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筠乾笑三聲, “結果是好的就行嘛。”
玄無塵也沒想到她居然能瞎貓撞上死老鼠,將那戈天蠍給拍死。
至於那個書卷,令他頻頻側目。
若筠趕緊撲過去把寶貝抱在懷中, 一臉警惕, “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 你沒有真氣, 練不了的。”頓了一頓, 她語氣又變得苦口婆心起來,“你靈力那麼充沛,不要浪費天賦了, 早早修煉,早登極樂。”
玄無塵嗤笑一聲, 便提劍一挑。
那招式毫無花樣, 着實是樸實無華, 只一挑便將她懷中的黃書卷挑起,又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際, 將黃書卷拋回了她懷裡。
爾後,在若筠驚呆了的眼神下,挑了挑長眉,一臉平靜,以實際行動表示出了【就算想幹什麼, 你又能怎麼樣?】的挑釁態度。
“雖然你比我厲害, 但不保證我不會掙扎啊。”若筠也意識到了自己判斷的失誤, 但還是以言語表示了自己具有“潛力”, 這叫輸人不輸陣。
玄無塵看了她半天, 方說了一句,“你變化真大。”
爾後又搖了搖頭, “不對,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他的視線落在身上,卻令人很不自在,彷彿在看一位相識已久的故人。
若筠自覺年紀輕輕,風華正茂,很是不習慣這樣的注視。但還是仰面望天,並不停在心裡默唸忍字頭上一把刀,我忍!
望天的同時,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方纔還在頭頂的驕陽悄無聲息地挪到了偏西的位置。
她揉了揉眼睛,該不會是自己太疲累所以眼花了吧。
太陽應當是西沉了,沒有那麼熱了,但空氣依舊乾燥。若筠一遍遍用口水滋潤自己乾枯的嘴脣,直到連口水都沒有了。
藉助着黃書卷,對付那些妖物倒也不再覺得辛苦。
只是太渴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玄無塵弄點幻術出來麻痹下自己,就算知道是假的也好啊。
恰在此時,視野盡頭漸漸出現了一點不一樣的顏色。
一開始,若筠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那片綠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如果不是那些矮樹叢上長滿了刺,已經要渴瘋了的若筠看着滿眼的綠意,很想撲上去。
是霸王樹。
霸王樹無葉無花,整棵樹就像一把一把的團扇連接而成,有的匍匐在地面,有的朝天伸展着,但相同的是,團扇的正反兩面都長滿了尺長的尖刺。
成片的霸王樹覆蓋了整個沙地,露出條可供一人獨自行走的小道,走在其中,難免要小心避開那些囂張地露出長滿尖刺的團扇。
那尖刺紮在身上可不好受,尖端明晃晃地長着倒勾,一旦沾上,勢必要刺得皮肉翻卷。
若筠渾渾噩噩地跟在玄無塵身後,一路上啓動黃書卷耗費了太多真氣,她現在比直接動手的玄無塵還要累。
她早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周遭的景色一成不變,他們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轉,看着前面那個疲憊不堪卻依舊挺拔的身影,終究將脣邊的話吞了下去。
終於,再一次繞回到入口處,玄無塵停了下來。
“陣法有些複雜。”他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疲憊,“不能後退只能前進,很容易走岔。”
“陣法。”聽到他犯難,若筠頓覺精神一振,總算是活過來了,“這個我熟啊!”
玄無塵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兀自蹲下身去,以劍在地上演算起來。
若筠倒是沒有跳腳,自己也就地演算起來,兩人一左一右並未有任何交流。
時間流逝,那輪已現出幾分頹勢的太陽,依舊掛在天空相同的地方,似乎沒有一絲變化。
到底是給蓬萊弟子試煉的地方,雖然花費的時間不少,到底還是算出來了。若筠擦了擦汗,很驕傲地發現玄無塵還在埋頭苦算,“我已經知道了!這是三道陣的合陣。”
玄無塵擡眼,只見若筠周遭塗塗畫畫了近三丈的距離,但一眼便知她確實找到了陣眼。
她已然雄赳赳氣昂昂地做出了指揮,很快從面前破開一條道路。
若筠終於在玄無塵面前揚眉吐氣了一番,真是虧了西門大魔頭以及後山那幾年被折磨的日子,她想起了孤月師姐曾經說過的話,你永遠不知學到的東西哪天就會用上。
嗯,看着玄無塵的目光終於多了一點什麼,她深以爲然。
走出了霸王樹林,綠色植物便漸漸多起來,他們甚至在某處背陽面的山坡下發現了一團水印。
這意味着綠洲近在眼前,兩人頓時都鬆了口氣,加緊着往前趕去。
眼見綠洲越來越近,又成功翻過一座矮矮的沙坡,迎面是盎然的綠意,嫩綠的草叢像柔軟的地毯鋪滿了整個沙面,山坡底下是一團三丈大小的水潭,清澈見底。
若筠歡喜地撲上前去,水潭邊還有動物活動的新鮮腳印,兩人又細心查看了翻,確定無毒之後纔敢下手。
探手下去捧了幾捧水,剛潤溼了喉嚨,忽覺得額上有一點溼意,伸出手去,果然開始下小雨了。
若筠對接下來的天氣很是不抱希望。
果然,淅瀝瀝的小雨越來越大,毛毛細雨變成了傾盆大雨,很快那小水潭在他們面前積累成了小湖泊。
水面從腳下一直蔓延開去,沒有邊際,奇怪的是一直到雨停下來,也未有漫上若筠二人所在的坡地來。
按照慣例,這個水定然是不簡單了。
此刻日已西沉,迎着晚霞湖水依舊黑黝黝的,看起來異常平靜,微風拂過,翻不出一絲漣漪。
若筠想到這麼難熬的一天也過去了,倒也不怎麼擔心,“總不至於是忘川之水吧。”
一隻老鴰從頭頂飛過,發出“呱呱”難聽之極的不祥之音。
玄無塵看了她一眼,若筠頭頂滴下幾滴汗,想了想,扯下了之前覆面的布巾,看着它飄飄蕩蕩地落在水面上,風一吹,那面巾便如墜入無物之地,未激起一絲水花的消失在水裡。
果然,那湖水如同忘川水,鵝毛不起,蘆花底沉。
頓時,她耳邊彷彿出現了蓬萊某位無良仙尊的聲音,“恭喜你,答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