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嫺兒留心看了一下,一層應該是爲男人服務的,飾品和擺件頗爲粗曠大氣。二層是爲女人服務的,飾品精緻多樣。三層應該是爲揮金如土的鉅富服務的,金鍊子足可以栓狗,寶石戒指能夠蓋住大半根手指頭。一路走來,流光溢彩、璀璨奪目,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四樓則是爲像馬家這樣頂級勳貴或是皇親國戚服務的了。三樓到四樓的樓梯鋪了絨毯,四樓大廳處擺放了一個巨型碧玉插屏。繞過插屏,有幾間屋子。
一個漂亮的女掌櫃帶着職業的微笑款款而來,請他們進了屋,便像進了另一片天地。香枝木雕花几案圈椅,几案上還擺齊了文房四寶,四周牆上掛着名家的字畫,一側擺着個多寶閣,上面放了各色精貴的玉石器皿,牆角還有一盆富貴竹。沒有櫃檯,看不到任何首飾。這裡不像銀樓,更像是大家公子的書房。
他們落座後,丫頭上了碧螺春。女掌櫃笑問,“大爺、奶奶、小姐,請問各位想看什麼樣的首飾?”
何嬌很豪氣地說,“你們這裡有什麼好看的款式,最好是不重樣的。”又對謝嫺兒說,“嫺姐姐想看什麼樣的款式,讓她們一道拿上來。”
謝嫺兒的汗流了下來了。這兩位馬爺,帶了女眷就習慣性地往這兒領。自己不是他們有錢的孃親、媳婦、姐妹,自己只是一個精窮的棄婦。
她現在才深有感受,讓一個窮光蛋享受貴賓服務也是一種折磨。
若是在大廳裡走馬觀花地看,還可以說沒有喜歡的一走了之,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在這裡享受最尊崇的服務,連看都不看一下,似乎氣勢也太弱了些,也丟了身邊這兩位馬爺的面子。他們的面子在謝嫺兒看來還是值大價的,畢竟自己還想在馬家延長合同期不是。
只得撐着面子問了句,“這裡有什麼與衆不同的首飾?”
女掌櫃笑道,“我們銀樓前陣子才從番邦進了十幾顆鴿子蛋一樣大的祖母綠,由我們的大師傅設計打造了幾款頭面,一套赤金雙鸞點翠頭面,一套纏絲雙扣碧眼頭面,一套嵌綠紅斐鴛鴦頭面,每樣都只有一套,絕不重樣……”
何嬌說道,“這樣的首飾聽着都好看,但我們的年齡小了些,怕是壓不住。我喜歡小巧些、新奇些的首飾,嵌寶石、東珠的都可,就是要不重樣的。”
女掌櫃笑着出去了,不大的功夫便領着兩個手託錦盤的丫頭走進來。托盤放上几案,裡頭裝了二十幾樣嵌着各色寶石、東珠的首飾,俱是炫目華彩、晶光閃爍,極精緻漂亮。
何嬌挑挑撿撿,又在頭上比劃着徵求哥哥和謝嫺兒的意見,最後選中了兩支釵、一支華勝、一對耳環,共計一百八十兩銀子。
真貴!幾樣這麼小的東西就近兩百兩銀子。謝嫺兒就是腦袋壞了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把自己有限的私房銀子用在這上面。
“嫺姐姐,你戴這支鑲翡翠的釵好看,這對耳環也不錯……”買完東西的何嬌又開始在謝嫺兒的頭上比劃起來。謝嫺兒只是微笑,並不說買的話。
此時,馬嘉仁的汗也流了下來。自己家的女人只看不買,很是有些寒酸。從今天的那場戲看,謝家不會給謝嫺兒多餘的錢,這裡的東西她恐怕買不起。
但自己也不能幫她付銀子,大伯送弟妹首飾,說出去口水都能把他噴死。他就給馬嘉敏使眼色,小叔子孝敬嫂子東西還是可以的。給她買支釵或是簪子什麼的,也不是太貴。
馬嘉敏雖然對謝嫺兒有了些同情,但還是從心裡反感她,當然不願意送她東西了。所以,對馬嘉仁的暗示直接無視。
謝嫺兒看到馬嘉仁似乎比她還尷尬和難堪,就笑着起身去了書案旁,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一條項鍊出來。對女掌櫃說道,“貴店有沒有類似這種風格的項鍊?”
她畫的是前世奢侈品牌的一款經典項鍊。前世她太喜歡這條項鍊了,但六位數的價格讓她無論怎樣也捨不得下手。又不甘心,無事便會在雜誌上看了又看過乾癮。馬家輝還愧疚地說,“老婆,實在喜歡就買,那點錢咱還是出得起。”
……
謝嫺兒相信這款項鍊就是全大夏也找不出一條來。
果然,女掌櫃看了眼裡滑過一絲精光,又遺憾地說道,“這項鍊真漂亮,可惜我們銀樓沒有這種款式。”
唉,不是她不買,實在是她想買的這裡沒有。
幾人都出了銀樓,大掌櫃還跟在後面陪不是,保證銀樓以後一定會努力設計出更多樣的款式,以滿足客戶的需求。
走在後面的馬嘉仁趁人不備,拿出帕子擦了擦前額的汗。
此時已夕陽西下,喜福全大酒樓離這裡遠了些,幾人就去了近處的獅子樓。進了包廂,點了些酒菜。因爲有女眷,時間也不早了,幾個男人喝得並不多。
桌上的菜主要是魯系,煎煮亨炸,應有盡有,味道也相當不錯。謝嫺兒覺得自己開酒樓、賣菜譜這條路似乎也走不通,她的手藝比大師傅差遠了。
分手前,何嬌拉着謝嫺兒的手十分體貼地說,“我知道當人媳婦沒那麼自由,我去馬府找你玩就是了。小時候在京的時候我經常去馬府玩,跟老公爺和太夫人極熟。”
回到馬府,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今天是後輩給老公爺和太夫人請安的日子,想來衆人還沒散,三人直接去了福慶院。
剛進院子,便從上房傳來說笑聲和貓叫聲,太極被真哥兒帶來了這裡。
幾人一進去,就看見太極正在地毯中間表演着作揖、打滾、立正、臥倒等經典節目,不僅把孩子們逗得前仰後合,大人們也大笑不已。
它一看謝嫺兒進來,節目也不表演了,立馬奔過去跳進她的懷裡。
老公爺一看謝嫺兒也高興起來,把她招呼到跟前說,“閨女,你咋纔來?爹想你好久了。”又把聲音壓得極小聲說,“爹做了一個好東西,專門等着送給你。快藏好了,別被你大哥、二哥看見。”
說完,就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青草編的蟈蟈。
謝嫺兒有些零亂了,但看到老公爺得意又臭屁的眼神,只得伸手把蟈蟈接了過來。還禮貌地說,“謝謝您,我很喜歡。”
老公爺一聽她說喜歡,笑着說,“喜歡就好,改明兒爹多給你編幾個。”
一旁的太夫人卻是紅了眼圈,“都過去幾十年了,那事兒你還哽在心裡放不下。”又對衆人說,“我也乏了,你們都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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