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顯然被嚇到了,臉色蒼白地躲進了楊天行的懷裡。
楊天行暗歎一聲,輕輕地摩挲着她的如雲秀髮,示意她不要害怕,心裡則嘟囔開了:“這丫頭真是口沒遮攔,我好不容易做出來的各種丹藥每天被她嚼豆子一樣嚼來嚼去,弄得我每天都偷偷地把藥瓶藏起來,每種藥一天只給她兩顆。”
衆人面面相覷,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不少人口水流了一地還沒有察覺出來,還在傻傻地看着別人,立刻引來對方的大笑。很快,這種笑聲象傳染病一樣立刻傳遍了整個酒樓。其實也不怪這些人大驚小怪的,象冰月這樣每天吃那麼多靈丹妙藥的恐怕整個奧魂大陸也只有她有這種待遇了。普通人能得到一粒就要拜拜祖先的靈位感謝祖宗顯靈了,象冰月這樣把丹藥當飯吃連做夢都不敢去想。
大鬍子嚥了兩口唾沫,羨慕地說道:“院長,這位小姐是您的什麼人?”
衆人也都緊緊地盯着楊天行,顯然大鬍子都問出他們的心聲,在他們看來眼前這個極其美麗的小姑娘一定和楊天行有着非同一般的關係,甚至有些人已經暗地裡認爲冰月是楊天行的情fù。
楊天行見大家的眼光有些怪異,知道有些人想歪了,連忙笑道:“她是我的學生,冰月。”
大鬍子怔了怔,莫名地鬆了口氣,他原來也認爲冰月也是楊天行的小情人,半晌才喃喃地道:“原來是冰月小姐。”
和大鬍子的表情一樣,衆人也是不由得心裡一鬆,至於具體的感覺恐怕他們也說不清,只是下意識的覺得如此高貴美麗的少女不應該受到任何的褻瀆和污染,以致於在今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冰月無形之中成了整個遠風城的“聖女”。
冰月覺得有些奇怪,悄悄地從楊天行的臂彎裡探出臻首,一雙靈動的鳳眼閃着聖潔的光輝。一看到衆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小少女象受驚的野兔立刻又躥回了楊天行的懷抱裡。
楊天行尷尬地看着衆人,說道:“小孩子不懂事,大家別介意。”
衆人立刻象觸電似地搖起頭來,以實際行動表明他們沒有怪冰月的意思。
楊天行暗暗苦笑,開始他還有點奇怪衆人爲何看冰月的眼光充滿了怪異,現在他逐漸明白了,那是一種疼惜,充滿憐愛的目光,就象看到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兒的一樣。
沒想到冰月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大的魅力,那要是再長大一些···,楊天行已經不敢想下去了,天哪,這小妮子才十四歲啊。
楊天行想了想覺得還是快點離開爲好,他湊到冰月耳邊輕聲道:“冰月,吃飽了嗎?”
冰月點了點頭,說道:“吃飽了,叔叔,我們離開這裡吧。”
楊天行也想回去和韓一嘯談談天湖來人的事,站起身笑道:“各位大哥慢慢吃,今天的酒錢就算在小弟的頭上了。”
衆人吃了一驚,這麼多人的酒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不過有人替自己付錢,他們還是相當的高興,尤其對方是大名鼎鼎的聖林院長。頓時,如老朋友一般,道謝的道謝,開玩笑的開玩笑,楊天行和冰月兩人在大家的歡聲笑語和聚賢樓掌櫃親自相送中離開了酒樓。
學院廣場上,一臉寒霜的風玲拿着一條不知從哪弄來的鞭子狠狠地擊打着地面,她身後一字排開的十名學生顯得滿臉委屈和恐懼,身子簌簌發抖,看着魔女般的風玲連大氣也不敢出。
“真是氣死我了,簡直是一羣笨豬!”風玲憤怒地咆哮着,在用上等礦石鋪成的地磚上又留下了一條深深的鞭痕。
紫星婷嘆了口氣,輕聲道:“風姐姐,你就不要生氣了,你連心法都沒教完怎麼能逼他們學飛行術呢?”
學生立刻向紫星婷抱以感激的笑容,在他們眼中漂亮美麗的紫星婷導師是溫柔的女神,而那個雖然同樣美麗,但是整天面罩寒霜,好象別人欠她幾百萬奧魂幣的風玲導師無疑是個魔女。
“都教了好幾天了,連個飛行術都學不會,真不知道他們的腦袋是不是木頭做的。”風玲繼續着她的魔女風暴。
這時,一個學生實在忍不住了,小聲說道:“風老師,您教的那個太難了,我們的確不會啊。”
風玲嬌軀一震,沒想到還有人敢頂撞她,惡狠狠地轉過身來,冷冷地看着那個學生,冷笑道:“魯雲,你自己帶着個笨腦袋,還敢和我頂嘴,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不知道天高地厚。”說完,手上的長鞭白光一閃,夾着呼呼地破空聲鞭尾閃電般地劈了過去。
紫星婷大驚,失聲叫道:“風姐姐,不要!”
她想出手阻攔,眼看已經來不及了,只得連聲催促着魯雲道:“小云,你還呆着幹什麼?快躲啊!”
魯雲顯然嚇呆了,只見眼前到處都是青色的鞭影,撲面的勁風如刀片一樣刮在臉上生疼。其他學生更是嚇得尖叫起來。
眼看着飽含真元的長鞭就要打到這個瘦小的少年身上,紫星婷痛心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着少年皮開肉綻。
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風姑娘,拜託你不要動不動就體罰學生,你這樣一鞭子下去,人家不死也得殘廢。”
紫星婷心裡一跳,猛然睜開美目,見楊天行正苦笑着握着長鞭,身邊站着美麗的冰月。
“院長,您來的正好,風姐姐又在發脾氣了。”紫星婷興奮地說道,俏臉生輝。
風玲餘怒未消,狠狠地一拔鞭稍,卻怎麼也拔不出來,不禁嬌聲道:“你快放手啊!”
楊天行鬆開鞭子,笑道:“哪有你這樣教學生的,我看你再這樣下去不出幾天就沒人願意再來了。”說着,走到魯雲身前,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說道:“魯雲,我替風老師向你道歉,其實風老師人還是不錯的,就是脾氣暴躁了點,以後就會慢慢習慣了。”
風玲瞪了楊天行一眼,但是不久後又笑道:“院長,月兒進步很快哦。”
楊天行雖然覺得她有點奇怪,但還是樂呵呵地說道:“那當然,冰月是天才。”
紫星婷掩嘴偷笑,她很清楚風玲又在打冰月的主意了。
果然,風玲笑嘻嘻地說道:“院長,我們換一下學生好嗎?你帶這羣臭小子,我和星婷幫你照顧月兒。”
楊天行一愣,他倒沒猜到風玲竟然打起冰月的主意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突然冰月叫道:“風姨,我可不敢跟你在一起,你好凶哦,還是叔叔好。”說着,朝風玲做了個鬼臉,高興地挽着楊天行的胳膊。
風玲顯然沒想過憑自己的魅力竟然不能打動冰月,不甘心地說道:“月兒,你看我和紫姨漂亮嗎?”
冰月愕然點頭道:“兩位阿姨都很漂亮。”
風玲趁熱打鐵道:“那你是想跟漂亮的阿姨在一起,還是想和你那個醜叔叔在一起呢?”
楊天行在一旁哭笑不得,風玲的狡猾程度顯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冰月涉世未深,哪是風玲的對手,幾句話就讓她心神動搖起來,她看了看風玲,又看了看楊天行,一對迷人的鳳眼中充滿了難以抉擇的困惑。對楊天行這個叔叔,她充滿了感激和尊敬之情,但是對風玲和紫星婷兩個美麗的阿姨她又覺得十分的親切,一時間冰月心裡充滿了矛盾。
風玲得意地看了楊天行一眼,繼續說道:“好月兒,到風姨這邊來。”
冰月回頭看了看楊天行,往風玲那邊走了幾步。
楊天行笑了笑,雖然感覺有些不捨,但也不好說什麼,他舉步朝魯雲等人走去。
風玲看着越走越近的冰月,俏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叔叔!”悅耳的聲音不由使楊天行愕然停下了腳步。
冰月嬌笑着一頭扎進他懷裡,笑道:“我要和叔叔在一起,風姨,對不起了。”
楊天行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歡喜,隨即又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歡喜嚇了一跳,有點搞不清冰月在自己心目中到底佔據着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風玲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化,恨恨地一跺腳,朝着對面偷笑的學生嬌斥道:“看什麼看,還不快坐下修煉?”
學生們嚇了一跳,連忙坐下來依照心法修煉起來。
楊天行讓冰月在房間裡潛心修煉,又準備了幾粒丹藥,然後來到了學院後面的園林中,他知道韓一嘯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這裡。
韓一嘯仍然穿着那套黑色的勁裝,揹負雙手,站在涼亭的白玉欄杆前眺望着天際,似乎遙遠的天空中有他永遠也看不完的神秘,一頭飄逸的黑髮隨風狂野地飛舞着,無比俊美的臉龐散發着詭異的色彩,一種高山仰止的氣勢籠罩着整個園林,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楊天行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走過去,目視着孱孱流過的小溪,說道:“大哥,天湖來人了。”
韓一嘯驚訝地哦了一聲,緩緩轉過頭來,悠然道:“韓某倒想見識一下天湖的人。來人實力如何?”
看着繽紛燦爛的各色海棠花,楊天行揚起一絲笑意,說道:“實力不清楚,人還在雲龍城,不過既然是天湖來的,實力應該差不到哪兒去,大哥你說呢?”
韓一嘯笑道:“老弟口氣不小啊。”
楊天行環顧周遭景緻,心曠神怡之際,朗聲道:“那仙人擅自設下禁神大陣,於情於理都說不過我,天湖這次來人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韓一嘯一聲長笑,突起又落,仰望着天際,微笑不語,彷彿陷入了沉思。
楊天行大奇,問道:“大哥,怎麼了?”
韓一嘯目不斜視,淡淡地說道:“天湖的人來了,是個散仙。哦?竟然是個老熟人。”他顯然認出來人的身份。
楊天行心裡一震,心想這天湖的人來得可真是快。
“韓兄一路可好?”
一陣破石穿金的清嘯聲由遠而近,一道令人睜目如盲的燦爛劍光宛如朝陽般升起,一瞬間照射全場。
楊天行臉色大變,從嘯聲中即可感覺出此人功力已至散仙境界,強大的仙氣撲面而來,溪水沸騰般咆哮起來,無數落英飄然而下,悠然撒在水面上。這就是散仙的實力嗎?果然名不虛傳。楊天行不由後退幾步才感覺壓力稍減,對來人的實力欽佩之極。
“原來路兄是天湖之人,韓某失敬了。”韓一嘯大笑道,一股強大的真元立刻如山般壓了上去。楊天行頓覺壓力全無,不禁暗暗爲大哥喝彩。他知道此刻兩大高手已經卯上了勁。不過聽兩人的語氣,好象以前認識,這令他感到奇怪。
對於韓一嘯,楊天行有着盲目的崇拜,即使對手是仙人,他也堅信韓一嘯能取勝。
在一株高大的海棠樹上,赫然挺立着一位身着藍色仙甲,面如冠玉,目若雙星,峨冠博帶,白襟長袖,衣衫飄灑,臨風而立,其狀如仙的散仙,而他的左手之上,正握着那把金黃色的仙劍。
在兩人勁氣交鋒的中心,幾株海棠樹被撕成粉碎,片片海棠花都碎成了花粉。
路青天眼中神光突現,笑道:“韓兄怎知路某是天湖之人?”
韓一嘯傲然道:“沒想到以路兄的身手也要做那天湖的走狗,真是可悲之極!”
他這幾句話說得甚是刻薄,沒有留絲毫的情面。
以路青天的修爲亦覺得臉上無關,怒道:“韓一嘯,我路某敬你是條漢子,豈可口出狂言!”
韓一嘯兩眼望天,一臉的冷漠,甚至連話都懶得回。
楊天行大呼過癮,差點樂出聲來,心想這個大哥的架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連堂堂散仙都沒放在眼裡。
突然,楊天行覺得一道有若實質的目光射在他的臉上,象火燒般的疼痛起來。連忙飛退幾步,大駭之下看去,恰好迎上路青天的湛湛仙光,只覺眼前一花,一股昏眩的感覺襲捲而來,身形搖搖欲墜。
韓一嘯也發現到了楊天行不對勁,看了一眼,彈出一道靈氣注入他的眉心。
楊天行只覺一股清涼直灌頭頂,昏眩和疼痛感突然消失,心裡一喜,已經知道是韓一嘯幫的忙,不過他也不敢大意,連忙就地打坐起來,他發現儘管韓一嘯已經幫他驅除了大部分仙氣,但仍有少量殘留在體內,若不及時清除後患無窮。
“韓一嘯,他是什麼人?”路青風指着入定的楊天行奇道。
韓一嘯淡淡地道:“他是我兄弟,你要是再敢向他出手,可別怪韓某不客氣。”他說的話雖然輕柔,但沒人敢懷疑話的真實度。
奇怪的是,路青天聽到這句話後顯然嚇了一跳,隨後不以爲然地道:“韓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魔界四大魔王之一的東魔帝君也有兄弟的。在你們魔界即使是首領之間也是紛爭不斷,更何況與修真者。”
要是楊天行醒着的話,他一定會大吃一驚,絕對想不到自己最敬愛的大哥竟然是魔界四大魔王之一,不過即使他聽到了,也會感到高興,他是從不在乎韓一嘯的身份,從天魔到散魔他都默默地愛戴着,加上魔王又如何?
韓一嘯眼中寒光一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守護在楊天行的身旁,他知道若路青天此時偷襲楊天行,沒有他在旁邊,絕無倖免。
路青天臉色一變,悶哼一聲,收起黃金仙劍,不過那件藍色仙甲還披在身上,整個看上去,象極了一尊怒仙。他顯然極爲忌憚韓一嘯的實力,也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樣,在兩大仙魔無言的沉默中楊天行幽幽醒轉過來,身上的仙氣已經被驅除一空。擡頭看去,見韓一嘯那雙鬼魅般的魔眼中正飽含着關切之情地看着他,心中一熱,差點沒掉下淚來。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爲數不少的幾個親人,調皮可愛的義妹凌燕,三個粗魯卻很憨厚的徒弟,再加上剛認不久的美麗少女冰月,而韓一嘯無疑在他心目中佔據着無可替代的地位,既象是一個大哥,又象是一個父親。
“你站到我後面去,運起全身的真元,隨時防備他的偷襲。”韓一嘯淡淡的傳音聲又一次響起。
雖然韓一嘯的聲音永遠是那麼冰寒冷淡,但楊天行卻總能從中捕捉到濃濃的溫情,這也不只一次讓他感動得差點流淚。
點了點頭,楊天行冷冷地看了路青天一眼,站到了韓一嘯的身後。
沒來由的心裡一慌,這是路青天在接觸到楊天行那冷冷的一瞥後的真實感受,楊天行眼中猶如驚虹一閃,突然乍現的紅芒讓他吃了一驚。
“這小子的實力很強,看來過不了多久就要渡劫了。”路青天驚訝地想着。
韓一嘯冷冷地說道:“路青天,你來這幹什麼?”
輕輕地一拂長袖,路青天笑道:“我是奉天湖宮之命,到修真界來辦點事,恰好感應到這遠風城裡出現了一股強大的魔氣,連忙趕來一看卻沒想到是魔王在此。”
韓一嘯濃眉一軒,不悅地道:“這麼說路兄是來除魔衛道的了?”
楊天行心裡則在嘀咕大哥什麼時候成了魔王了。
突然,一道彷彿從天際深處緩緩飄來的琴聲悠然傳來,三人同時色變。
琴韻迤邐而出,時而如深閨怨婦,纏綿至極,時而如鐵鼓錚錚,殺氣沖天,忽而又如夜鳥低吟,遐想翩翩,琴聲反反覆覆,一浪蓋一浪,迴旋盪漾,如斷線的珍珠清脆地擊在水面上蕩起無數細微的漣漪。
音律變化多端,時而急驟如疾風暴雨打在芭蕉葉上,響聲大作,時而悠揚似大雁長鳴,清新高遠,轉而低沉如夜蟲低語,令人柔情百轉,猝高昂如白鶴展翅,婉轉鶴嚦。
楊天行聽得如癡如醉,不禁迎萬道金光,朝霞無數,憑欄擊節,狀若瘋癲。
突然,撥絃突然一陣急劃,滿空的琴聲頓時轉爲低沉,音帶沙啞而婉轉悽愴,使人無不動容落淚。
韓一嘯魔光湛湛,眼光如利箭般射向西方的半空之中,朗聲道:“早聞仙界有四大奇女,今日一睹琴仙之風采果然名不虛傳。”
楊天行聞言差點從涼亭上一頭載下去,他很難相信如此文皺皺的話竟然出自自己這個大哥之口。等等,琴仙是什麼人?難道是···?
正在他胡亂猜測之際,路青雲喃喃的聲音傳來:“琴仙?天哪,這個正牌的仙人跑到修真界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