死。知道的更多,反而可能會死的更快。”裴子清緩緩走向前去,無視了前方的阻礙。
是的,諸神的力量來自凡人的香火信仰,仙人的力量來自天地間的靈氣,諸位星辰之主的力量更是來自於他們所在的星辰。
可是就算知道了這一點,又對局面能起什麼作用呢?
世人都知道這一點,諸神更是不懼怕自己的弱點被他人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樣,難道凡人還能掀起革命,推翻他們不成?
螻蟻,終究只是螻蟻。
只有擁有增長自身力量的方法,才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
罪孽的污泥從他們身上涌了出來,滾滾而來,洶涌澎湃,他們畢竟掌握着這片國度的權限,因此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裴子清的行動。
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
僅僅只是在這一個生滅都不到的時間內,他們就反應了過來,衝向了裴子清。
沒有遲疑,沒有猶豫,直接殺了過來。
在過來的時候,他們在這個過程當中不斷變化,最後變成了兩團流動着的污泥,接着融爲一體。
濃濃的黑氣包圍而來,侵染着周圍的一切。
連裴子清的光輝都因此黯淡下來了一點。
青衣的仙人站在原地,頭上戴着道冠,他的視線透過層層空間的阻隔,穿透了黑暗的雲層,看向了遙遠的未來。
眸子中寒光一閃,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裡耽擱了。
更高層面的博弈正在展開,他不能浪費太多的時間在這裡了。
“真是可悲的存在!”
“就算是處在我的國度之外,但難道你們以爲就能和我一較高下嗎?”
對面前巨大的威勢視而不見,就如同是清風拂面一般,裴子清張開了左手。
他的左手在陽光下面閃動着瑩白的光澤,晶瑩玉潤,通體明淨。
裴子清的食指上面凝聚了一團光,毀滅的光,只是純粹的光,而沒有其他含義。
而因爲純粹,所以排斥其他的一切力量。
“我站在此處,我即是天。”
他,即是青天。
這一根食指就這樣伸了出去。
空間發出動盪的響聲,浩大的聲波把路過的一切掀翻,並破碎開來。
漆黑的色澤吞噬了光線,吞噬了面前的所有,黑色的陰影如同是一個活的東西那樣撲了過來,並在沿途中把經過的一切事物席捲到其中。
“轟——”的一聲,彷彿是天崩地裂那般,巨大的轟鳴聲響響徹天地。
無形的波紋盪漾開來,時間凝聚了一瞬間。
接着,巨大的煙塵瘋狂的瀰漫開來,結局定下。
一切,塵埃落定。
在這動盪的國度之中,只有裴子清和眼前的怪物能夠站在原地。
一個半樹半人的怪物踉踉蹌蹌的在原地走了兩步,污泥飛濺着,他的胸口出現了一個大洞。
血紅色的胸口當中,原本跳動着的心臟消失不見。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大口黑色的鮮血。
鮮血落在地上,發出腐蝕的響聲,這鮮血中帶着無數的罪孽和詛咒。
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好像才從混亂恢復了一瞬間的神志。
原本瘋狂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悲哀,他回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金色的光輝之下,無數生命庇佑在他的樹冠下面。
草木蒼翠,羣獸自由自在的飲水,人們歡歌載舞。
他這株古木爲他的信衆們提供庇護,在他們受傷時給予治療。
可是,這一切的榮光都已經遠去。
兩行鮮紅的血淚從雙眼中流下,沿着脖頸流淌而下,一直落到地上,濺起兩點血花。
“殺,殺了我吧!”
“殺了我,快…”顫抖着雙手,仰起了頭,他現在想要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卻又不敢。
難以形容的絕望和痛苦纏繞在他的心靈之中。
是啊,自己究竟幹了什麼!
讓我去死好了!
“那麼,就如你所願。”
裴子清目光平靜,輕描淡寫的伸出一指。
“彭——”,他就這樣徹底倒了下去。
只不過,他的臉上沒有痛苦,之前的悲哀散去,反而看起來很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