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學園都市的門口。
學園都市並沒有傳統意義的城牆,畢竟她沒有遭受過匪寇之類的襲擊,也不需要城牆這種東西來從匪寇手上保護自己,所以學園都市地理意義上的內外的分界點,也就是幾條寬闊平整的大路在進城前的交匯口了。
交匯口設計成了一個大轉盤,轉盤中央的花臺裡沒有安放什麼標誌性建築,而是留出了一塊開闊的廣場,漸漸成爲了學生們交流辯論和發表觀點的公共場所。
而今天,同樣也有一大羣學生在廣場上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圈子,圈子中間的空地上,幾名四年級的學生正針鋒相對、激烈地辯論着。
“——所以我認爲,以實質平等對形式平等進行補正沒有問題,人人平等並不排斥合理的區別對待,但差別對待就是不應當的。”項廣雖然當日對樓五塵提出了反對意見,但此刻他在這場辯論中面對對方越來越偏激的觀點,他還是站在了這一方的立場上,“不能因爲這種理由,就否定掉他人的正當權利?”
“正當權利?什麼叫正當權利?生命自由受教育?這些難道是他們天生就有的?”項廣對面的四年級生反駁道,“在學園都市誕生之前哪裡有這些?怎麼就能當作自然而然的事情?他們沒有那個資質,憑什麼要浪費有資質之人的時間?”
黃天妙聽到這裡有些忍不住了:“資質?李元你在這裡提資質?當年我們在同一個洞裡的時候,你的資質不就是所有人裡最差的?如果不是老師給了我麼們彌補本源和見證天地洗禮的機緣你能有機會築基?現在你在這裡說資質?”
人羣中的葉章聽了黃天妙的話覺得很痛快,但名叫李元的學生並沒有因黃天妙的指責而露出異樣,“你這就犯了訴諸虛僞的錯誤,我之前如何與我們討論的問題並沒有關係,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已經是築基修士了,我們的力量超凡脫俗,我們還有老師傳授的知識,我們是能夠成就大業的人!我們的力量千百倍於那些凡人,他們算得什麼?”
“說得好!”
一道宏亮的贊同從空中傳來,學生們驚訝地擡頭一看,卻見十幾名仙門修士在自己頭頂傲立,爲首之人則用力拍了拍手掌:“我們的力量千百倍於凡人,他們算得什麼?想讓凡人蹬鼻子上臉,甚至讓我輩修士爲凡人出力的想法,真真是大逆不道!”
“弱者就該爲強者支配,所以你們……”仙門修士大手一揮,“就成爲我的奴僕吧!”
衆學生大驚,已經築基的四年級學生們紛紛施法抵抗,但他們的掙扎在歸元修士面前顯然毫無意義,而葉章等未曾修行的學生則更加不堪,一個照面就被無形的大力壓倒在地動彈不得!
“哈哈哈哈!”爲首的歸元修士大笑,對身後敢怒不敢言的修士們頤指氣使地揚了揚下巴,“收穫不錯,開門紅啊!你們幾個自己找食兒去吧,這些……都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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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員戰鬥配置!進入保護室!”在全城警報響起的時候,正在車間裡抽查的沐魚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按平時的演練內容引導起了員工,“這邊走,不要亂——小心!”
沐魚的雙耳下意識地豎了豎,然後一個箭步衝出去,抱住一個還在發愣的工人猛地一蹬跳出老遠。下一瞬間,那個工人剛纔身後的牆面才轟然炸開,碎裂的大小磚石四下飛濺,從空空的大洞中,露出了一個仙門修士的身影。
“切。”修士不耐地砸了砸嘴,“沒抽中……該死,這麼高大的宮殿居然只是一羣凡人,浪費我時間!”
修士失望地離開了,轉身時隨手丟下了一個不起眼的法術。沐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雖然他一直聽老師的話只習武未修行,但對法術的見識卻從老師和同學們那裡培養得不少——眼前這個法術雖然聲勢不大,但足以殺掉自己和廠裡所有人!
“快!快走!進保護室!”
沐魚以撕破喉嚨般的可怕聲音大喊。他有種轉身而逃、以比員工們更快的速度衝進保護室的衝動,但他的眼睛卻死死盯着快速接近的致命法術腳下動也不動,恐懼彷彿化成了某種有形的物體攫住了他,讓他呼吸驟停頭皮發麻,全身汗毛根根豎起不由自主地打抖,一動也動彈不得。
兒時在小巷中被惡霸扼住喉嚨的記憶在此時復甦,沐魚忽然回想起了,那種對一點點逼近的厄運無計可施的、凍結般的無力感。
這就是……恐懼嗎?
啊,沒錯——沐魚心中確認道。這就是恐懼。
我在害怕啊。
在如此想道的一瞬間,沐魚的心裡忽然亮堂了起來:“這就是恐懼啊!我在習武之後已經忘記了的恐懼啊!”
沐魚身上的顫抖越發劇烈,但他的眼睛卻閃耀了起來,他的顫抖越來越規律,竟漸漸像是帶上了某種統一的節奏連通起了渾身上下:“勇氣,就是知道什麼是恐懼,然後把它……變成自己的東西!”
彷彿是顫抖到了極致之後最高亢的一激,沐魚身子一震,竟從原地彈起,向着法術襲來的方向激射而出!
——炸毛!
自己衝向致命的法術,沐魚心中卻敞亮無比:“去年來做講座的嫣含仙人講過,以劍破法的核心是意志!用意志混雜在靈氣中破壞掉對方法術中的神念結構!我雖然沒有修法,在老師的幫助下靈氣親和的條件卻已經有了,所以——”
在所有工人震驚的目光中,他們的廠長沐魚擋在他們身前,直直撞上了襲來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