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啊,有時候還真是喜歡口是心非。
李平安看到一大家人追隨自己的腳步而來,心情十分愉悅,卻依舊要對瑤池問一句:
“你們都過來了,天庭還轉不轉了?”
瑤池溫婉地笑着,鳳目中帶着幾分無奈,柔聲道:“陛下去哪,吾自是要去哪的,這可是女媧聖母當初讓吾讀的人族典籍中所寫。”
牧寧寧笑道:“咱們一家都住在這個洞府嗎?”
在旁邊跟李亦情說悄悄話的李大志立刻道:“啊不,主峰後山!那邊已經收拾好了,天帝行宮在這也太寒酸了。”
瑤池微笑頷首,打量着這個李平安當年親手開鑿出的洞府,溫聲問:
“這就是當初陛下追隨雲冰仙子修行之地嗎?內洞佈置的還頗爲雅緻呢。”
“稍後喚作夫君就是了。
李平安坐回了躺椅中,靜靜地思索着。
李平安道:
“我跟他的理念有所衝突罷了。”
李平安笑着搖搖頭:“不要跟你哥比修行之事,他真是天道化身。”
降維之後,將會有更加廣闊的世界。
李平安:今日咋天氣這麼熱。
這倒不是說太清聖人背叛了天地如何如何,只是理念不同罷了,太清聖人應該是有他的謀劃。
“那時還是幸虧了你們祖父與我有了一門父子神通,他能給我傳功,我才一步步追上來。”李亦情打量着各處的陳列。
李櫻櫻揮了揮小拳頭:“他們老誇我天賦高,悟性好!”
她修爲雖不高,搞怪的本領着實不小,上到大姐龍吉,下到瑤池普通服侍仙子,都沒少被她捉弄。
李大志嘆道:“你跟六聖一吵架,天庭人心惶惶,很多人族出身的仙神直接離天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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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提醒自己,”李亦情正色道,“追求平等,尊重每個生靈的勞動,每個生靈都是天地間不可缺少的一環。”
李平安用了點術法,讓外人無法窺見他們身形,便駕雲帶着一雙兒女落在流雲觀中,去了自己的精緻小木樓。
“我二十五歲前都是凡人,二十三歲來到的這個世界,在此之前我都是喊爸,也就是父親的意思。
“也是爲了做個區分,提醒我自己,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我不能坦然去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比如,帝王可以作威作福,實力強就可隨意霸凌弱者。
天地降維。
“打個牌怎麼樣?”
還挺雅緻。
他坐去了主座中,打量着李亦情和李櫻櫻。
“隨意問,”李平安舒服地靠在椅子中,“我平時很有架子嗎?”
女兒可是李平安的心頭肉,天庭大臣們看她的目光也是多寵溺。
李平安溫聲說着:
他只是在單純解決天地終焉的問題。
李平安笑了笑:
“什麼思想?”李櫻櫻小聲問。
李平安笑道:
“實際情況是,這個世界不管離開了誰,都能運轉。
文明可以有各種各樣的發展走向,不一定非要修行,到時候靈氣什麼的肯定會逸散,搞個星路留存靈氣,確保洪荒的修仙文明能有所傳承。
李亦情面露恍然:“所以您一直想去救所有人。”
“你們平時都做什麼?”李平安問。
“按理說我該入鄉隨俗,喊你們祖父爹、父親大人這種稱呼。
他修行的方式,就是去參悟道則之海。
而最恐怖的還在於,李亦情沒有自己的大道,他的道就是天道,是秩序,是統合,是庇護蒼生。
李平安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大概率不是什麼主僕關係。
盤古神是超脫者的手下,不代表太清也是,只是太清也認可所謂的‘新世界’,這纔是最大的問題。
李亦情問:“爸……您稍後就在這嗎?天庭那邊會不會出問題?”
“理想和現實之間一直存在某種落差。”
混沌海的狀態,很像是李平安個人理解中的‘高維宇宙’,時間碎片化,沒有空間的概念。
他坦然接受了這個出身,並依舊以‘李家人’自居。
李平安瞧見自家長子李亦情好像有點欲言又止,便傳聲叮囑,讓他稍後找好住處就過來一趟。
讓混沌海降維,直接炸掉歲月大道,一縷混沌氣息在三維宇宙中能化作一個星系團,把整個混沌海炸成自己老家的宇宙,讓天圓地方化作行星世界!
新世界就蘊在這無數的星辰中。
李亦情含笑點頭,目光微微閃爍。
他很嚴格嗎?
明明很慈祥纔對。
面對超脫者這種從最初就無敵,保持着絕對武力卻還要費心去安排全局、謀劃各處的敵人,‘操作變形’、‘思想走偏’這種情況都很正常。
李櫻櫻小聲問:“你倆要一直聊這個話題嗎?我可以睡一會嗎?”
李亦情像模像樣地行了個道揖,正色道:“父親您莫要因太清聖人的抉擇傷心,太清聖人所看到的天地與生靈應當是有所不同的。”
“他們在準備大餐,咱們玩累了就去吃吃喝喝。”
“話不能這般說。”
李平安對此卻是並不怎麼關心的。
“啊?”李櫻櫻眨眨眼,“那哥他豈不是……想幹嘛就幹嘛?”
獻祭整個天地生靈去開創一個新世界,這種行爲跟戰犯有啥區別?
李亦情此前就已知曉他的身份。
李平安笑道:“你身份之事不用多顧慮,你是我李平安的兒子,李家的長子,這一點不管是誰都無法改變。”
李櫻櫻身子骨還沒完全長開,身形瘦瘦小小的,一張俏臉有瑤池三分神韻,精心梳起的雙環髻讓她看着更加乖巧可人,那雙大眼靈動有神,此刻雖然盡力在李平安面前裝作淑女模樣,但她忍不住挪動的、套着繡花鞋的腳丫,與她時而擺在身前、時而背在背後一刻都不得安分的小手,都顯出了她的本來性格。
“坐吧。”
大家搞得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樣,而且他倆好像還很怕自己一般。
“當然可以,不過我這個說法是理想化的說法。”
開天闢地,其實就是讓混沌海的維度稍微降低,讓時間成爲了線性的存在。
李平安也曾想過,假設他是超脫者,會選擇什麼樣的辦法去建立新的世界,他也構思出了一個方案。
“修行,讀書,”李亦情聳聳肩,“那些老師對我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我平時能學到的東西還不如自己在天道中瀏覽的多。”
“爸,你先把大家安置下來吧,記得給東王那邊發信,天庭正常運轉不要停,不管以後的天帝會是誰,天庭的職能與方向不應變動。”
“對於這件事,我都是制定一個大的方向,戰略上要儘可能救走所有人,操作中允許出現一定的傷亡。
李亦情緩緩點頭:“那我以後能喊您爸嗎?”
李亦情倒是頗爲早熟,而今已是將自己面容調整成了二十歲左右的弱冠之容,臉頰棱角分明,鼻樑高挺、眼窩深邃,與李平安長相有五分相似,又有一種大道灌注自身的奇特道韻。
那個方案其實就是他的第四規劃。
鑄雲宗的山門經過了幾次外擴,新的入門弟子也有更完善的培養體系,流雲觀現在已經成了鑄雲宗‘文物保護區’和‘天帝故居教育基地’。
“這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李平安就沒辦法保證了。
“想是這麼想,但實際操作起來,肯定不可能救所有人。”
——這就是天道嬰靈脩行的恐怖之處。
“這個稱呼雖然很小,卻代表着,我有這個世界所沒有的思想。”
李平安仔細想了想:
李平安離開此處時,這個小樓已差不多被搬空了,但現在裡面放了許多傢俱,都是後來人腦補天帝陛下當初的飲食起居自己放置的。
“不用擔心,”李平安輕輕眨了下眼,“真正能左右未來局勢的計劃不會停下,我需要時間來指點你修行,現在的時機剛剛好。”
“我跟你祖父是天外來客,此事你應該知曉。”
李亦情倒是頗爲放鬆,扭頭看了眼李櫻櫻,嘴角帶着幾分笑意。
用這種方法開創出的新世界一旦出現問題,後面咋辦?
至於太清聖人和超脫者的關係……
李大志納悶道:“那你說,他刺激我有啥用?我本來就是躺平的啊。”
只要能實現這一步,那洪荒天地間的生靈,完全可以過渡到這些星辰上。
李平安溫聲道:
李櫻櫻頓時咬牙切齒狀。
或者說,他就沒怎麼關心過這倆孩子。
此前的長生天劫,果然就是太清聖人在推動;
天道嬰靈離開天道,應該也是太清聖人的謀算;
‘不然他哪裡來的執念?’
李平安皺眉看了過來,李櫻櫻瞬間端坐,只用屁股坐椅面的邊緣,身子繃直、表情端莊。
他也要跟兒女們親近些了。
甚至,李平安修爲境界越高,就越發覺得,混沌海就是宇宙演變中的一環,他雖然是個化工人,但理科生大多都學的很雜,他也瞭解過宇宙結構之類的知識。
‘真有超脫嗎?力量上的超脫、生命形式的昇華,並不代表思想和情感上的解脫吧。’
“切!”
李亦情:“普通,瑤池,女仙。”
李櫻櫻小聲道:“倒不是有架子,是根本見不到呢。”
“此前天庭事務繁忙,天地間有諸多佈置要做,所以一直沒空管你們兩個。
他這名字的寓意真不錯。
“這裡就是我最初修行之地。”
“追求平等,雖然我沒資格說這話,我有了三位夫人,”李平安輕輕撇嘴,“這塊不提,大致上就是平等待人,尊重每個生靈的勞動,每個生靈都是天地間不可缺少的一環,諸如此類。”
“天帝印不在我這,我就不是天帝。
“是,悟性好十幾年了還沒真仙,”李亦情笑道,“咱們出生可就是仙人之體,先天元神更非尋常煉氣士可比。”
李平安:……
李平安隨手輕擺,攝來兩隻椅子,李亦情與李櫻櫻一同落座。
“此外,天庭運轉莫要受影響,我看東王也在交代諸大臣政務了。”
那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呢?
“嗯?”
“現在我也非天帝了,可以擔負起教導伱們的責任了。”
還好瑤池並未多調侃,牧寧寧也順勢接過話題,張羅着讓他們先去主峰安頓,各自找好住處,然後一家人好好聚聚。
李平安暗自一笑,擡頭瞧見李亦情與李櫻櫻駕雲而來,略微思忖就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袍。
“當然不是,”李亦情道,“我必須學會平衡生靈與天道之間的關係,這也是我在探求的大道路徑……父親,我一直有個問題,能問您嗎?”
“這次您與鴻鈞一同觀覽老師的私藏,不就是老師安排的嗎?老師應該就是有意刺激鴻鈞和您。”
道道流光離了這個小山頭,朝主峰方向遁去。
“天道化身,”李亦情淡定地看向天花板,“先天聖人,距離超脫者最近的生靈。”
“可這難道不是我老師想要的結果嗎?
‘唉,要是能說服老師就好了,可惜,老師已經無法回頭,他已害死了太多生靈,哪怕是自詡超脫,也會被這種事影響道心。’
李平安特意叮囑道:
“嗨!”
“實際上,你們的師祖,我這位超脫者老師的計劃,應該是要犧牲所有生靈,只留下極少部分、可能不超過一千個生靈。
當然,爲了避免引起恐慌,李亦情也不想讓旁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自己,所以模擬了兩條大道。
李大志擺了擺手,轉身帶着大部隊離去:
“晚上家宴!
“世間多少權財事,不及家人都平安。”
李櫻櫻小聲問:“我哥……什麼身份……”
‘要這麼一說,那些佛門的經文還挺有深度的。’
“真的假的?”李櫻櫻眨眨眼,“那我呢那我呢?”
李櫻櫻小聲嘀咕:“就是!母親說了,爹爹的天帝之位誰也奪不走,誰有資格代爹爹成天帝?”
不過混沌海降維成他所知曉的宇宙之後,這個宇宙還是不是自己地球老家所在的宇宙……
繼續獻祭這個新世界,去開創一個新新世界?
那只是另一個天地輪迴罷了。
李櫻櫻坐下時本來還大大咧咧,小身子很自然地就垮在了椅子內。
這次試探,他也得到了很多信息,此前不能確信的猜疑也有很多落到了實處。
文明的興盛與消亡完全不用什麼天庭、什麼超脫者去管束。
“我現在對那個鴻鈞道人收藏館還挺感興趣的。
李亦情問:“您一直喊祖父是爸,這是什麼意思?”
李平安笑吟吟地在袖中拿出了自己親手製作的紙牌:
一條是李平安的青雲大道,一條是大母瑤池的五行金之道。
咋汗流浹背的。
“好,”李大志正色道,“你先休息,別管這些事了,你的態度我大概明白了……唉,這都叫什麼事,這天底下彷彿就咱爺倆關心天地死不死、生靈活不活的問題了。”
真說起來,李平安還真沒怎麼管過自己這雙兒女的教育問題,都是自己父親與兩位夫人帶他們,東王和各位人族出身的天庭大臣也都算他們的老師。
天道嬰靈。
……
“沒辦法,我們不能再這麼稀裡糊塗下去了。”
李平安笑道:
“最初修道時,我進展十分緩慢,因爲是成人修行。
李平安眯眼道:“這側面說明,基層鍛鍊對組織幹部的重要性。”
李亦情如今已是天仙之境,距離金仙只差半步。
李櫻櫻在天庭中,那就是瑤池一霸,渾天的小魔王。
“這次是鴻鈞祖師道心崩潰了,直接泯滅了本體,徹底放棄超脫和成聖的希望,跑過來要拉着您合道,我不得不把這些搬到檯面上。
李亦情輕輕鬆了口氣。
李櫻櫻也不敢多嘴問是什麼計劃,倒是在袖中拿出了一隻小荷包。
瑤池賭聖,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