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中除了打打殺殺,就是動輒數百年的閉關修煉,所謂兒女情長,英雄氣概什麼的,早就被登道稱帝的萬般執念取代的乾乾淨淨。
剩下的,無非就是枯燥罷了。
但這片界域,卻不太一樣。
至少,讓唐玄這個前世唯有得道成仙,摒棄了七情六慾的人眼裡,很是不太一樣。
“再來!”
一聲爽朗的怒喝。
是秦王借唐玄的口發出。
在他意識到自己酣暢淋漓動手,卻仍然和趙匡胤難捨難分後,他決定再動用更多的山嶽氣運。
他大踏步向前,根本沒有太多的講究,就是簡簡單單的,再一拳揮出。
只不過這一拳,卻讓始終面如止水的趙匡胤,多了一抹忌憚之色!
下一刻。
一股由內而生的磅礴氣機,從趙乾坤的體魄上爆發而出!
天地之間,彷彿有一座寺廟,有和尚站在巨大的金鐘之前,拿起那木樁狠狠撞擊了上去。
咚!
二者分開。
竟是同時彈飛了數千米之遠,也不曾停下!
那道將他們囊括在內的巨大水幕沒有崩壞,反倒是奇蹟般將區區一千米的限制,擴張到了足足萬里!
只不過擴張是由東而去,那裡是倭國的海面!
秦王和宋太祖二帝眼見可供戰鬥的領域愈發擴大,二者同時大笑一聲,直接朝着海面奔赴而去!
行至而過,大潮洶涌,二者仍然巋然不動!
但這一次,卻換成了趙匡胤主動進攻,有道帝身軀加持,華夏龍運相助的他,直接邁步而出,嘴裡輕呼:“腳踏山河!”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奔赴而來的秦王硬生生在海面上倒滑出去六七十丈遠,方纔穩固住腳步!
“好一個腳踏山河!”
“痛快,再來!”
秦王哈哈大笑。
然後,兩人都沒有等到對方緩過神來,甚至沒有等到自己緩過神來,就及有默契地開始了不知第幾次碰撞!
沒有人知道的是,在這兩位帝王的眼中,這種毫無意義的氣運之爭,卻是奠定未來格局的一步小棋。
兩人都是千古一帝,又怎能不懂天上之人的佈局?
只是這次過後,都要消散,又怎能甘心不分出一場勝負?
這場勝負對於兩人來說,是對天上人間的一場宣告,更是對人間藏着的那些謀劃者的震懾。
這一次的碰撞,不再是以拳對拳,而是以掌對掌。
一人朝頭顱,一人朝胸口。
又撞,又分開。
腳下海面,卻莫名蒸發了數百立方米,呈現出了兩道如水龍捲一般的凹陷漩渦。
秦王身上的衣物激盪,往後退了幾步。
趙匡義卻並未沒有倒退,他就站在原地,平靜地望向面前。
兩人都及有默契,沒有繼續動手。
實際上,從剛纔的“切磋”之中,兩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不用上全力,再打下去,都不會有任何結果。
所以接下來要迎來的,纔是真正的“氣運之爭”。
秦王看着這個小了自己一千年的後輩,眼眸中難得多了一抹恍然。
當自己當年登頂人間,平定六國,自封爲始皇時,他其實並不覺得有何厲害之處。
那時候他在想,自己終歸會老去,自己的將士也終歸會老去,眼前的太平盛世,又能持續多久?
到了那天,戰亂遲早還會繼續,百姓同樣會深陷水火之中,同時還有蠻夷之地的外民伺機來犯。
他身爲護天下山河的帝皇,又有何選擇?
修建長城,傷財勞民,派方士出海尋長生不老藥……
最終,還是死在了皇位之上。
要說這位向來自視甚高的皇帝,最害怕的卻不是壽命有終,而是邦國殄瘁,餓殍遍野,怕的是那些跟隨自己征戰天下的將領們說他治國無方,說他昏君當道,說他殘暴平庸。
所以回看當年,他仍是覺得,自己做的有那麼一點不好。
眼前這個姓趙的後輩,似乎做的要比自己好那麼一些?
秦王撣了撣並不存在的袖子,沒來由笑了笑。
只是他到底還有不曾揮散的野心,這兩千年來的沉睡,爲的不就是那天到來的一刻?
而反觀趙匡胤,同樣在用眼神打量着這位大了自己一千年的“老皇帝”。
天底下哪個皇帝不懂汲取前人經驗,哪個皇帝又不怕治國無方?
從軍伍中一路廝殺,從而推翻了朝堂封帝稱皇的趙匡胤,又豈能不懂嬴政心中所想?
難免有些惺惺相惜罷了。
一左一右,立於海面之上。
恰好對應了那位光腳老道士在畫卷上一筆一劃創造出來的畫面。
前者浮空而立,後者腳踏海面。
這場天地之爭,總算是開始了。
看似平靜無比的場面,在唐玄先一步踏出一隻腳,同時壓下一隻手後,徹底大變。
海面之上,有云澤蒸發而起,無數霧氣凝聚成一柄帝王大劍,被唐玄握在手中,不留餘力,直指前方。
趙匡胤絲毫不輸,同樣徒手托起一重海浪,身形再撞而去。
直至第一千八百六十次交鋒過後,兩人終於從碰撞中分開,卻已然是傷痕累累。
唐玄的胸口凹陷下去一大片,衣衫染紅了鮮血。
趙匡胤雖然得益於道帝的體質,身上不見血也不曾受傷,但手中所握着的玉璽,明顯暗淡了很多,連帶着整張臉蒼白到了極點,喘氣聲愈發大了起來。
很難說出到底是誰更勝一籌。
但兩人僅僅只是憩息片刻,便又一次撞在了一起,這次在水幕囊括的方圓萬里之內,海面巨顫,水霧升騰,又一次展開了撲殺!
這一次的撲殺,每次出拳都宛若蛟龍出海!
結果到底還是駕馭着唐玄身軀的秦王略微處於下風,他身軀實在是比不上踏入道帝的趙乾坤,幾輪拼死交戰過後,只能在高空中雙臂交錯擋在胸口,擋着一道道迅猛無比的拳罡!
趙匡胤愈發兇猛,彷彿徹底放下了聖上的身份,重現了禁軍總統領的強橫,不斷打出的拳罡,有如威龍咆哮!
秦王深呼吸一口氣,莫不是今日就要敗退在此?
當然不可!
玉璽中,一尾本該在沉睡中的金鯉,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似的,劇烈掙扎地遊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