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真人一向以修真第一大派的掌門自居,對自己的修爲也很是自信,如今見鬼井公開宣戰,自然也不甘落後,只聽他朗聲道:“有何不敢!就讓貧道來領略一下邪王的風采。”說話間,他已經到了距離鬼井數丈遠的半空中,和鬼井遙空相望。
天陽真人說的話不卑不亢,先聲奪人,讓楊天行佩服不已,心想這天陽真人不愧爲當今有數的修真高手之一,盡展大派掌門的雄風。同時這場百年難見的高手對決也讓他頗爲期待。
站在天陽身後的慧雲真人眉頭緊皺,暗暗爲天陽擔心,他十分清楚天陽的修爲,比起鬼井來還是要差上一籌,如果天陽敗了,對太乙門的聲譽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但是天陽貴爲掌門,就連他也無權干涉。
衆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半空中的兩人,期待着一場驚世大戰的到來。
凌燕緊張地拽着楊天行的衣袖,說道:“大哥,你看天陽真人能不能贏啊?”
聽凌燕這麼一問,旁邊的寒若影也連忙凝神聽起來,她同樣滿懷好奇。
楊天行抓頭道:“我也不知道,看看再說。”他現在還處在修真的太虛期,看不出修爲比他高的鬼井和天陽的深淺,雖然他從韓一嘯口中得知天陽略遜鬼井一籌,但是他知道如果說出來只會讓她更加擔心,畢竟在其他人的心目中天陽是正義的一方。
凌燕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隨即展顏笑道:“鬼井肯定會輸的。”
楊天行笑道:“你何以得知呢?”
凌燕俏皮地眨了眨美目,理所當然地道:“自古以來,邪不勝正。”
楊天行苦笑道:“但願如此。”他知道傳統的觀念是不可能一下子轉變過來的,所以暫時先附和一下,其實在他心目中無論誰勝誰負都說的過去。
談話間,半空中的兩人已經開始積聚功力,兩人都知道對手的強硬,都不敢掉以輕心,紛紛把功力提升至極限。隨着兩人功力的提升,兩人的實力開始顯現出來。身爲魔門宗師級人物的鬼井修行的是魔界四大奇功之一紫邪大法,顧名思義,紫邪大法一經展開他全身便發光淡淡的紫光,外表上看去就象是一個用紫色絲線編織而成的蠶繭,而天陽真人修行的是修真界著名的奇功之一寶元上經,全力施展下天陽的身上冒出淡淡的白光,彷彿是一層乳白色能夠流動的液體,似霧似煙,由於寶元上經是玄門正宗功法,所以在施展時不經意間會流露出浩然正氣,與鬼井的滿身邪氣形成鮮明的對比。
天陽心裡暗暗叫苦,他有點看不清鬼井的深淺了,知道自己冒然應戰,處境堪憂。
鬼井也是暗暗吃驚,他早聞天陽的大名,知道是個難對付的對手,但是如今看來天陽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厲害,不過他還是有信心,笑道:“天陽兄好深厚的功力。”
天陽全身輕顫,老臉微紅,並不答話,揚手抖出一把流光異彩的仙劍。這把仙劍顯非凡品,劍身狹小,修長,劍尖成弧形,被一層濃濃的白光圍繞着,寒氣逼人。
鬼井仍是揹負着雙手昂然而立,眼中閃過一絲訝色,突然身形一動,詭異地向天陽靠過去,夾雜着漫天的濯濯紫光。地上的人只能看到一團耀眼的紫光以極快的速度撞向天陽,卻看不清紫光裡的鬼井。衆人大驚,不明白鬼井爲何選擇這樣的進攻方式,但是從紫光的速度來看足以讓衆人大開眼界。
就連一直神色肅穆的青風道長也大感驚訝,鬼井會主動出擊這他早已料到,卻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這樣很容易使鬼井陷入被動的局面。
楊天行看得也大爲不解,轉頭說道:“鬼井沒有法寶嗎?”
韓一嘯頭也不轉,淡淡地道:“鬼井最厲害的法寶就是他的拳頭。”
楊天行疑惑地道:“拳頭也可當做法寶嗎?”
韓一嘯點了點頭,油然道:“拳頭有時候比仙劍來的更有用。”
楊天行暗暗吃驚,心想魔門還真是無奇不有。韓一嘯悠閒的聲音再度傳來:“好一個鬼井,竟然使出這等匪夷所思的招數,這下天陽可就倒黴了。”
楊天行本待開口詢問,眼見紫光業已逼近天陽,連忙定神看去。
面對鋪天蓋地捲來的紫光,天陽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懼。他清楚地看見在紫光的映襯下一隻彷彿來自九天之外的拳頭正極快地朝他的心窩打來,更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看不到鬼井的身影,唯一閃現在他眼中的就是這奪天地之兆化的晶瑩剃透的拳頭。這一拳把他的退路全部封死,從四面八方瘋狂涌來的紫邪勁氣令他生出一種欲罷不能的奇異感受,他明白鬼井是想借這夾他畢生修爲的一拳立馬分出高下。想到這,他精神一振,索性閉上眼睛,以免受紫光的影響,右手緊握法決,仙劍白光暴漲,寶元上經的威力開始展現出來。
仙劍斜斜劈出,硬是在漫天的紫光中殺出一條血路,閃爍着刺眼奪目的白光的劍尖有如神助絲毫不差地迎向這驚世之拳。同時左手虛劃,一個防禦陣法瞬間在他身前構成了一道防線。陣法是修真界用的最多的法術之一,陣法的種類很多,天陽所施展的正是有名的千防大陣,它能吸收對方的真元,從而達到保護自身的目的。
衆人目瞪口呆地瞧着這無比壯觀的一幕,只見滿天的紫光中一蓬亮眼的白光異軍突起,猶如一道閃電般劃過一道距離擊中紫光中央的核心最亮處。
此時百鳥峰上日月失色,唯有刺眼的紫白兩光交相輝映,伴隨着震如霹靂的巨大撞擊聲,猶如一道道巨大的重槌敲打着每一個修真者的耳膜,一些功力稍低的天心門年輕弟子已經忍受不住,開始瘋狂大叫起來,場面顯得比較混亂。他們是受了紫邪大法中具有魔音攝魂功效的邪氣影響。隨着越來越密集的撞擊聲,整個山頂都似乎在微微的顫抖着,大羣的飛鳥驚叫着從山林中飛走,轉眼之間這座百鳥峰便成了名副其實的無鳥峰。
楊天行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驚愕地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一場頂尖高手間的對決可以產生這麼大的“轟動”效益。
突然混亂之中有人疾呼道:“保持鎮定!小心魔門的偷襲!大家都施展防禦陣法。梅掌門,請您暫時把貴派的年輕弟子調走,這裡不安全。”
楊天行認出是青龍門長老青風道長的聲音。青風道長功力超絕,那聲音簡直比天雷還要驚人,他周圍的人都被震開一段距離。話音一落,各色各樣的仙劍開始充斥着山頂,功力足夠的人紛紛施展防禦陣法,功力不足的被撤到安全的地方。
韓一嘯皺了皺眉,低聲喝道:“小心點,厲害的還在後頭,你們都站到我的身後來。那兩個傻瓜是在拼命了,搞的這麼大。”
楊天行一驚,連忙招呼凌燕三人躲到韓一嘯的後面,他並不擔心,有韓一嘯在再大的事也能搞定,但是他不得不爲凌燕等人着想。
韓一嘯揚手在身前佈下一道淡藍色的光幕,手掐靈決,狀態悠閒。
撞擊聲還在繼續,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爆裂聲,半空中光芒萬丈,兩大奇功終於正面交鋒了。從交鋒處擴散開來的無形勁氣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整個山頂,無數的松柏被撕成粉碎,現場一片狼籍,好在幾個修真高手事先預料到這種情況,在關鍵部位佈下了防禦陣,所以山上的建築倒沒有缺損。
衆人目不轉睛地看着半空中漸漸消散的光芒,搜尋每一條可能身處光芒下的人影。最先被發現的是昂然而立的鬼井,此時他的樣子也顯得十分的狼狽,一身黑色長袍業已只剩下幾塊破布條,上身幾乎全部赤裸着,露出結實強悍的肌肉,嘴角處溢出幾絲鮮血,唯一不變的是他那似乎永遠掛着的幾絲嘲弄陰冷的神色。天陽就站在離他不遠處,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讓衆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這還是一派之尊嗎,和路上的乞丐有得一比。只見他原本高束的髮髻此刻業已亂蓬蓬的披散着,臉色極度的蒼白,低垂着頭雙目無神地看着地上,身上的長袍寸寸碎裂,堪堪遮住羞處。
衆人的心漸漸沉了下去,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天陽敗了,這也是對修真界的一個巨大的打擊。三清殿前的修真者們開始議論紛紛,有鄙視天陽,說他沽名釣譽的,也有咒罵鬼井,更多的人則是處於深深的震撼之中。天陽真人是修真界有數的高手之一,在修真界裡可以說的上是德高望重,再加上他身爲修真第一大派太乙門掌門,儼然成了修真界的領袖人物之一,衆人不願接受他失敗的現實,更不敢去接受他敗在魔門的手中。
人羣開始沸騰起來,大多數修真者都紛紛飛到鬼井的上空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各種各樣的仙劍交織成絢麗多彩的光芒,只是沒人敢率先出手,雖然對鬼井恨之入骨,但是不得不佩服他驚人的實力。幾個掌門級的高手則站在原地,臉色難看地盯着鬼井。天陽真人早被太乙門的幾個長老接去療傷了,剩下的太乙門高手個個雙眼發紅,咬牙切齒地就想上去和鬼井拼命,幸好被慧雲真人攔住,並警告他們不可亂來。慧雲陰沉着臉,一步一步地走向鬼井,以他的修爲看到天陽的慘相也不禁動了真怒,一身長袍無風自動,凜冽的氣勢颶風般卷向鬼井,揚起漫天的黃土。
楊天行一驚,心想好強的氣勢,鬼井這下可犯了衆怒。
凌燕和寒若影則是不能置信地睜大了美目,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鬼井冷眼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慧雲,瞳孔收縮,心裡也是一驚,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此人與他的修爲不相上下,即使以他全力施爲也不敢保證能取勝,更何況大戰後的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邪宗其他高手的出現。
慧雲來到他跟前一丈許站立,犀利的目光如利箭般深深射入鬼井的眼裡,配合他臉頰上突出的顴骨,顯得有些猙獰。
鬼井剛一接觸慧雲有若實質的目光,便全身一顫,急忙瞥開,暗暗叫苦。他剛剛和天陽一戰業已耗費了他大部分的真元,那驚天動地的一拳夾雜着他畢生的修爲,當天陽的仙劍迎上這一拳的剎那,兩股罕見的真元激烈地碰撞,寶元上經的威力的確不同凡響,即使在他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仍然受到寶元上經真元的反撲,震得他氣血翻涌,最後不得不吐出一口鮮血來緩解傷勢,五臟六腑也如火燒般撕裂的疼痛。不過他知道天陽比他更慘,紫邪大法第四層的修爲何等驚人,天陽施展的防禦陣法如紙糊般瞬間被撕裂,紫邪勁氣侵入天陽的奇經八脈,即使能恢復過來,但他這一生也休想達到天人期的境界。
楊天行緊張地看着,耳邊傳來韓一嘯的嘆息聲:”天陽算是走到盡頭了,氣門業已被紫邪氣打破。”
楊天行奇道:”氣門是什麼東西?”
韓一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實在搞不懂什麼都不知道的楊天行如何能達到這麼高的修爲,他耐心地解釋道:”氣門是修真者的命根子,沒了氣門修真者便再也不可能修得更高的層次。”
楊天行愣愣地道:”那天陽不是比死了還難受?”
韓一嘯露出了個”這才象人話”的表情,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悠閒自得地看着場中的兩人。本來以他的身份大可不必再插手修行界的事,散魔自有散魔的生活空間和修行方法,只是由於他剛剛修煉成功,還不知道散魔應該怎麼去修行,到什麼地方去修行,再加上他十分欣賞楊天行,所以便暫時跟着他在修行界混一混。
正當楊天行暗暗爲天陽惋惜之時,慧雲的沉喝聲響起:”鬼井你好狠的手段,竟然打破了敝派掌門的氣門。”
鬼井還是不敢去接觸他的目光,故意撇着頭,傲氣絲毫不減,冷然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天陽在和老夫交手之前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慧云何曾受過這種氣,當下只氣得渾身發抖,張口噴出一把彩光四溢的仙劍,就待施展法決以解心頭之恨。
突然半空中傳來一聲悶喝:”住手!”
衆人大驚,紛紛擡頭看向空中,見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天神般地站立在半空中,身上穿着一副不知名的火紅盔甲,身上騰起熊熊的火焰,宛如火神降世。
慧雲驚異地看着男子,攝於他強大的氣勢,硬生生地收回仙劍,朗聲道:”閣下是何人?”
沒等中年男子開口,鬼井便恭敬地說道:”宗主!”
“宗主?”慧雲喃喃地念着,突然臉色大變,失聲道:”蕭秋?”
楊天行還是首次見到修煉的寶甲,見慧雲反應如此激烈,不禁奇道:”蕭秋是什麼人,連慧雲真人都變了臉色。”
韓一嘯淡淡地說道:”邪宗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