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勇者無畏。但是無畏的，也往往無知。
正是因爲不瞭解事物的真相，所以才變得狂妄自大，不知道敬畏。
天意莫測，讓人不知不覺之中就陷入了劫數之中，顛倒迷醉，不知真假。
正是因爲身爲神靈，所以他們兩人才越發對着浩瀚天意感到震撼。
何爲神靈？
神者，執天之道，代天行法。
太初有道，道與神同。神就是道，道就是神。
這還是他們遠遠無法達到的境界，不過身爲神靈，就等同於是老天爺的親兒子，仙人的話，就更像是後媽養的。
他們對天地的聯繫過於緊密，自然明白這天意究竟有多麼強大。
人道氣運如同流水般轉瞬即逝，仙神氣數就如同磐石難以轉移。可是如果不能度過接下來即將到來的這場洪水，他們也會被這滾滾洪流沖刷而去，不能享受長久的逍遙自在。
裴子清的疑問，也是詢問他們兩人的選擇。
選擇，有時候比努力更重要！
如果選錯了方向的話，走到一條死衚衕上面，那就算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是無濟於事。
裴子清就坐在他們兩人面前，等待着他們兩人，重要的是夜的選擇。
“如果我說不的話，那麼你會如何做呢？”
黑暗之神夜睜開了雙眼，盯着裴子清的神情，觀看他神色的變化。
皮膚清新如處子，氣息浩瀚如汪洋大海。
那種神聖和浩瀚的感覺，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言語，僅僅只是注視眼前的存在，夜就能夠感覺到這是何等的強大。
那無量的光輝，清清如許，明明如玉。
可是，這並不足以左右他的選擇。
寧從直中取，不從曲中求。寧折不彎，這就是他的性格。
總有一些東西，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比如底線，比如原則。
如果違背了他的原則，踏破了他的底線，就算是身死，他也要反抗這一點，
死亡，又有何懼之？
是盟友，還是敵人，就取決於裴子清接下來的回答了。
“你會不會選擇在這一瞬間將我扼殺在此處，從而避免在未來的戰場上出現一個強大的敵人嗎？”
“如果是我的話，我有很大的可能會這樣做。我可以保持在一個閒散的狀態下，一直悠閒自在，但是這一切都必須是在不威脅到我生命的前提下。”
“沒有生命的話，就沒有一切。我很清楚這一點。之所以能夠像現在這樣輕鬆自在的生活下去，就是因爲我擁有着強大的力量，足以保護自己生命的力量，並且，成爲真神之後，並沒有了壽命的概念。”
“可是，如果死去的話，那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你，會怎麼做呢？”
氣氛，在一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他的態度和選擇，很像是仙人呢。逍遙自在，不拜天帝，不崇鬼神，自在逍遙。
裴子清默默想着。
一時間，突然就笑了起來。
“這不是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吧。十年的交情，雖然說時間很短，但是我能看出來，你並不是那種爲了活命就捨棄原則的人。”
“這……的確，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回答。你究竟會如何選擇呢？”
夜在慌亂了一瞬間之後，就重新又把問題拋給了裴子清。
裴子清淡然一笑，出塵自在。
在感悟過天心，與整個世界的天意交感之後，他就明悟了自己的道路。
善良和邪惡對他來說其實已經沒有差別，凡人的道德早就已經不能束縛他的選擇了。
在必要時，他可以選擇拯救這個世界。
而爲了自身的道，他也可以選擇毀滅一切生靈。
善良，還是邪惡，又有什麼意義呢？
神和魔，都是超然與衆生之上的存在。仙人，也同樣如此。
一生一死，草木一秋。因爲對待凡人的態度不同，從而分出了神和魔的區別。
但罪孽和功德，在達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後，又會有什麼差別呢？
對於魔神來說，罪孽對他們的意義，恐怕就相當於功德對裴子清他們的意義吧。
在快要步入地仙的階段後，這些思考就一直在裴子清心頭徘徊。
歸根到底，它們都是炁的一種，只不過組成的形式和表現出的狀態不一樣而已。
這些思考並非毫無意義，這是對未來的抉擇，對道路本質的選擇。
不過罪孽的話，裴子清並不瞭解，也本能的進行排斥。
他還是要獲得功德的。而罪孽，就等同於污濁。
他，就是生命！並且，他要在未來，成就天道。
從青木而來，領悟功德，經歷時光，成爲此世道的起源。最終，成爲天道這一概念存在。
他的道是生命，因爲青木是一起的的初始。
而存在，則銘刻爲天道這一概念。
不知道爲何，裴子清就是有這樣的預感。
而對他這種存在來說，其實這種預感就幾乎等同於現實。
我爲不朽，自當俯視衆生。
淡淡的覺悟之中，蘊含着一種慈悲和超越。
擁有力量，自然擁有從容。
如果是放在裴子清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話，那他必定要扼殺掉他。但現在，就已經不需要這樣做了。
“我嗎，我不會做其他的事情。你的選擇就只是你自身的選擇，與我無關。我不會做出任何干涉。”
“你的選擇，我不會做出干涉。”
裴子清黝黑的眸子這時顯得格外出塵，空明如水。
“這個回答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假？”夜提出了這個問題，緊緊的盯着裴子清的面孔，想要看看他究竟有沒有說謊。
但實際上，除了權能爲欺騙一類的存在之外，他們這些不朽者之間沒有必要說謊，說謊也根本起不了效果。
“我有必要騙你嗎？而且，答案不就早在你心中了嗎？”
之後，便是很長的一段沉默。
“這個問題你不必現在就做出這種決定。幾天，幾個月，或者更長的時間，沒有必要現在就做出通碟。”
“我們的時間還長着呢，我等不朽者自可俯瞰時光。儘管，在天地大劫面前，時間同樣很緊張”
“那麼，青玄氏。不，道，我——黑暗之神，夜，願意與你結爲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