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瑜結婚那天,錢源並沒有到場。
知道她要和別人結婚,他已經是心痛欲裂,再親眼看着她和別人宣誓交換戒指,他不敢保證自己會在婚禮現場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葉小瑜也明白錢源的心理,所以她也沒有邀請他,她只是覺得有些遺憾,自己在美國沒什麼親人朋友,錢源可是算得上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不來觀禮,她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她和許揚結婚的事情也算是隱婚,在此之前周世莉問過她,這種大事理應通知父母,應當叫葉書華和吳茵一起過來,可她只是慌忙的搖頭拒絕了酢。
她現在並不想讓家裡知道她的情況,事實上她出國留學這幾年,葉書華也沒有真正關心過她,她只是一個放養的私生女,即便現在有了葉家二小姐的頭銜,可是也仍然不想把葉書華當作靠山。
她有心想接自己的養父蘇建笙過來,可是周世莉聽說蘇建笙只是一個普通工人之後便表現的很不高興,他們的婚禮上會來很多上流貴族,到時候見到了一定又要多出很多煩心事。
儘管心裡多有不甘,可葉小瑜最後還是無奈的答應了。
婚禮那天,葉小瑜從一早就沒有見過許揚,她忙着化妝準備各種事項,本以爲他可能也在忙,於是便沒有過多的去想,可是一直等到婚禮開場前十分鐘,她還是沒有見到他的人。
她忽然有些怕,甚至想到了這場婚禮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許揚佈下的一個局,爲的就是引她跳進來,然後再將她拋棄,做一個在婚禮上就被人拋棄的新娘。
她越想就越是擔心,這樣的事情她一點都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甚至直接推開了化妝師想要出去找他。
然而葉小瑜剛走到門口,棕紅色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日光傾瀉而來,她看到許揚一身銀灰色的新郎禮服緩緩走進來,白色的襯衫,銀色的領帶,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就像是從童話裡走出來的王子,只是他俊美的臉上卻並沒有帶着笑容。
可是儘管這樣,葉小瑜還是鬆了口氣的笑了,甚至在心裡有些怨怪自己,許揚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既然答應了要和她結婚,又怎麼會做出拋棄她這種事呢。
她提着裙襬迎上去,站到他面前抿脣羞澀的笑了笑,輕聲道:“你來了?”
他個子那麼高,儘管她穿了十釐米的高跟鞋,可仍然要仰着頭看他,這好像也證明了一個問題,他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不是對等的,一直都是她仰視着他的。
許揚只是微微垂眼看了她一眼,隨即揮了揮手將幾個造型師打發出去,整個化妝間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儘管已經喜歡了他快要一年,可是這樣獨處還是讓葉小瑜有些緊張和侷促,更何況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爲她的丈夫了,以後他們也會像很多平凡夫妻一樣,朝夕相對,生死與共。
一想起這些,她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許揚低頭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和初識的時候不一樣,如今的葉小瑜已經出落得端莊大方,頭髮也長長了不少,編成了好看的髮辮,頭頂戴着一個精緻的小王冠。她的婚紗,他一直都沒有去關注過,只聽說是法國的一個大牌子,穿出去肯定是極其有面子的,不過今天一見,倒確實是很漂亮。
婚紗是束腰的抹胸式,有着簡單卻又大方的拖尾,再加上她今天明麗動人的妝容,長睫如翼,面若桃李,含羞帶嗔的樣子真的是很讓人心動。
可是面對如此的美嬌娘,許揚也就只有在剛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有過驚豔的感覺,隨後便再也沒有半分動容,他始終都記着陳思思死時的慘狀,無論如何都和葉小瑜脫不了干係,又怎麼會爲他動心。
葉小瑜並不知他心裡所想,仍然垂着頭,可是下巴卻忽然被人挑起來,她只能這麼退無可退的直視着許揚,她的眼中是寫不盡的溫柔與憧憬,而他的眼中只是冷漠和憎惡。
她不懂他眼中的感情,只見他輕輕的一笑,“你後悔嗎?”
這是她一直都期盼的婚禮,嫁給他也是她希冀已久的願望,她又爲什麼要後悔?
葉小瑜看着他抿脣笑了笑,“當然不後悔。”
許揚冷哼,鬆開她的下巴,將手插進口袋裡,冷冽的彎了彎脣,“那就好,但願你以後也不會後悔!”
他轉身便走出了化妝間,沒有給她打氣也沒有安慰她不要緊張,只留給了她這樣一句有些莫名卻又意味深長的話。
婚禮很快就開始了,西式婚禮到底是比較簡單的,不像中式婚禮那麼繁瑣複雜,還要和各種親戚朋友客套親近,他們的婚禮在一個海濱酒店舉行,酒店旁邊就有一座歷史悠久的教堂。
因爲葉小瑜這邊沒有長輩過來,所以牽着她走過紅毯,將她交到許揚手上的人是她在大學裡的導師frank。
在此之前,她也問過frank錢源的情況,可frank只是搖了搖頭,“算了,ye,不要再去問他了,讓他一個人去好好想一想吧。”
她知道自己到底還是傷了錢源,兩人最後喝酒的那一次,她想起了自己當時說的話一直覺得很後悔,可後來等她酒醒了,再給錢源打電話道歉的時候,只得到了他一句,“你不用多說了,我現在已經準備回國了,祝你幸福這種話我說不出來,但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回頭,我就一直站在你的身後,如果你過得不好,隨時可以回頭來找我。”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那邊的錢源便掛了電話。
長長的紅毯盡頭就是長身玉立的許揚,葉小瑜忽然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倒不是因爲這是人生當中的第一次婚禮,而是因爲她怕自己今後的路會很難走。
千篇一律的婚禮進行曲很快就響了起來,她在導師的牽引之下走到了許揚面前,兩邊的賓客都帶着祝福的眼神看着他們,葉小瑜想從許揚的眼中看到一絲溫情或者是疼愛,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纖細白皙的手遞到他面前,許揚面無表情的拿過戒指套在葉小瑜的手上,梵克雅寶的鑽戒,善良而又精緻,她甚至都聽到了底下女賓的低呼,可她卻並沒有覺得高興。
買戒指的時候她並沒有去,所以她也不知道這戒指的尺寸是怎麼量出來的,她只知道這一定不是她的尺寸,因爲戒指套在她手上的時候明顯有點小,卡在骨節上不上不下的,她疼的蹙起眉,想讓他輕一點,可許揚只是沉着臉色將戒指猛地給她套了上去。
戒指擦過骨節,葉小瑜疼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可比這個更疼的,是她的心。
許揚在婚禮上這樣毫不憐惜的舉動,從側面也印證了一件事,他對她或許並沒有之前表現的那麼有感情。
就連親吻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纏綿繾綣,面對底下目光灼灼的賓客們,許揚最終也只是攬過她的腰,在她的脣上蜻蜓點水的吻了一下。
他的動作太快了,快到讓她來不及反應就已經結束了,印象裡她總覺得初吻不該是這樣,在看到許揚不耐的臉色之後,她也只好輕輕地垂下了頭。
儀式結束後,他們便移動到了酒店後面的草地上進行宴會,周圍到處都是氣球玫瑰,香檳美食,就像是她夢想當中的婚禮一樣,有小樂隊奏曲,可以跳舞可以唱歌。
葉小瑜換了一身香檳色的小禮服,在伴娘的陪同下從房間裡出來,許揚正和客人喝酒談話,她絞着手指走上去站在他身邊,可是她卻清楚的看到了他臉上驟然斂去的笑容。
他極其不悅的對客人介紹她,沒有說“wife”也沒有說“honey”,只是面無表情地說她是葉小瑜,好像她從始至終都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一樣。
她在許揚轉身的時候問他,“你是不是根本就不願意和我結婚?如果你是這麼想的,那我們現在分開還來得及,我絕不強求。”
他只是背對着她道:“現在這是什麼場合,你最好分清楚一些,不要再無理取鬧。”
許揚轉身融入了人羣,和客人不停地乾杯灌酒,她一直就跟在他的身邊,後來許揚喝得有點多,總算是不像之前那樣渾身戾氣,反倒是會摟着她到處和別人炫耀,這是我妻子。
他一直在笑,葉小瑜也只好扯着僵硬的嘴角陪他一起笑,轉過身便擔憂的勸他別再喝了,可許揚只是附在她耳邊輕佻的笑着說:“你難道是怕我喝多了,晚上不能做該做的事?”
她只是紅了臉,扶着他步伐踉蹌的回了酒店房間。
新郎新娘就這麼走了,後續怎麼樣,葉小瑜也沒去管過。
酒店的房間是周世莉派人佈置的,酒紅色的kingsize大牀極其豔麗,掀開牀罩,牀上還用玫瑰花瓣擺着一顆心,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居然也不會被破壞,葉小瑜扶着許揚倒在牀上,又將他的衣服鞋子脫掉,自己則坐在一邊靜靜的守着他。
許揚這一覺睡了很久,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葉小瑜正坐在一旁看書,這樣的新婚夜倒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新郎喝得人事不省,新娘則在一旁百無聊賴,好像兩個人的感情有多麼差勁似的。
事實上倒也真算不上有多好,至少沒有給葉小瑜一種兩情相悅的感覺。
許揚撐着身子坐起來,頭痛欲裂的感覺讓他蹙眉按了按太陽穴,葉小瑜急忙放下書問他,“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去給你弄點醒酒湯?”
他揉了揉眼睛,曾經的初戀就這樣出現在了眼前,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剛想要叫她的名字,這才發現面前的人是葉小瑜。
“我沒事,先去洗澡了。”
許揚掀開被子便走進了浴室,等他再出來的時候,葉小瑜正坐在梳妝檯邊卸妝,他擦着頭髮揚了揚下巴,“你去吧。”
她從鏡子裡看到了他健碩的六塊腹肌,想到一會兒即將要發生的事,她就覺得更加緊張和害怕,最後還是低着頭走進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才發現浴室裡的浴巾已經沒了,只好趴在門邊小聲的喊了一句,“阿揚,給我拿件浴袍好嗎?”
這還是他們認識以來,她第一次這樣叫他,以往只聽過陳思思這樣親暱的稱呼他,眼下她這麼叫,忽然也覺得無限甜蜜。
許揚雖然很不耐,可還是應了她的話去給她找浴袍,然而衣櫃裡只放着幾件小禮服和貼身內.衣,他剛要打服務電話,忽然翻到了最底下有一件火紅色的真絲睡裙,很短很暴露的款式,不知是葉小瑜有心準備的,還是他母親準備的。
他忽然計上心來,捏着睡裙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氤氳的玻璃門被拉開了一條縫,他狀似無奈道:“沒找到浴袍,你先隨便擦一擦,把這個換上吧。”
葉小瑜接過之後便關上了門,站在浴室裡抖開才猛地愣住了,這樣妖冶的顏色,她以前是從來不穿的,更何況是這麼暴露的款式,可今晚是新婚夜,她要不要也試一試?
她捏着睡裙站在全身鏡前面,好久之後才鼓起勇氣套上了裙子,推開門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她出來的時候,許揚正靠在牀頭看電視,直到聽到輕淺的腳步聲之後纔將視線轉移到葉小瑜身上,不過是那一瞬間,他便猛地愣住了。
她剛洗了澡,嬌嫩的皮膚還透着淺粉色,隱隱還有一些氤氳的水汽,火紅的睡裙襯的她肌膚賽雪,半長的頭髮軟軟的披在肩頭,洗去了厚重的妝容之後,她便又恢復了那一張不施粉黛的臉,尖俏卻也恬靜。
視線下移,便是她兩條修長筆直的雙腿,沒有穿鞋就這樣光腳站在地上,兩隻白皙的小腳更是嬌小可愛,真絲的睡裙倒真是有些暴露,她應該沒有穿內.衣,因爲他很明顯的看到了她凸起的兩粒珊瑚珠。
許揚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喉結翻滾,他極力剋制着內心的欲.望,才忍住將她按在身下的衝動。
葉小瑜緊張的拽着裙襬,咬脣小小聲的問他,“你也累了吧?不如趕緊休息吧。”
這麼快就迫不及待的邀請他,許揚的脣角不自覺的彎起冷笑,下牀繞着她走了一圈,忽然又從身後貼近她,薄脣就貼在她幼圓的肩頭,沐浴乳的香味真的是曼妙多姿,讓他忍不住在她細滑的皮膚上輕輕吻啄。
這樣親密的觸感讓葉小瑜整個人都僵硬了,她覺得有些怕,可面前的人是她一直深愛的男人,是她日後要共度餘生的丈夫,她緊張的閉上眼,心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一樣。
許揚從她的後頸輕輕地吻着,越吻就越覺得難以自抑,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也慢慢地從她的睡裙當中探了進去。
葉小瑜後來已經回想不起她是怎麼被他帶倒在牀上的,只記得他薄涼粗糲的手指遊走在她皮膚上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緊緊的攥住了身下的牀單。
這一次的吻顯然要比他們婚禮上那個吻要激烈得多,她生澀不懂迴應,許揚也沒有顧及她的感受,有些發狠的在她口中長驅直入,她覺得疼又不敢拒絕,舌尖被他咬的發麻,卻拼命告訴自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甜蜜的痛苦。
她以爲這一夜一定會有什麼巨大的轉變,可是許揚卻在最後關頭停止了動作,起身站在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葉小瑜有些難堪的拉過被子掩住自己,小聲問他,“你怎麼了?”
她的眼裡還有迷離和茫然,他只是冷然的笑了笑,“葉小瑜,說實話
,我面對你的時候都硬不起來,你說讓我怎麼和你上.牀?”
她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就像是被扔在了寒冰當中一樣,還來不及去消化他話中的意思,許揚已經摔門離開了房間。
直到很久之後葉小瑜才明白過來,那天晚上他只是想起了陳思思,想到自己慘死的初戀,他就覺得對葉小瑜動情是一件很讓人厭惡的事情,在他心裡,是她害了陳思思,他和她結婚的初衷是爲了報復她,而不是爲了給她愛情。
哪怕和她的結合,都是對陳思思的背叛。
他在新婚夜給了她一場最大的羞辱,直到他徹底離去之後,葉小瑜終於忍不住用被子將自己緊緊地裹了起來,捂着臉小聲哭了起來。
許揚離開酒店去了那裡,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她想過他有可能是去開了別的房間,或者是回了他們的新房。
她到第二天在大宅見到他的時候也沒有去問,她有自知之明,不管結果怎樣,對她都會是一種很深刻的傷害,婚禮和新婚夜的一切都已經足夠了,她不需要再去聽得更多讓自己傷心。
他們在周世莉面前還是要扮演恩愛夫妻的,後來周世莉也旁敲側擊的問過她新婚夜過得如何,她只是苦笑着扯了扯嘴角,說還好。
可是半年後她纔在他的朋友口中無意間得知,那天晚上許揚其實是去找了小姐。
他終究還是有欲.火的,更何況他還是個需求強烈的男人,過去爲了陳思思,他捨不得傷害她,所以從來都沒有暴露出這一面,可現在不一樣,他覺得自己也是要紓解的。
但哪怕是找.小姐,他也始終不願意面對葉小瑜。
這也不知是一個怎樣病態又扭曲的想法,好像在他的想法當中,他和其他任何女人上.牀都不算是對陳思思的背叛,但那個人就不能是葉小瑜。
初聽這個消息的時候,葉小瑜只覺得心疼得喘不過氣,許揚在他們結婚一週後便飛往了法國,自那之後就是長久的分離,可是到那一天她才知道,原來她的丈夫在新婚夜就已經徹底的背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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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一直高強度的更新我覺得真的有點負荷不了,感覺很累,所以更新不及時什麼的,還請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