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纔對。
思考了幾秒,想不出個所以然,唐玄便沉聲說道:“周錢程,我給你五個小時,準備一輛車,去隱山居,將我房間裡的一具人傀運來這裡。”
“人傀?”
周錢程一愣,不知那是何物。
唐玄隨口解釋了一下,他便臉色嚴肅,立馬點頭照辦。
至於身旁這頭化作人類的妖物,唐玄在她身上留了一個陣法,讓周錢程帶着她送回酒店安置。
至於唐玄自己,則留在了這裡,看向面前的橘灘洲,踩着海面,再次登了上去。
之前郭璞佈下的陣法已經消失,所以整個橘灘洲一覽無遺,正中間分開的裂縫卻已經併攏。
唐玄明顯感應到,這是有高人所爲。
有人想抹去痕跡,但又不想抹去所有。
正當唐玄疑惑之時,身後突然涌現一股波動,緊跟着有一位渾身腐爛的老道人,出現在了身後。
這人悄無聲息剛一出現,飛劍瓊樓便立馬懸浮在前。
但這位從京城冒險出來的縱橫家家主,卻只是笑了笑:“見面就動手,非君子所爲。”
“瀕死之身,也算君子?”唐玄一笑。
收起飛劍瓊樓。
老道人打量了唐玄一眼,方纔笑道:“乾坤說的對,你這小娃娃,是個有本事的人。”
唐玄不言語,知道他口中提到的人是趙乾坤,二者間必然有什麼聯繫。
老道人接着說道:“我在京城當了這麼多年的‘守塔奴’,難得出來一趟,見不怪話多些吧?”
說完,竟是從袖袍中掏出一枚蒲扇,放在面前扇了起來。
唐玄道:“來找我?”
老道人笑道:“是也不是,如今這由我親自定下的‘兌位’已破,我是來瞧個眼罷了。”
唐玄抱胸道:“你是京城的人?”
老道人訝異道:“看得出?”
唐玄扯了扯嘴角。
老道人嘆了口氣:“也是我讓乾坤殺你。”
唐玄殺意涌現。
老道人平平無奇一笑:“現在,還不行。”
“是嗎?”唐玄冷笑一聲,寒芒四射,飛劍捲起一陣風暴,不過不再是一柄,而是兩柄。
一柄瓊樓,一柄一念化劍。
兩劍交織光芒,迎月而下。
老道人坐在原地,僅僅只是袖袍一揮,便有河水噴涌而起,化作一道蛟龍,捲起兩道飛劍。
緊跟着,唐玄見到更爲盛氣一幕,周圍靈氣接連涌向老人袖袍。
行天地之力!
又是一位不知道高到哪兒去的高人。
蛟龍咆哮一聲,一柄劍化爲無形消散,另一柄劍則倉皇逃回了自己主人的袖子裡,不斷顫鳴,不敢再出。
唐玄笑道:“你又活了幾百年?”
老道人摸了摸鬍鬚:“不多不少,剛好千年。”
唐玄淡淡道:“這一場謀劃,你也有參與?”
老道人啞然一笑:“你太看得起老夫了,這可不是老夫的謀劃,是天上人的謀劃。”
“天上人?”
老道人神色平靜些許:“還不如不知曉的好,這天地間啊,活得糊塗,是最難做的事。”
唐玄冷笑:“不管是誰,一腳踏之,這就是我的道。”
老道人咂咂嘴:“若你生在八百年前,或許這片天地,有你一份‘功勞’,可惜啊可惜。”
唐玄淡聲道:“有屁,就放完。”
老道人晃了晃蒲扇,臉上帶着一縷笑意:“你不妨擡頭看看,天上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着你我?”
唐玄一愣,擡頭望去。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瞭望,他瞬間感覺神魂被抽離體外,來到了一片白霧之地。
在這裡,他望見了一道巨大的天門佇立,有身披金甲的巨大將士,竟然被釘在牆壁之上,血流滿身。
更有數百道隱匿在雲層之中的身影,正舉目眺望,將所有視線都放在自己身上。
這些人身上的臉色,有喜有悲,有失有得,有嘲笑有譏諷,有憐憫有哀嘆,像是觀棋不語的路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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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往下看去,腳下是一副巨大棋盤,上面有山川河流,龍鳳呈祥,各種吉兆異象林立……
驀然間,有天人怒斥:“一介凡人,豈敢窺天?”
又有一道朗笑聲起:“嬴政,你選了一副好身骨,爲何不出來與我等坐下一談?”
再是一道冰冷中帶着滔天殺意的爆喝:“快快離去,否則毀你道身,送你去那無間地獄!”
而後,緊跟着一道溫柔女聲:“何不往前一步,便能榮登蓬萊大道,走向天途!”
再來一道誡言如尊師般的呵斥:“世人豈有一步登天之理?還不速速轉身離去!”
這最後一道聲音,讓唐玄心中猛然清醒。
而後,他窮盡全力,大吼一聲:“滾!”
這簡單一吼,天地破碎。
一切,消失得一乾二淨。
唐玄不斷喘着粗氣,整個人半跪在地,額頭已然冒出冷汗。
這個老道人,真是歹毒!
竟然妄想毀了他的道心!
若非他有着仙帝一般的心性,若非他早就經歷過無數次相似的場景,都不曾墜入貪慾之中……
他只要稍微往前踏出那一步,便是玉石俱焚,肉身毀滅,甚至有可能心性皆毀,墮入輪迴,永無天日!
待唐玄緩過神來時,老道人已然消失不見。
他心中的殺意,卻像是涌泉一般,幾乎佔據了整個大腦。
修仙成帝數萬載,都未曾有過素不相識的任何一人,敢如此大膽當着他的面,僅僅憑藉一兩句話,險些就毀了他的道心。
這老頭,簡直陰狠到了極點。
但冷靜下來一想,即便他在自己面前,恐怕也奈何不了,這老道人的修爲,太過強大。
比唐玄遇見過的所有人,還要強大數倍。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再次擡起頭來,看向頭頂天空,除了一片黑天之外。
一切正常。
唐玄低下頭來,看了一眼這座島嶼,卻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這片天地的氣運多了起來。
靈氣,也形成自旋之勢。
多半,是那老道人留下的手筆。
動輒改變天地能量。
此人修爲,真是深不可測。
唐玄眼神冰冷,這仇他不會忘記,或許現在的他沒有這個資格挑釁,但未來的某一天。
他一定會去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