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左少飛早上碰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對方看他的眼神有點古怪,一時間他還以爲僞裝被看破了。
一念至此,左少飛不由得想起了今天那個差點看穿他僞裝的老人,這使他下定了決心要搏一搏。
因爲他沒有後路,現在是有進無退的局面,從他踏進麒麟觀那一刻起,他就沒有退路了。
而據他所知想要救出衛敏,只成爲一個外門弟子是遠遠不夠的,起碼是內門弟子纔有些許希望。
經過白天的事,左少飛再也不敢小瞧修行人,自然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使用無名道書異寶,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這樣一來,他最大的倚仗已經沒有了。
五十名弟子中能成爲記名弟子的不過寥寥五人,最終能成爲內門弟子只有一個人,至於核心弟子是一個門派的重中之重,是從小培養的,像他這種“半路出家”的是想都不用想。
,都不是什麼易於之輩,他一介書生想要從中脫穎而出是難之又難
再者,雖然他對天機老人的本領很佩服,但是對他的見解頗有不敢苟同之處。
好在天機老人對他很照顧,給了他一本無名道書,上面有一種功法。
這功法名爲明王不動決,乃是來自上古的修行之法,練成後神通非常,有大威力。
但是天機老人以爲這功法實在太消耗時間,修煉難度太大,就算天資縱橫者修煉成來也萬難成事,更不用說左少飛這樣資質平平的了。
他已經基本上將體內的那股增大的暖流穩固住了,同時對於這門失傳已久的上古功法也有了更深刻的瞭解。
這門功法不同於現在的所有功法,它沒有那麼多的分層,是一門幾乎可以修煉一輩子的功法,初期這門功法靈力沒有什麼質的變化,但是到了凡人境大成,靈力充足的時候,據功法中說,到時候靈力能夠漸漸分化出六氣,有無上神通。
“六氣可御天”,這就是功法的介紹。
不過,左少飛有自知之明,知道他這一輩子能夠修煉成功一氣已經是極限了。
本來,他還以爲可以憑藉無名道書來強行修習,但是走火入魔之後他知道了這樣做的後果到底有多可怕,他實在不敢也不想冒險了。
他不想變成見人就殺的魔頭,也不想永遠這麼碌碌無爲,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努力,在努力了,因此整整一夜,他都沒有休息,都在參悟這門玄奧非常的上古功法。
本來左少飛以爲一夜苦修他一定會精疲力竭,後力難繼,誰知道直到早上他還是精神奕奕,絲毫不覺疲累。
他心中一喜,接着向腦海中看去。
果然,無名道書第一頁的那些字鮮紅的光芒黯淡了一分。
他心中又驚又喜,想不到無名道書竟然有如此妙用。
這些靈力可是他苦修而來,和不勞而獲的那些截然不同,基本上沒有走火入魔之厄,最多境界不穩,容易實力倒退而已。
一下子,左少飛月底通過考覈的信心大增起來,修行的情緒也高漲起來。
接下來幾
天,左少飛一直沉浸在心法的演練中,實力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日,左少飛猛地從參悟心法的奇異狀態中驚醒過來,然後無論他這麼努力,都無法靜下心來,只是感到一陣陣心浮氣躁,腦海中更是閃過:“我這樣強大,爲什麼修行這麼慢?”的念頭。
有過經驗的左少飛連忙停止了修行,開始誦讀起記憶中的聖賢經典著作,朗朗讀書聲中,他的心態漸漸平和起來,同時心中暗想道:“到底是上古功法,這麼快就碰到了瓶頸。看來就算我比別人多三倍的修煉時間,恐怕境界上也難以超越他們。”
更何況,他也清楚無名道書的能量不是無窮無盡的,因此他還是需要加倍努力。
想到這,左少飛知道他現在靈力,法寶,心法都有了,但是想要成爲內門弟子這些都還不夠,他還缺一樣東西——更加堅定的意志。
左少飛知道欲成過人之事,必有過人之心,和他的目標相比,他那引以爲傲的心性已經變得不值一提,他必須讓自己的內心變得更加堅韌不拔。
如果他還是那個見到殭屍就腿軟,練幾天心法不成就垂頭喪氣的書生秀才,那麼註定不會有什麼大的成就。
而想要磨練內心,下山山賊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良久後,站在院子中的左少飛嘆了口氣,擡起頭看了看遠處自由飄蕩的白雲,眼中滿是羨慕和無奈,然後他頭也不回地向着一個黑色的宅子走去。
左少飛一走進宅子,一個爽朗的笑聲就傳了過來:“左老弟,你終於還是來了。”
左少飛無奈地苦笑了下道:“麻煩王先生給我找一個惡貫滿盈的窩點,我左少飛手上不沾無辜人的鮮血。”
王超微微一笑道:“左老弟想不到你只是面兇,心還是不夠硬啊。說句不好聽的,你這樣是要不得的。要是早些年,我們修行人都還能相安無事,但是如今天地元氣日漸稀少,那能見不得血腥啊!”
說完,將一張白紙和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遞給左少飛。
其實,左少飛早知道在蔣超這裡能夠打聽到周圍一些山賊的落腳點,麒麟觀也鼓勵外門弟子出去殺戮這些窮兇極惡的山賊,獎勵就是這柄鋒利的寶劍。
大周國雖然民風彪悍,但是想要找一把利器也不是很容易,起碼左少飛這個書生是無法可想。
若是左少飛是來遊山玩水的自然用不到這鋒利無比的兵刃,只是月底的爭鬥十分慘烈,他又想勝出,沒趁手的兵刃可不行,他的拳腳功夫太差。
只是十幾年來,他左少飛學的都是治國安邦之道,所聞所誦都是與人爲善的名家至理,然而,現在他要做的卻是舉起手中刀劍,殺掉活生生的人,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只是,他沒得選擇,只能接過兵器,看了看白紙上的那些字,然後又是嘆息了一聲,恍惚間,眼中只有一片血紅。
野狼山的這批山賊用惡貫滿盈來描述顯然已經有點蒼白無力,這是左少飛來到山寨後的第一個想法。
他從沒想到人可以這樣,看着一個呆若木雞的女子,他心
中的怒火空前的燃燒起來,眼中真的只有一片血花。
一個山賊罵咧咧地出現了,手中拖着一個渾身青腫的小女孩。
然後,左少飛手中的寶劍就揮動起來,那猙獰野獸一樣的頭顱高高地飛起,血液噴灑在他的臉上,他馬上反應過來,他殺人了。
接着,他喉頭一熱,但是體內的靈力馬上運行起來,他沒有嘔吐,連帶發軟的手腳也有了力氣,一霎那間他不緊張了,似乎殺人也就是這樣而已,沒他想的那麼難。
然後,就容易了,有充沛靈氣護體的左少飛再加上超級感知,根本沒人能在他手裡走過一招。
他向前走了十幾步,每一步都有一個山賊喪命,然後他們膽怯了,開始哭喊,開始潰逃。
左少飛猶豫了一下,然後看了看那個面無表情披着他衣服的小女孩,於是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斷肢殘骸,金色夕陽中,左少飛靜靜地矗立着,猶如亙古存在的石像。
他毫不費勁地屠戮了三十多個凶神惡煞的山賊,並且如願以償地積累了戰鬥的經驗,但是此刻他心中只是一片茫然。
這都是他幹得嗎?以前他痛恨妖女殺人如剪草,但是他又如何呢,還不是一樣。
心中紛亂如麻的他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似乎他做什麼都沒有意義,就連手中的寶劍都有點拿捏不住,倒是腦海中的無名道書經過一番殺戮顯得分外活躍,但是他已經不在乎了。
直到那些被救的女子一一過來磕頭然後神色堅毅地互相攙扶着離開,他纔回過神來。
然後,他霍然開朗,對着倒伏的碎裂的屍體喊道:“殺你們的是我左少飛,我今天殺你們不是因爲我以爲你們該死,是因爲大家以爲你們該死。”
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掃過那些衣衫襤褸的女子,所到之處都收穫了一片感激。
然後,左少飛將山賊巢穴中的一些金銀分給那些飽經苦難的女子並把她們護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左少飛知道這些女子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她們也知道,但是生活還是得繼續,就如他還是要繼續救出衛敏,雖百死而無悔。
金色夕陽下,左少飛看着消失在村落的一衆女子,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話:“大丈夫行於世,問心無愧也好。”
在他看來,劊子手也好,書生也罷,這些都不是他左少飛,那些不變的微言大義纔是他。
迴歸的路上,左少飛覺得一身輕鬆,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擔,再也沒有來時的舉步維艱。
眨眼間,那血肉模糊的殭屍就在左少飛眼前消失,不過,很快他就平靜下來,潛意識裡他以爲這是夢中,夢裡發生在離奇的事情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左少飛還沒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變得特別冷靜,幾乎很難有事情可以讓他喪失理智,即使面對那些禽獸不如的山賊他還是很快調整快來,將他們一一殺掉,沒讓一個逃脫。
現在他已經意識到可能這就是麒麟觀的考驗,他聽說過很多法術都能讓人產生幻覺,然後直面那些最可怕的夢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