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可以知興替，當我們跳出歷史和時光的限制後，就會發現，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裴子清眸子深深，目如點漆，長袖翩翩，頭戴玉冠，舉手投足之間，有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酋的從容氣度。
“你給我說說，這次戰爭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據說，荒獸首領燭九陰認爲荒獸是天地間最高貴的種族，其他種族都是下等的，就連神靈也不放在眼中，想要奴隸衆生萬靈。”洛竹只是微微一頓，就很快說出來了。
“這，就是純粹的黑德了，黑水濤濤，蕩盡天下。以一己之力妄圖壓平整個世界，雖然前期成功，但後來必定會被推翻。秦以水德，雖一統天下，但怨氣沖天，不得民心，壽不過百。這個世界的荒獸，想必，也是如此了。”裴子清可以想象到，那時整個天下在荒獸統治下的怨氣了。
民怨沸騰，民不聊生。
除非能掌握幽冥，位居黑帝之位，否則，整個世界的怨氣，足以將一切都推翻，包括仙神。
“千夫所指，無疾而終。重口鑠金，積毀銷骨。人道，也同樣是天道一環。沒有上升的階梯，底層永遠是底層，既然，底層民衆無法用正常手段得到力量和地位，那就只能用暴力反抗了。”
“後來，衆神組成聯盟，衆生主動團結在以天主爲代表的衆神領導下，取得了勝利。”洛竹繼續說道。
團結同一，呵呵，這些恐怕都是上位者放出的一些虛假信息。如果這是真的，那就小瞧天下衆生的智慧了。
上位者的力量和知識，從來都是緊緊封鎖住的。
底層看到的，就只是層層的迷霧。
從來就沒有什麼天意莫測，只是力量的巨大差距罷了。
“接下來，天主和衆神聯手定下命令，對荒獸，貶其靈智，封印血脈，淪爲野獸。”說到這裡時，洛竹的臉上明顯有着驚懼之色。
恐怕，這種結局比殺了他們還要讓他們不能接受吧。
只是淡淡幾個字，還不到一句話的描述，在史書上輕輕勾過的一筆，裴子清就能想起那滔天的殺戮，以及其中無言的震懾。
看，敢反抗諸神，這就是代價。
血淋淋的現實，將一切野心家的圖謀擊打個粉碎。
“從此之後，天主統領諸神，確立其統治地位。人族也從此成爲萬靈之長。“
“這些歷史，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悠悠千載，埋葬了多少真相，這些，不過是勝利者粉飾的歷史罷了，讓我來帶你看看，這段時光背後的真實吧。”裴子清那如同水晶一般透徹的眼神看着洛竹，微微一笑，舉起手來，一股深邃而古老的力量在他的四周圍繞，青色的信風從北冥苦寒之地一直吹拂到南極火海。樹木記錄了它們曾經經過的時光，這些微小的草木，平時無人注意到這些微小的生命，但他們卻記錄了歲月的流轉，時光的變遷。
時序的力量在流轉，鼎中的水波在微微盪漾。
“吾爲春神，木主，掌管萬木，萬木聽我號令。”
頭上氣運已成深紅之色，還差一絲，就可突破瓶頸，達到金色。
金者，不朽也。爲神必爲大神，修行上也必定得了長生。
陽神之壽，不過五百。雖然的確壽命長上許多，可還是不得永生。
青色的花紋如同藤蔓一般蔓延開來，從千萬年前起始，一直奔流不息，流淌到現在的偉大力量在流動，這股力量邀請他一起度過時光，去見證被隱藏在層層迷霧背後的真相。
青色的水波在盪漾，在歡呼。宮殿外的野草、路邊的野花、乃至與生出靈智的萬年千年的古木都在與他呼應。
可惜，在這時，突然有一股力量阻隔了他的探察，雷霆的威嚴阻隔了這個時間段發生的事。
儘管能強行衝破，不過若因此驚擾了天主那就得不償失了。
只是，我要革的，就是你的命啊。
“不過還好，至少有一點收穫。”裴子清的雙手抓住一個不規則的青色碎片。看破了天主的一點根基。
在與天心相交流之後，加上夏族的成長，他頭上的氣運已成深紅色，鼎上有古樸的花紋點綴，赤色長蛇躍躍欲試，額頭上生出兩個明顯的凸起，頭角崢嶸，腹部也有兩個鼓起的小包，有化蛟之相。
這赤色就是裴子清選擇的道路在五德上的顯化。
五德者，黑白赤黃青。
五德不是五行，只是能級差距而已。
依裴子清靈眼所見，天主的天柱，是爲金德，殺戮誅絕，再加上天地間衆神在征討之後神力大損，無力反抗，讓他得此大業。
不過天柱不穩，四野龍蛇並起，諸侯割據。各有四個微小天柱，隱隱對峙。
只是看破並沒有用，需要的還是用實力來打破祂的天柱。
就像皇帝的滾滾紫氣，萬民都知道偉力來自朝廷，來自天下百姓。
可就算知道，也無損對皇帝的敬畏。
除非能打破天下，重立新朝，不然皇帝就是萬法不侵，諸邪辟易。
至於風水或是邪術，可謂完全無用。
光看破是沒用的，還需要以實力打破大勢。
赤色如火，鼎革天下。
這世界的未來，必將是赤旗的寰宇。
這赤色，是革命的顏色，也是血的顏色。預示着未來必將血染乾坤。
何爲“革命”，“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革，改革。命，天命。裴子清就是要革了天主的天命。
蛟龍與蛇的區別就在於龍性，或者說是神性。
蛇只是得到一些人的真心跟隨，蛟龍則已經成就氣數，自成格局，能影響到天下格局的變遷。
蛟能興風雨，飛到天上，發洪水，而蛇只能在土裡或是水中遨遊。
在這股赤紅的雲氣身旁，還有層層的黑氣來勢洶洶，這就是劫數了。
不過也只是運輸大隊長而已，沒有太多威脅。是專門給他送一波人頭的。
讀這些史書，裴子清不求關注這些具體的過程，只是尋求其中豪傑的心路歷程和果決心性。
這是人道漫漫，浩瀚史詩，雖與天心交感不同，但也別有滋味。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除非你能超越世界的限制。”這是裴子清體會到的一點。
多少時候，時勢比起才幹來說都要重要太多。
比如和平時代，巔峰盛世，就算太祖降世，也不能再立一國，混元宇內，說不得還有着殺生之禍。
爲何？
才幹太高，上司無法駕馭。
“現在天意在我，至少是傾斜了一部分。還有幾個古神爲我分擔壓力。”裴子清心裡想着，接着放開了這個法術，靈氣重新迴歸平靜。
既然他能給衆生一個更好的選擇，一個更美好的未來，那他就有勝算的機會。
人道之事，全憑自主。
到了最後還不是要真刀真槍的拼殺一場，殺出一個朗朗乾坤，殺出一個太平盛世，殺出一個未來來。
祂得天意垂青，而裴子清自己則得人道氣數。
誰勝誰負，還尤未可知。
現在，也是時候向她說明自己的目標了，不過，估計她心裡面也已經有準備了吧。
裴子清的眸子深深如水，在接觸到時光之後，他的把握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