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衝,我現在命令你,給我去死!”
沉冷的聲音,讓人聯想到劊子手的磨刀聲。
孟惜望平靜的說着這一切。
沒有錯別字,就是這麼直接的一個命令:給我去死!
而面對這條命令,鹿衝的反應是…
“我知道了!請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我的妻子和孩子!”
平靜的就像機器人一樣,鹿衝很果斷的將裝滿食物的包裹遞給小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準備執行這個命令。
如果想要從類魔手裡逃脫,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一個人去吸引它的注意,然後剩下的人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三個人中死一個,比起三個人全死,或者牽連到部落,簡直太划算了。
孟惜望是這樣想的,鹿衝…也是這樣想的。
他邁着穩健的步子,稀疏平常的宛如散步般走到洞**。
望着他的背影,孟惜望的眼中盡是波瀾不驚…
這種事,早就已經習慣了。
小陋咬着牙,心中雖然憤慨,卻也不做任何阻攔。
是啊,已經習慣了。
單個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在這腐爛的世界裡,生命根本不是數量。
任何生物,都只能以種族爲單位存活下去。
“還有什麼遺言嗎?”
明明親手推自己的同伴去死,但孟惜望卻是平靜的彷彿是送他去度假一樣。
“我相信你!帶領我們的部落活下去!”
沒有回頭,鹿衝邁出了離開洞穴的第一步,朝着部落相反的方向,催發所有真元狂奔起來。
這頭類魔似乎已經受了傷,身上好幾個口子都在滋滋的冒血。
這意味着它行動不會太快,但不代表它不兇殘矯捷。
它一看到鹿衝,就發出了野獸的嘶吼,黑色旋風帶着死亡的氣息撲向這突然冒出來的獵物。
縱然拼上全力的奔跑,但那距離依舊以驚人的速度被拉進。
這不是爲了求生的逃跑,而是爲了種族能夠存活下來而奔跑。
這個任務,根本沒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呃啊!!!”
帶着死光的爪子,撕開了鹿衝的後背,鮮血就像是河流裡的水一樣不值錢的噴撒着!
“就是現在!!!”
倒地的鹿衝拼盡最後一口氣狂吼一聲。
得到信息,早就準備好的孟惜望帶着小陋,頓時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部落的方向跑去!
遠方,兩人的身影越來越遠。
眼前,這頭畜生還在撕扯着自己的身體,就像破壞一塊豆腐一樣毫不費力。
就像折斷枯枝一樣的折斷手腳,劃開黃油一樣的輕鬆的切開肚皮,拉扯着內臟的類魔歡快的咆哮着,就像一個在玩耍着好不容易得到的玩具的孩子一樣。
鹿衝漸漸失去了意識。
至始至終,在有餘力的時候,鹿衝一點都沒有反抗類魔對自己的暴行!
就算死,也不能反抗!
這是在這個世界生存的鐵律。
人們在面對強敵的時候,總會說:反抗吧,就算死也要掰下他們兩顆牙…種種。
但,這是在有勝算的情況下。
哪怕只是很渺茫,但必須要有勝算才能說這種話。
類魔,上面是天翼族,圖騰族還有神明族。
如果你反抗,要是傷到了類魔怎麼辦?
傷到,甚至僥倖殺掉一頭類魔,都有可能讓這一大片區域,方圓幾千萬公里內的所有部落,都被三大侵略種族認定爲敵對勢力!
到時候就是幾千幾萬個部落的滅頂之災!
一頭類魔尚且能殲滅幾十個部落。
如果你殺了一頭,下次來十頭呢?一百頭呢?一千頭呢?或者…
來一個天翼族呢?一個圖騰族呢…再或者…
神明族對我們動了一個【去死】的念頭呢?
討伐區區一頭或者幾頭類魔,根本沒有意義。
反抗只會讓滅絕提前而已。
我們是下等生物,下等生物就算是死,也不能夠反抗。
期待強者的拯救?別開玩笑了。
大陸的強者應付神明族的入侵,尚且心有餘力不足,怎麼可能有空來管我們這些下等生物?
“真是…糟透的……世界啊…這個世界…誰會…想要啊…”
鹿衝在身體被撕碎的巨大的痛苦中,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望着屍體殘破的鹿衝,半空中的孟祥不禁呆滯。
身爲強者至今,孟祥從未體會過弱者的生活。
而眼前的這一幕,這個身體在短短兩三秒內就被撕成肉醬的畫面,就是弱者的真實寫照。
對我而言,一拳頭能掃平幾百億的雜魚,在凡人眼中,哪怕是受傷落單的一隻,都是能讓一個部落滅絕的威脅…不,應該是天敵。
這還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這是記憶,孟祥只是旁觀者,能做的,僅僅是旁觀,怎麼樣,都無法改變已經塑成的現實。
…
“我回來了。”
一座連綿幾千裡的山脈半山腰處的小洞口,孟惜望帶着小陋走了進去。
輕輕的呼喚,讓山洞裡的幾百個老弱婦孺宛如朝聖一般涌了過來。
因爲他們看到,小陋手裡拿着的一個巨大的袋子。
不用說,這裡面一定是食物,而且看樣子還很多。
“小陋,你去伙房分配一下吧。”孟惜望平靜的說道。
小陋和阿醜不一樣,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也可能還沉浸在鹿衝的死中沒有回過神,他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這是一個小山洞,佔地大概兩畝多點,卻足足擠了五百多人。
雖然環境非常差,但確實是孟惜望帶領這個部落以來,找到的最好的一個聚集地了。
天頂的洞穴常年會灌下被泥巴和血污染的髒水,所以水源不用愁。
山洞又很隱蔽,只要不刻意作死,就不會有被發現的風險。
山脈很大,洞穴很深,龐大的山脈本身,也能夠抵擋一些強者戰鬥時的產生的餘波或者流彈…至少看起來能抵擋。
當然,這座山好像是座磁礦山,這麼厚的山體,至少能夠屏蔽類魔的感知吧,這是最大的優勢。
孟惜望帶領着這個部落,在這裡已經生存兩年了,大家都很幸福。
是啊,兩年都沒事,這麼長時間的安定,說出去可是能讓其他部落羨慕到下巴脫臼的好事。
“唔…”
心臟有些疼。
孟惜望不禁捂住胸口,面色發苦。
不是心臟出了什麼問題,而是心理上的,某些東西快要剋制不住了一樣,內心中,彷彿有什麼東西都掙脫束縛了。
必須回房了。
想着,看到部落的人們漸漸散去,放下心來的孟惜望朝着自己的洞窟走去。
“族長族長!”
就在這時,一個歡快的宛如夜鶯般好聽的女童之音傳來。
順着聲音看去,只見是一個大約六七歲,走路還有些不利索的女孩子,正朝自己走來。
“孟族長,我爸爸呢?我爸爸在哪呀?晶晶想他了,怎麼沒看到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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