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賭這一把

此時葉凜天的大帳裡,正有一人長跪不起。此人便是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回到東凌的蕭徹!他知道這一次是生死之戰,也知道二者無論誰生誰死,對於自己和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都是一場劫難!可是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過問那些人的前途,甚至是他自己的。

當他千里迢迢,歷盡艱辛回到東凌時,他看到的只是一個忠心爲主,沒有一絲情感,甚至因爲自己的所謂背叛,而悲憤交加,幾乎與他形同陌路的妹妹!她沒有安慰自己的情傷,沒有理會自己的心情,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滿身的傷痕。

她的一腔熱忱都給了她的國家,給了她的主人!自己是爲了妹妹才背叛了靈兒,可是他的妹妹卻視自己如蛇蠍一般避之唯恐不及。是啊,這個世上似乎也只有靈兒,會費盡心機去救一個背叛了愛情,背叛了愛人的細作!也只有她會在救了自己之後,還擔心他是否能躲過必將到來的暗殺。若不是她放在自己手裡的那把匕首,若不是它削鐵如泥的鋒利,自己恐怕早已死在無人問津的歸途了!

他知道靈兒根本不願意嫁給洛旭揚,他也深知洛旭揚的陰險無恥。他甚至可以想象,洛旭揚到底是用了何種手段才逼迫靈兒答應他。他原本是打算只待傷一養好,就潛入聖龍帶她離開的,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眼前這場該死的戰爭打亂了他的一切計劃。

當他知道靈兒又將作爲軍事領軍出征之時,他也毫不猶豫的參戰了。既然他沒有機會帶她遠離這場戰爭,他想他起碼也能在戰場上保得靈兒平安無恙!

所以他纔跟隨江心閣的人和那些士兵一起殺入越城,所以他才跪在此地,請求主人允許他今夜再次隨同大隊突襲南鄉關,因爲他知道南鄉關之後,就輪到朝嶺關了。從他得知靈兒是聖龍神女的時候,他就猜測靈煙一定會想方設法保住聖龍碑,那麼在朝嶺關他一定能再次見到她!

“你當真要隨大隊前去朝嶺關?”

“是!”

“可是朝嶺關乃聖龍天朝神聖之地,故而聖龍絕不可能讓我東凌佔據此地,而且據探馬來報,聖龍的大隊已經出發,他們的方向並沒有朝着東南方的越城而去,而是徑直向西,看樣子是要直奔長野城了。想必此地必有一場惡戰,只是你與那聖龍軍師曾有過一段情,所以孤王不是很相信你能一心一意,爲了我東凌殺敵建功!”

“不,當日屬下被困聖龍,已經與那靈煙神女恩斷義絕!此番屬下便是爲報聖龍王前次多番羞辱之仇,才一心請戰。請主人再相信屬下一次,屬下一定奮勇殺敵,一雪前恥!”

他以爲說出什麼恩斷義絕,他便會相信他對靈煙再無私情?殊不知你蕭徹逃離聖龍王宮的當晚,孤就在聖龍,而且就在洛靈煙身邊。她將你送走時的情形,孤王本就一清二楚!葉凜天對蕭徹的那些想法早就一清二楚,只不過他倒是很想看看,當洛靈煙在戰場上看見她曾經的夫君蕭徹之時,她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好啊,那孤王就權且再給你一次立功贖罪的機會。”

“諾,屬下多謝主人,屬下一定不會辜負主人厚愛!”

聖龍發兵的當天,葉凜天率東凌大軍,迅速奪下了南鄉關,此刻正往朝嶺關進發!

“報,稟軍師,東凌大軍已經拿下南鄉關,只稍作休整,又向朝嶺關方向進犯!”

靈煙坐在車中,毫無一絲意外神情,表情如常。思索片刻她揚聲向着車外,道:“請賀將軍。”

很快的賀千羽就登山了她的馬車。見他不動聲色的冷靜神情,靈煙不由心生讚賞:“東凌已經奪下南鄉關,很快就是朝嶺了,未知賀將軍有何計劃?”

“長野緊鄰京師錦川,歷來都是我國軍事重鎮。朝嶺關地勢險要,除去高處的山林之外,其餘一片平坦,毫無遮攔。若是敵人佔據高處有利地形,我軍若是再想搶奪,無疑就是虎口拔牙,難上加難!眼前只有於敵人先一步到達,搶先於高地設伏,這樣即可以逸待勞,又可一鼓作氣將敵軍全殲於龍吟山下。”

“賀將軍果然極善用兵,只是眼下我行動不便,倒是拖累了全軍。不如賀將軍帶先頭部隊先行一步,與龍吟山設伏,我押送糧草隨後便到。不過我要賀將軍,前後設下兩道防線!”

“兩道防線?軍師不到,末將如何設置兩道防線?”

“我已命人沿路襲擾,何況我們從錦川出發,本來就要比他自臨江而來,略微近些,想來他們應該不會在我之前到達長野。只是我所帶人馬將全部作爲先鋒部隊,拖住敵軍。而我要賀將軍在龍吟山擇有利地形設下一明一暗兩道防線。其中那道暗防,沒有我的命令,不管戰況如何都不得擅自發兵。”

“軍師足智多謀,尤善用兵,末將本不該有所異議只是,不如由末將來做這個先鋒可好?”

“不礙的,我雖行動不便,但卻能迷惑牽制敵軍。我在明,將軍在暗正好互爲幫襯,相得映彰。將軍不必多慮,只管放手去幹,這恐怕也是將軍最後也是最好的一次建功立業的機會了!”

見她雙目緊閉,竟似閉目養神之狀。賀千羽知道她主意已定,當下也不再贅言,自領兵先去。

賀千羽才一離開,後面有一眼生的將軍就奉召登上軍師的馬車。軍中人多難免雜亂,誰也不曾注意到這位將軍到底是何許人也!車上,那人握着靈煙冰涼的手,心疼萬分。可憐她如今身體羸弱甚至無法獨自行走,卻還要在這天寒地凍裡,驅車趕路,長途跋涉!

可是如今靈煙根本顧不上自己,此番的重中之重正是即將到來的那支奇兵,若有了他們,纔算是有了十成的把握:“三哥派去的那個小和尚可靠嗎?”

“恩,他與我曾同在軍中效力,那日一戰,我莽撞追出中了葉凜天的奸計,離疆挺身相救,助我們殺出重圍,可是那葉凜天早已想好萬全之策,一路之上對我們圍追堵截,直將我們逼入山澗。當日我們同時墜落山澗,可是我腿上傷重,若不是他將我背至雲濟寺,恐怕我早已葬身山澗之下。此次他聽聞軍師有難相請,便求我無論如何也要帶上他,他說要爲軍師你儘自己最後一份力!”

“小妹何德何能,竟得衆將士如此厚義!”饒是靈煙早已心如死灰,卻還是一次又一次,被這些自己根本認不出面孔的鐵血男兒所打動!自己總算作對了一件事,將聖龍還給它應有的主人,讓這些鐵骨錚錚的豪情男兒,從此得以卸甲歸田,永享太平!

“秦將軍他們也都是認得他的,所以由他帶着我的親筆書信前往靳龍關,必然事半功倍!”

“如此甚好,還是三哥想的周到。只是戰場之上,還望三哥緊緊跟在小妹身邊,不可再魯莽行事,別忘了你還有重任在肩。”

“你放心,如今的遠和和尚,早已沒有了當日的好勝之心,我只想保得你的平安。”

由於一路之上,不斷遇到小股聖龍部隊的襲擾,是以即便他日夜不停,可是待他趕到朝嶺關也已經是第二日的後半夜了。

遠遠望去,朝嶺關內外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他知道這是靈煙怕他夜半突襲特意佈置下的。可是靈煙用兵一貫虛虛實實,從不如常人所想。所以他推斷此時城中雖一片明亮,但是城中兵士卻不見得個個嚴陣以待,反而說不定早已熟睡,積蓄體力以便應對明日大戰。

他想憑自己對她的瞭解,賭這一把。只是一轉頭,卻見衆將士紛紛累倒,毫無半分士氣,如此突襲豈不正給敵人機會。他也知道連日馬不停蹄已經轉戰數場,這兩日又是不分晝夜的急行軍,中將士們早已是人困馬乏,難以撐持。若是再強求,恐怕自己內部就先自亂陣腳了。

再說眼下他面對的是洛靈煙,豈是那些酒囊飯袋所能比擬的。倒不如今夜好生休整,到了明日再當頭對面,真刀*的戰上幾個回合,才能洗雪前日之恥!

城中情況葉凜天的確所料不差,爲了明日的大戰,靈煙一早就下令讓衆人早早用過晚飯然後上牀休息,城中只留下大約百十來人巡夜。城外雖一片明亮但城中卻是一片寂靜。百姓早在賀千羽到達的那一天已經全部撤離,守備府中只有靈煙的窗口還亮着燈!

明日將是生死之戰,其他人或許還能睡得着,可是她卻完全沒有辦法合上眼睛。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只要沒有意外發生,她便能達成自己最後的心願!只是,在她那十分的把握裡,若說還有唯一的一個不確定,那就是葉凜天。她不知道自己的死,究竟能不能化解他心中的怨恨,或者應該說她不知道自己的死,能不能讓葉凜天放棄爭奪天下的念頭?

一夜的胡思亂想當然擋不住太陽照舊從東方升起,無論有多少的擔憂、後怕,該來的終究要來!

天色尚未大亮,葉凜天就已經發起了攻擊。巨大的投石器對準了朝嶺關上方,大小不一的石塊,像雪花一般紛紛揚揚從人們的頭頂落下。馬的嘶鳴聲,人的慘叫聲,石塊墜落的巨大聲響像是一個個驚雷,炸響在洛靈煙耳邊,她和大隊人馬目前正躲在關隘的下方。

這些天來,葉凜天已經連下兩城,眼下士氣正盛。她並不想與之正面廝殺,她得保護這些士兵,她必須儘自己所能,讓更多的人留着性命,看到新的聖龍天朝!

所以她只能等待機會,等待這瘋狂的進攻告一段落。她得給葉凜天留出攻擊的機會,現在她等的就是他親自率部攻上,只有他靠近城門,自己纔有反擊的機會。長野城的制高點在龍吟山,而龍吟山上,賀千羽正心焦的聽着遠處的殺伐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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