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陰差陽錯,先後斬殺玄冰宮五位真君,這個宗門已經只剩南宮天一名元嬰修士。
此時,南宮天也一命嗚呼。
那麼玄冰宮諾大的地盤,在其他元嬰真君眼中,就是一塊肥的掉油的肥肉。
在巴國,其佔據最優異的資源點與最廣闊的地盤,比丹鼎宗凌雲派加起來,也只是稍稍少一些。
如此之大的地盤,沒有元嬰修士坐鎮,不可能維持下去。
其下境界的修士再多,也不可能守住,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就算一位普通真君,也不可能佔據如此大的地盤,這就是“德不配位”。
原本,雖然損失五位真君,但只要南宮天不出現意外,玄冰宮還能勉強維持。
不過此時,隨着南宮天的身死,玄冰宮這個原本的龐然大物,實際上就已經崩塌。
而在巴國,丹鼎宗實力又略勝凌雲派一籌,搶到最肥美、最菁華的一塊肥肉不成問題。
簡簡單單的一次出手,卻沒有想到收穫如此之大,墨梅心中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即使以元嬰真君的城府,嘴角也不自覺浮現一抹微笑。
如果不是還有同道在場,她簡直要放聲大笑一番!
“南宮天一直是本派宿敵,如今被青陽道友親手斬殺,妾身感激不盡!”
“我等互幫互助,這酬勞,恕妾身萬萬不能接受!”
看着飄來的玉牌玉盒,墨梅真君擡手打出一道法力,不讓幾物繼續接近。
旋即,她面色一肅認真說道。
這一場大戰,此女是除卻劉玉之外,最大的受益者。
可以說,剷除了最大威脅,還即將獲得難以估量的好處。
這一點,黃眉、空照、紫虹三人,都心知肚明。
如此情況下,墨梅如果還心安理得收下酬勞,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不管起因與過程如何,但從結果上來說,她確實是獲得最大好處的人之一。
雙贏!
何況十七年後,“移山遺府”之行,墨梅還要多多仰仗劉玉。
基於以上兩點,她態度十分堅決,無論如何都不肯接受酬勞。
“既然仙子如此客氣,那劉某也就不勉強了。”
“同道之間,理應互相幫助,日後我等還是可以互幫互助!”
幾番推辭拉扯,見對方不肯收下丹藥靈草,劉玉也就不再勉強,一拱手笑着說道。
對方的態度,讓他比較滿意。
既然兩人都從這場大戰中獲得好處,事實上也就不存在誰幫誰,墨梅就算不收下酬勞,劉玉也不算欠下人情。
當然,幾顆四階丹藥與幾株千年靈草,如今的他並不放在眼裡。
就算對方收下,也不會覺得心疼。
不過這樣一來,對於墨梅的印象,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正應如此,我等數次並肩作戰,以後也要多加聯繫。”
“如今修仙局勢動盪,我等有過愉快合作的經歷,更是應該抱團取暖。”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見兩人還在客氣,黃眉真君忽然開口,目光掃過幾人爽朗說道。
“阿彌陀佛,理應如此,黃眉道友言之有理。”
話音未落,空照老僧當即響應。
劉玉已經擁有大修士戰力,失去一個獲得人情的機會,不過彼此現在還是相熟的同道,他迫切想進一步拉近關係。
雖然已是元嬰真君,不過在如今的修仙界,光是單打獨鬥可不行。
“青山老怪”等例子近在眼前,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鑑。
其面對忽如其來的災難,不說有同道雪中送炭,連一個爲其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憑本身實力硬撐,最終落得個身死道消。
只能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女修死在眼前。
反觀墨梅,面對玄冰宮的惡意,卻能立馬請來數位援軍,最終成功渡過劫難轉危爲安。
其中,雖有她是煉丹宗師,衆人或多或少有求於她的緣故,但平時的關係經營也必不可少。
原本的墨梅,也只是傲氣一點,並沒有到目中無人的程度,丹鼎宗也與許多元嬰修士交好。
正因如此,面對整體實力幾乎碾壓的玄冰宮,纔能有同道雪中送炭。
“不錯不錯,正是此理。”
大戰方休,五人立於合歡門上空,言語之間客氣異常。
大戰結束,暫時沒有敵修,大家都不急着離去,就在高空說說笑笑起來。
不過這個世界的規律,就是圍繞着強者運轉。
不需要任何驚豔的言辭,劉玉自然而然,就成爲了人羣的中心。
即使他反應平平,說出一些模棱兩可的話,也能引起四人一番聯想。
“依老僧之見,桑國夏侯家與金光宗之爭,夏侯家多半佔不到什麼便宜。”
“碧濤真君夏侯英,修爲終究只有初期境界,性格強勢人緣不好,而金光宗金光道人,卻有中期修爲,爲人處世油滑異常。”
“這場爭鬥,最後多半以夏侯家.”
高空上,五人高談闊論,從七國盟到三大聯盟,甚至上升到人妖兩族層面,都開始指點江山。
“老僧認爲”
“妾身認爲應該是”
“青陽道友,如何評價?!”
不同於低境界修士吹牛,元嬰真君,放眼整個天南都是高層。
尤其在場的五人,最低都有元嬰中期戰力,已經接近修仙界頂層。
同樣的話語,此時從五人口中說出,沒有任何一絲不和諧,彷彿本就應該是如此。
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影響着萬千低階修士,以及億兆世俗凡人的命運。
“青陽道友,告辭!”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一直到兩刻鐘後,這次交流方纔結束。
黃眉、空照、紫虹、墨梅,先後拱手告辭離去。
“嗖嗖~”
劉玉衣袂飄飄,目視幾道遁光,先後消失在視線中。
“青陽道友,十七年後的事情,妾身可是心心念念哦~”
“希望道友不要忘記。”
忽然,他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轉頭望去,正好望見遁光中的墨梅,眸光閃爍眼神曖昧看來。
“請仙子放心,造化青蓮劉某勢在必得,必不讓忘記約定。”
心念一動,劉玉回覆道。
“造化青蓮”他勢在必得,當然不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忘記,也需要一個嚮導帶路。
看此女面色微紅,估計還沉浸在南宮天死去的興奮中,此時趁勢提起深入“論道”一番,想必也不會拒絕。
但劉玉不是好色之徒,功法後遺症也沒有發作,並沒有奇奇怪怪的心思,自然不會如此而爲。
“.”
收到滿意回覆,墨梅深深看了卓夢真一眼,這才驟然加速消失在天際。
轉瞬之間,原地就只剩下兩道人影。
“夢真,你先下去休息。”
“過幾日便隨我返回宗門。”
沉吟片刻劉玉轉頭說道。
卓夢真輕輕點頭不久後就在一名築基執事的引路下,進入到元陽宗大營休息。
此女作爲合歡門金丹長老,放眼楚國五宗不是無名之輩,不做僞裝的話,身份很容易就被認出來。
不過老祖親自發話,一切自然都不是問題。
宗門弟子雖有疑慮,但也不敢提出質疑。
覆滅宿敵合歡門,劉玉在宗門中威信大增,些許風言風語不是什麼問題。
實實在在的功績,足以應對一切質疑,就算納敵對門派的女修爲妾,也不會有修士敢當面質疑。
“轟隆隆~”
沖天的喊殺聲,伴隨法器法術的轟鳴,不斷自地面傳來,就連萬丈高空都隱隱約約可以聽見。
劉玉凌空而立,低頭向下方俯瞰而去。
只見地面之上,五顏六色的靈光閃動,雙方修士正激烈廝殺。
到了這個地步,雙方都已經殺紅眼,難以輕易停下來。
不過有他先前的數次“失誤”,勝利天秤此時已經徹底傾斜,煉氣、築基、金丹三個層面的戰鬥,元陽宗都佔據絕對上風。
繼續這樣下去,徹底勝利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過這畢竟是規模浩大的戰爭,不可能出現勝利的一方,一名修士都不死的情況。
想要徹底覆滅合歡門,元陽宗最後即使勝利,也要付出不小的傷亡。
不過這種程度的傷亡,還在劉玉可以接受的範疇內。
感受戰場外,一道道窺視的目光,他並沒有再次出手的想法。
衆目睽睽下,一而再再而三殺戮低階修士,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咦~”
神識掃過一道身影劉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順着他視線望去,只見一名身穿白衣的女修,操控一件黑色彎鉤法寶,肆意屠殺着合歡門低階修士。
“嗖~”
靈光閃爍間,當黑色彎鉤法寶再次出現,往往就有數名低階修士身體一僵。
“噗呲~”
隨即,他們脖頸便出現一道細細血線,血液如泉水般噴涌而出。
白衣女修面上,浮現絲絲病態瘋狂的潮紅,神色間無比興奮。
作爲金丹修士,她催動黑色彎鉤法寶,殺戮效率十分之高。
僅僅數個呼吸間,包括築基修士在內,就有十幾名合歡門弟子暴斃而亡。
一段時間下來,甚至連原本的白衣,都被染成血色。
血衣大殺四方!
此人正是冷月心。
憑着劉玉賜下的靈物,她僥倖結丹成功,這麼多年過去,修爲也到了金丹中期。
此女修煉魔功,只要有大量高質量的精血,就可以快速精進修爲。
所以聞戰而喜,主動加入這場戰爭。
擊殺數十名修士後,冷月心一般會停留片刻,取出一枚血珠不斷掐動法訣。
“嘩啦啦~”
在血道法術的牽引下,那些死去的合歡門修士屍體中,一股股血液如水流般涌出,不斷往拳頭大小的血珠彙集。
幾個呼吸間,附近百丈範圍內,就有數十具屍體被抽乾血液化爲乾屍。
場面看上去,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就連元陽宗弟子望見,心中像是有一盆涼水澆下,眼中狂熱之色頓時消退。
雖然知道是友軍,但還是下意識遠離此女。
吸收大量血液,血珠看上去更爲圓潤飽滿,散發盈盈血光。
見此,冷月心面上潮紅更甚,猛然轉頭向遠方望去,立馬又催動法寶殺向另一處戰場。
若是尋常時期,自然不能大肆殺戮低階修士,否則無需旁人除魔衛道,元陽宗自己就要清理門戶。
但戰爭時期不同,一般的秩序已經不適用。
殺戮敵對門派修士,並不會受到宗門追究。
故而此時,難得有這麼一個大好機會,冷月心當然不能放過。
要趁機收集大量精血,好精進修爲。
“快了、快了。”
“只要再收集一些,用到金丹後期都夠了。”
這樣想着,冷月心眸中精光爆閃,行動間愈發乾淨利落。
作爲不正不邪,絕對中立的門派,元陽宗包容性非常大。
雖然門中修煉魔功的弟子極少,但以數以萬計的基數計算,總歸還是存在那麼一些。
故而此時有公然殺戮的機會,他們作戰熱情遠比普通弟子高,一個個都趁機收集精血。
已方佔據明顯優勢,不需要冒多大風險,對這些人而言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不過總體來說,這場徹頭徹尾的順風仗,元陽宗陣營所有修士,戰鬥熱情都十分之高。
畢竟戰利品歸擊殺者,宗門不會收取分毫。
此時多擊殺一人,就能多一份戰利品,未來就可能在仙路上走得更遠。
殺!殺!殺!
一方爲修仙資源,一方爲突破重圍,兩方陣營修士忘我廝殺。
在這樣的氛圍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大量修士死去。
“叮叮叮~!”
戰場一角,一名面容普通皮膚微黑的元陽宗築基修士,殺紅眼不慎太過深入,被數名合歡門修士盯上。
當年數件法器攻來,靈覺傳來強烈危機感,他這才猛然驚醒。
“不好,太過深入了!!”
望着視線迅速放大的法器,此人面色一變。
“轟!!!”
但下一刻,卻有法寶層次的威勢降臨。
法寶之威一閃而逝,圍攻此人的幾名合歡門築基,身體皆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皮膚微黑的築基修士回首望去,正好望見一位“金丹散修”轉頭,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多謝前輩!”
見此,他連忙深深一拜。
隨即感應到法力不足,開始向後方撤退而去,不敢衝殺得太快靠前。
此人,正是當年劉玉返回天南時,身具劉家血脈加入宗門的“劉安”。
雖然靈根資質不好,但他“運氣”卻非常不錯,被實權執事伍承恩收爲親傳。
修煉之路,遠比一般修士要順利許多。
因爲修煉資源較爲充沛,修煉功法也屬上層,以及有師長時時指點的原因。
儘管靈根資質很差,如今一百多年過去,劉安還是修煉到築基中期巔峰。
一百三十歲左右,就修煉到築基中期巔峰,相對普通修士已經非常優秀,有一定衝擊結丹瓶頸的可能。
隨着劉玉執掌宗門,青陽一系全面接管宗門權力,伍承恩也坐上“掌門”之位。
雖然掌門只是頭銜好聽,實際卻是大管事之類,但相對於普通築基修士,手中權力卻大得驚人。
在伍承恩的運作下,自身也是比較優秀,加之青陽一系勢力龐大,劉安順利成爲“真傳弟子”。
“太莽撞了。”
萬丈高空,劉玉望見這一幕,微微搖頭收回目光。
什麼金丹前輩路過,剛好順手相救,自然不是什麼巧合。
所謂的“前輩”,實際卻是他專門安排的金丹死士,負責暗中保護此子。
此子終究身具劉家血脈,相比一般修士,還是會感覺親切一點。
加之其恰好加入宗門,看在流淌着一些相同血脈的份上,劉玉還是略微有些關注。
故而此子,修煉之路才能順風順水。
每次遇到危機,總能以各種方式,化險爲夷因禍得福。
畢竟劉玉現在,已經是元嬰真君一宗老祖,關照一名小小修士,根本不需要花費多少精力。
實際上,他只是隨口吩咐幾句,自有手下修士與死士將一切辦好。
隔了那多多代,血脈上的羈絆,早已淡薄無比。
劉玉不可能,再如衝擊結丹瓶頸時那樣,專門走一趟。
更不會忽然冒出,什麼認親的想法。
最多偶然想起,吩咐下面修士關照一番。
至於劉安最終能走多遠,全看此子的造化。
但他只是隨口吩咐幾句,對所有低階修士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大機緣!
劉安的命運,因此徹底改變,從宗門獲得一些關鍵資源,難度比普通弟子不知低多少。
……
浩蕩夜空下,劉玉一身黑袍負手而立,靜靜俯瞰整個戰場。
“殺殺殺!!!”
“轟隆隆!!!”
地面上,廝殺聲一刻都未曾休止。
在雙方修士忘我廝殺中,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總數接近七萬名低階修士,從天黑打到天亮,又天亮打到天黑。
日升日落,一直到一天一夜後,這場戰場才終於接近尾聲。
放眼望去,合歡門方圓數十里內,都有嫋嫋硝煙升騰而起。
曾經鍾靈毓秀的靈山福地,此時已經是面目全非,一座座巍峨靈山都被打塌下去。
大地上,裂縫溝壑縱橫,如同無數深深的傷口,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屍橫遍野!
若有修士從高空看去,每隔一段距離,便能發現一具具屍體,死狀還往往各不相同。
一直到百里之外,這種情況才漸漸消失,一種慘烈氣息籠罩整個戰場。
此時,法器法術的轟鳴,已經變得稀稀落落。
只有極少數區域,還有合歡門修士在負隅頑抗。
萬丈高空上,劉玉冷冷望着這一幕,眸中沒有一絲一毫波瀾。
對於死亡,他早就司空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