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將,本是兩軍交戰相持不下之時,爲了在保存自身實力的同時,儘量消耗敵軍的士氣,一開始是採用諸多精銳小隊利用各種環境、氣候優勢,對於敵軍發動幾乎是不停歇的襲擾,但後來發現這種手段雙方都在用,毫無新意,一來二去大家也都煩了,這纔有了鬥將之法。
鬥將之法既和諧又安全,深受大家的喜愛,無論是統帥或是麾下的小兵,鬥將之戰,皆是他們所喜聞樂見的事情,畢竟無論勝敗,雖然是對於他們的生命安全擁有很大的影響,但也並非是親自在死亡線上徘徊着,看着人家拼命,自己心裡暗爽還來不及。
鬥者,並不需要必須爲將,但至少也是尉官之類的中低層將領,隨便派個小人物上來,不僅是身份低微被恥笑,三兩下被人斬去頭顱,這不是自損顏面麼,並且真正具備實力的人物,怎麼可能還混不成一個軍官呢。
總體來說,能夠混成一個軍官,無論其品行、謀略如何,被授予官職,再不濟也能獲得更加精妙的真氣修煉之法,武藝修爲絕對是在普通的小兵之上。
而能夠當上某些高等職位,比如某某將軍等,無論你謀略多麼過人,個人武力絕對是衡量你是否有資格踏入將級的關鍵標準。
畢竟,這個世界是屬於擁有高等武力的猛人橫行之地。
當然,今天能夠做主的並非是兩軍的統帥,而是這兩位代表着乾龍道與大晉三大道在北州年輕一代力量的領袖人物,他們在場,原本只能讓兩軍將領或是各自的武者上場的鬥將,生生被改成了武者、修者混雜的大亂鬥。
“鬥將十三場,其中六場只能以鎮海境之下的人物上場。”在一切事宜敲定之際,那齊雲水又臨時加上了一條附加條款,程玄理想都沒想就點頭同意了。
各自回去挑選出場人選,雖然沒有正式約定各項詳細的規則,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除去靈寶這等完全破壞規則的超越級物品之外,並沒有什麼力量足以將雙方之間的差距徹底扭轉,乃至是壓制到整個鬥將的勝負天枰。
自從走出山門至今,直到成爲雙方宗門北地弟子的領袖人物,哪一個不是人精,將那大部分力量都投入到修煉上面,僅剩的一小部分放在勾心鬥角上,也足以讓他們洞察無數凡塵之人無法探尋的隱秘。
對於齊雲水的要求,程玄理並沒有太過於深入去聯想,讓自己揹負太多的壓力。
反正到時候該如何頭疼的並不是他,作爲雙方鬥將提議者之一,按規矩他與齊雲水都是不能入場的,所以在這種完全比拼個人實力的戰鬥中,所需要爲這一切負責,並且爲自己生命而戰的人,並不是他。
但無論是比拼鎮海境或是鎮海境一下的人物,白夜堂在年輕一代的修士裡面,所涌現出來的人才絕對是在北狼部之上,畢竟北狼部背後只是一個乾龍道而已,雖然整合了整個齊朝北地的宗門力量,但也絕對比不上大晉三大道聯手創立起來的白夜堂。
北州之地,在晉朝人的眼中,那就是邊塞苦寒之地,別說是修士,連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是竭力避免來到這裡,畢竟不僅是要面對氣候環境的考驗,更是邊上有齊朝這條兇猛的狼犬在一旁遊蕩,時不時來咬傷幾口,有辦法誰都不想在這裡安家。
但這只是針對於普通人,而對於白夜堂的修士們來說,無論是北州或是更爲危險的西州之地,這些越是聚集着強烈危機的地域,越是能夠成爲他們大道行進道路上的磨刀石。
有志於攀登巔峰的人,每一位修士都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畢竟除了資質之外,衡量一位修士足以在這條道路上走多遠的重要標準之一,那就是意志!
在資質不如那些被宗門雪藏的絕頂天才時,他們所能做的,那就是依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奮力向前,以不可阻擋的強大意志爲斧刃,劈開前方道路上的一切阻障,繼續在這條走下去,意志有多強,腳步就能走得多遠!
因此,對自己有信心的,有志於挑戰大道之艱辛的,皆是奮不顧身地投入到這場近乎是永無止境的戰鬥中,用自己的身體與意志,盡數投入到其中,一切皆化爲賭注,誓要在這片迷障中,拼殺出一道生路來。
西州那是更爲兇狠的猛人所去之處,在那天底下最爲混亂之地,世間諸般實力交雜之所,存在着最爲危險也是最具備挑戰性的強大磨刀石,這塊石頭上面,磨斷了不知多少柄還未成形的上佳刀刃,回報率雖高,但失敗身死的機率更高。
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之前,沒有一個人敢如此勇猛地衝到西州去,在將自身的一切轟轟烈烈地投入到這場爲了前途而搏殺的大戰之前,北州,那是一個足以讓自己更快地適應這種生活,並且讓自己瞭解真正搏殺殘酷性的最佳選擇。
或許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北州之地的戰場,都遠不如西州那般慘烈,即便是現在全面開戰,連邊鎮之地那經營數百年的二十七座郡府皆淪陷的情況下,這等程度的大戰還是比不過西州那籠罩在更加沉重陰雲下的局部衝突。
但這裡,無疑是除了三大道山門以及大晉朝廷本部以外,輸送到西州之地戰力最爲強盛的源頭之一,無數從北州之地走出來的人物,也是曾在西州掀起過一番風浪。
用他們那顯赫的戰績以及只能讓人仰望的印記證明,相比於那些被奉爲絕頂天才,傾斜宗門一切資源力量的人物,他們這些依靠着自身實力,一步一個腳印,生生在大道路途上踏出一條屬於自己道路的人物,纔是最強大的!
很快陣容就挑選出來了,雙方大軍列陣以待,中間大片空地被清理出來,前幾日大戰後,殘留在上面未曾被收拾的齊軍屍骸,此時也是託了這場鬥將的福,才被收屍埋葬起來。
但就算是在這種時候,齊軍那邊還好,箭陣分裂成數座陣勢,輪流放下弓箭休整,連那批名震天下的八萬重騎,此時也只是留下了一半人馬繼續在戰場邊上震懾着,其餘人等直接退回到遠處,下馬卸甲乘涼。
那大批披甲執戟的甲士更是直接端坐在地上,雖然還未卸甲,但手上那沉重的槍戟也放了下來,並且還在齊軍統帥的指示下,臨陣以酒水勞軍。
這是誘惑!赤裸裸的誘惑!
現在雙方陣勢明顯是齊軍佔據着絕對優勢,畢玄川城牆的缺口,讓原本的防禦變得如同虛設一般,齊軍可以休息,甚至是做出這等姿態來誘惑他們主動發動進攻。
但誰都很清楚,現在這種情況下,貿然出擊,就算是有程玄理持着末伏印相助,最終也只是死路一條,沒有半點生機可言。
看着對面齊軍下馬卸甲,但所有的將領也只能忍下心中的怒火,約束着手下部署,穩固陣型,特別是列於戰陣中段的三萬重騎,更是需要時刻盯着齊軍的同行,防止其發動突襲。
兩側的甲士也是嚴陣以待,完全不敢玩什麼席地卸甲,後方的箭陣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將全部的力量集結起來,緊緊地盯着齊軍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就在這般劍拔弩張的情況下,齊朝被挑選出來的十三位修士,走出兵陣,站在兩軍之間的這片寬闊空地上,站在荒原上的烈烈風中,衣玦飄飄,更是周身有着數道光輝環繞不息。
修爲境界且不說,單單這幅賣相便是讓衆人不得不將其評價上升了一個臺階。
作爲最底層也是人數最爲龐大的士兵來說,誰的修爲更高深,完全看不懂,只能看的就只有彼此之間所展露出來的氣勢,己方的那些高人還未出場不知如何,但齊軍這一列十三人站出來,顯露出來的那一股無形威勢,霎時間便是讓齊軍士氣大振。
以手中劍鋒奮力拍打鐵盾,在沒有戰鼓助威的情況下,這一股聲勢更是陡然變得浩大起來,整齊而沉重的金鐵交鳴之聲,讓整個戰場再度籠罩在一片令人熱血沸騰的戰意之下。
就在此時,晉軍陣中,相迎而去的一道身影,駕馭着萬千道紅霞,掀起那漫天絢麗光華而落,剛一落地,那便是數道巨大的裂痕從他腳下崩裂而開,遠遠伸延而去!
一身紅袍,周身環繞那令人迷醉的夢幻流光,面目皆是籠罩在那紅色輕紗之下,更是有着數道矇矇亮的光華,將他的身體皆是籠罩在其中,根本無法看清楚面目身材,更是無從辨別男女。
但站在兵陣一側的慕輕塵,第一眼卻是看出了他的身份,那不是離紅綃又是誰!
轉身朝着一旁的離公子望去,不僅是他,在這邊觀戰的所有人,都是將目光放在離公子身上,希望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程玄理!你給我滾過來!”一聲含怒暴喝響徹整個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