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城外,當日方清源與周朝先交手之地,有人正在那第二劍劈出的遺留痕跡處觀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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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開裂雲海幾十裡的劍痕,儘管周邊蜂擁的雲氣如何捲動,就是填充不了這道恐怖的劍痕,雲氣才挨着劍痕邊緣,便被無形的劍氣打散。
“一劍之威,恐怖如斯,我懷疑這真的是金丹修士能施展出來的神通嗎?”
一個身穿青色法袍的中年元嬰修士,對一旁的友人不停感嘆,在他的感知中,遠處雲海中,還有幾個同階修士,也在查看這道劍痕,他甚至能知道對方的身份,只是這種情況下,大家不適合見面。
友人癡癡的看着這道劍痕,虛空中蔓延着無形的神念,不停的刺向前方的劍痕。
青袍修士無奈一笑,繼續爲自家友人護法,見着友人癡迷的樣子,他心中酸溜溜想到,若是自己也脩金靈之道就好了。
良久之後,那友人才回過神來,他言道:
“確是金靈本源,我竟有幾分收穫,真想找到方清源,讓他親自再次演示一番。”
青袍修士嗤笑一聲:
“想什麼呢?現在方清源被田老祖看重,你還以爲他只是那個沒跟腳的白山修士啊,下一次相見,說不得你們兩個,也不知誰的地位更高。”
聽着好友這麼說,這位修行金靈之道的元嬰也是嘆息,自己怎麼就沒早早發現這方清源呢。
“話說那周朝先現在如何了?要是他再次挑戰方清源,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觀戰了?”
青袍修士對友人的說法,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妥,在他如今的意識中,周朝先對方清源,是需要用挑戰這個詞來形容的。
“應該打不起來了,還是那句話,有着田老祖,誰還敢跳出來找事,可惜啊,這個方清源出身白山,名聲一直不顯,若是他要是在齊雲,我們也不至於現在才發現這塊璞玉。”
“周家這一戰丟了大臉,若是不找回場子,庶務峰中周家的威望要損失很大,這就要看周家如何彌補了。”
“沒這麼簡單,周家的根基未損,只是顏面上不好看而已,幾千年的世家,怎麼可能因爲這種事就沒落,後續再看就是了。”
兩人就着這道劍痕聊個不停,遠處的齊雲城中,也有許多人在談論方清源。
胡萬全的身影走過漫長廊坊,來到湖心小築中,在這有幾個修士正在閒聊賞景。
離得近了,胡萬全耳邊傳來這羣修士的議論聲,言語中,一個人名出現的機率非常之高。
“哎老胡,你來得正好,你們胡家的一些產業在白山,你應該對這方清源有所瞭解,來說說。”
相熟的修士見着老胡過來,便喚他過去,老胡上前找個位子坐下,一時也沒有開口。
眼下這個圈子,是一些相熟的金丹修士自發組成的,但大部分都是齊雲各個小世家,比不上週家裴家這種。
胡萬全剛從外邊回到齊雲城,一進城便聽說了前幾日發生的大事,這種金丹打元嬰修士的戲碼,在齊雲也不知多久沒有發生過了。
只是當時有着田嘗最後出手,這番戰況的結局,許多人都不知曉,他們這些人也不知最後打成什麼樣子,只是知道,現在周朝先避不見人,而方清源則是待在田嘗的府邸上,看上去竟然沒有什麼事。
這就引發了衆人的猜想,一連好幾日,齊雲城中有頭有臉的修士所聊的必備話題,就是之前的這場戰鬥。
胡萬全面色凝重,他剛剛纔從城外現場回來,當日方清源第二劍造成的雲海撕裂,到現在都還沒有被修復。
“老胡,說說嘛,這白山修士都這麼猛嗎?我聽說這方清源當年,也平平無奇啊,怎麼變得這麼厲害?”
說話的是齊雲魯家的金丹修士魯平,他生平喜好機關傀儡術,在齊雲城中,是這方面的權威,但爲人喜好看熱鬧,每次大事出現,必有他的身影。
“就是,老胡你常年待在白山,跟我們講講這方清源,在我們印象中,此人就好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太突兀了。”
另外一個金丹修士也幫腔,這是齊雲公孫家的公孫冶,是煉器方面的大師,跟魯平一樣,交友廣泛,這個金丹修士小圈子,就是此人拉出來的。
被幾人這麼捧着,胡萬全也調整好了心態,他出口道:
“方清源這個人,崛起於南疆御獸門,當年那魏同出兵攻打山都,南疆御獸門也跟着幫忙,此人在此戰嶄露頭角”
方清源可不知道,如今已經有人爲當年的事,進行歲月史書演繹了。
他放下來自許太初與曹輕眉,這幾位算是好友的問候書信,端坐在這處五階靈地的洞府之中,感受着超高階靈地帶來的靈氣環境,一時間心中蠢蠢欲動,他甚至想主動引發天劫,就此突破。
行了幾遍功法,方清源將自己這股躁動壓下,如今還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就算要結嬰,也不能是現在這般倉促。
如今距離當日大戰,已經過去了好幾日,此戰的影響力逐漸鋪開,方清源的名字,開始正式在齊雲城被衆人熟知。
以金丹修士力戰元嬰,最後還能佔便宜,這種以弱勝強的戲碼,自古就要被人津津樂道,即使作爲丑角一方的,是自家門派的修士,這羣齊雲人,也是毫不在意。
踩着周家上位,雖然後遺症很多,但方清源並不在乎,因爲比起得到的好處,這一切都很值當。
對於田嘗的招攬,方清源心動了,因爲比起在白山這個大坑中打滾,或者去御獸門打拼,齊雲的條件比起來,那就是脫非入歐了。
齊雲派不管是實力還是風氣,都要遠遠好於另外兩家,而田嘗對自己也很看重,他親口的許諾,比起喀爾御獸門的愛搭不理,掏錢走後門,那顯得極具誠意。
當然,這也是方清源沒有在喀爾威明面前展示自己的實力,若是他也在喀爾威明眼皮下,打敗一個元嬰,估計喀爾威明也會動心。
但世事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能達成的,方清源也不可能爲了得到喀爾威明的看重,就硬要打臉一個元嬰修士。
一切都是順其自然,這樣才顯得真實,只是眼下有一個問題擺在眼前,那就是田嘗的許諾中,大概率不包括清源宗的弟子們。
田嘗是看重方清源這個人,而白山清源宗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根據方清源的觀察,田嘗能招攬方清源,但想要直接帶走一家宗門,這兩者所需的能量,也是不一樣的。
白山雖拉胯,可也是有着化神修士的大型勢力,田嘗作爲新晉化神,能不能從白山中把清源宗撈到齊雲?
對於自家宗門,這麼多年,方清源也是投入了大量感情,若是讓他獨自去齊雲,捨棄這份基業,說實話,方清源真的不捨。
從白山跳到喀爾家,兩家都挨着,中間還隔着樂川的白山御獸門,三家能連在一起,同氣連枝。
而方清源要是入了齊雲,那兩地相隔十幾萬裡,還談什麼掌控,時間久了,這份感情也就淡了。
哎,有得有失,這世上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方清源搖搖頭,魚和熊掌,他都想要。“方前輩,外邊有人前來拜訪。”
洞府外輪值的金丹修士,將一份拜帖送入方清源的洞府中,方清源打開一看,上方赫然寫着周家。
方清源沉吟一聲,出聲道:
“稍待,我這就去。”
周家能進入這個地方,應該是得到田嘗的授意,不然在田嘗的府邸,即使周家,沒有田嘗的同意,也休想進來。
這也是田嘗對方清源的保護,還有背書,田嘗對外界的信號表示,方清源這個人,他看重了。
那這麼看來,周家此行就不是興師問罪的,預想中的,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這種戲碼,也根本不會上演。
方清源整理自己的思緒,心神沉入仙府,只見得金寶昏睡,玄黎劍沉眠,他無奈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來到這裡的四階靜室,一個頭發花白的元嬰老修,正在靜靜等候。
這位老修面容紅潤,皮膚如嬰兒般細膩,相貌祥和,只是鬚髮皆白,即使在元嬰境界中,這也是屬於末年的姿態。
“老朽周侗,見過方小友,此行正是爲了不孝子弟與小友之前的誤會而來。”
周侗的態度很謙和,絲毫看不到作爲執掌齊雲一方的霸氣,也沒有因爲周家失了臉面,而該有的怒意,他就像是隔壁慈祥的老者,笑眯眯的看着方清源。
對此,方清源也不拿大,周侗乃是庶務峰輪值主事之一,在齊雲的地位,除了那些化神修士外,他能排在前十。
而且以周侗的年紀,他是與楚震同時期的人物,壽元也快要走到盡頭,當年楚震能在臨死前悍然帶走高廣盛,那周侗要是動了心思,自己的小命,那真是說沒就沒啊。
“晚輩方清源見過周老前輩,些許誤會,不值得周老前輩親至,晚輩應該登門,只是承蒙田老祖看重,讓晚輩在此養傷,一時竟不得行,還請周老前輩見諒則個。”
方清源連消帶打,將周侗先架住,周侗深深看了方清源一眼,直言道:
“果然後生可畏,當我得知你竟然傷了朝先這孩子時,我就對你充滿了好奇,如今一見,他敗的不冤。”
方清源連道惶恐,兩人幾句話之間,便對對方有了大概的認知。
“方小友,這件事是我周家做得不對,朝先這孩子自幼順風順水慣了,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吃這一次虧也好,省得日後栽更大的跟頭。”
“是晚輩的不是,一時失手,傷了周道友,若是周老前輩允許,晚輩願意去探望周道友,以作賠禮。”
方清源將自己姿態放得很低,他知道此時不是得理不讓人的時候,而且對於周侗,拿出晚輩金丹修士的姿態,這會更具有殺傷力。
伱辛苦培養出的麒麟兒,被我一個金丹打敗,怎麼還有臉讓我去探望,而且元嬰修士打金丹,還打輸了,每當我提及一次,你們周家的臉皮就要被踩在地上一次。
果然,以周侗的城府,見方清源老是提此事,他麪皮微沉,方清源見狀,便識趣的閉嘴。
“我已經罰他面壁苦修百年,用來反省自己的錯處,這只是對他自己的懲罰,而方小友,你可儘管開口,只要我們周家能做到就絕不推辭,這是對你的補償。”
見周侗真的要賠禮,方清源這才相信,周侗想低調處理這事,本來自己與周家就沒有多少利益衝突,談不上生死大仇,周朝先也不過是過來教訓自己,警告一番。
結果翻車之後,周家也沒有繼續將事態升級,這才符合周家目前的利益。
一來自己有田嘗保着,周侗不可能扛着田嘗的壓力硬要對自己出手。
二來繼續打自己這個金丹修士,傳出去,周家丟的臉,那就更多了。
“晚輩惶恐,不敢提出什麼要求,一切都聽周老前輩的。”
周侗沉思幾息,而後言道:
“聽說你要併入齊雲,若是如此,我做主給你找一個四階靈地如何?”
方清源被驚了一下,他不信周侗真的這麼好心,這麼寬宏大量,四階靈地啊,這不是大白菜,怎麼能說給就給,賠禮道歉也要有一定範疇,這番補償,明顯超標了。
這個四階靈地是可以安置宗門弟子的,而不是田嘗許諾的四階洞府,一個四階洞府不算什麼,而一個四階靈地,那可是能傳承幾千年的基業啊。
如今齊雲內部擁擠不堪,新晉的元嬰修士,若是沒有後臺,也是被打發出去自謀生路的命,比如楚問,就要通過打開闢戰爭獲得四階靈地。
而周侗就這麼輕易許給自己,怎麼看都不對勁。
除非這裡邊埋着什麼大坑,自己不知道的內情,周侗就想看着自己跳進去,他冷眼旁觀,也不需親自出手。
莫非是想讓自己一進齊雲,便得罪衆多元嬰家族,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試問原本衆多元嬰心心念的四階靈地,結果給了一個外來戶,誰能不恨?
這真是沾染砒霜的蜜糖,方清源看着笑容滿面的周侗,心中嘆息一聲,這個陷阱,他準備跳了。
“多謝周老前輩美意,長者賜不敢辭,晚輩任憑老前輩安排。”
周侗哈哈一笑,“相逢一笑泯恩仇,傳出去也不失爲一段佳話,方清源,老朽期待你的日後,有空來我這做客,齊雲歡迎你的到來。”
周侗帶着笑容走了,方清源在原地沉思許久,最終來到田嘗的洞府前求見。
田嘗顯然對方清源很看重,只是讓方清源等了一個時辰,便喚他進入秘境。
“看來你是想通了,怎麼樣?什麼時候來我齊雲?”
方清源沉聲道:
“承蒙老祖看重,弟子願意入老祖麾下,只是還請老祖給弟子一些時間,處理原來的事宜。”
田嘗欣慰一笑,點頭道:
“這是自然之理,早去早回,這件法器你收好,省得白山之主留難你。”
田嘗將一枚劍型令牌遞給方清源,方清源接過之後,恭敬行禮之後,便退出這處秘境。
他來到城中的傳送大殿,無視了明裡暗裡的各種目光,邁進傳往齊南城的傳送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