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樑頌安慰我就算沒有那些資料,他也有辦法,只是結果會出來得慢一些。可是經過和樑樂樂那一晚的交談,我已經半刻都等不了。
一想到蘇素曾有過那樣的一段過去,如今回來也不知抱着什麼目的,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自己的至親父母,從而撇清我和宋瑾言的關係。我不想再退縮,不想再這麼互相折磨。
苦思冥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我終於頂着一雙熊貓眼下了決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天的時候徐嫂應該在家,就算不在徐嫂那邊也有鑰匙,我可以趁着他不在家的時候回家,偷偷找資料,有照片有內容就行,應該很快就可以搞定,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想法很完美,只是心裡卻堵得難受。
那曾經是我的家啊,是我受了委屈,疲憊不堪時候停靠的港灣。
如今,我卻要用這樣的方式,做賊一般的回去。
曹佳慧一起牀就發現我陰沉着臉,還頂着一對熊貓眼,糾結的打量了我半天,“你昨晚做賊去了?”
我沒好氣的瞪她,心裡惦記着我的‘計劃’,“待會兒幫我答到啊,我出去一下。”
“你又要去幹嘛?”
曹佳慧拿眼睛瞪我,好像最近我確實翹課比較多。“我去做一件大事。”
一邊說着一邊飛快的衝到洗手間洗漱,完了之後便抓了自己的揹包飛快的衝出了宿舍,沒有回答曹佳慧在身後扯着嗓子的問話。
如果讓她知道我要去宋瑾言的家裡‘偷’東西,肯定會跟着我一起。
她身上還有處分沒消,不能老讓她跟着我做這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在校門口的時候碰上了孟婷,一臉怨恨的看着我,但卻沒有說話,自己將頭偏到一邊,假裝沒有看見我一般,但她的眼神卻出賣了她。
我不在意的從她身邊走過去,她卻忽然慢悠悠的道了一句,“有有錢男人護着就是不同,一大早的就逃課,也不會有人追究。”
語氣裡都是惡毒和挑釁。
我扭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的話。
原本想要回她兩句,但是想想也就算了,我纔沒有那麼多時間跟她掰扯,公道自在人心。
沒有搭理她,徑自坐了出租車離開。
徐嫂一般在早上8點多過來,如果不需要做飯,就只是做清潔。
宋瑾言一般在8點左右出門,爲了避免碰上他,我算準了時間在8點半到蘭苑。
這個時間點他正好已經出門,而徐嫂也差不多也到了。
特意選了離車道出口最遠的門,也避開了他可能會走的方向,確定不會碰上他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勾着頭進了小區,一進門便被熱情的保安認出來了,連連招呼說許久沒有看到我了。
“最近挺忙的。”
我打着馬虎眼,慶幸那天自己跌跌撞撞從蘭苑出來的時候沒有被他撞上。
“快放寒假了吧?”
保安彷彿很閒,找着話題想和我聊。
我朝他璀璨一笑,笑完自己也覺得笑得那麼假,臉上的肌肉都擠在一堆了。“就是呢,你快下班了吧。”
我話一出口,他便一臉懵逼的表情看着我,我才意識到現在還是早上,人家應該是才上班纔對,夜班的保安早就下班了。
尷尬的乾笑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一邊連連和他說再見。
告別了熱情的保安,
我更是小心翼翼,到樓下的時候,反覆確認宋瑾言的車已經不在車庫,這才躡手躡腳的進了電梯。
我摁門鈴的時候徐搜應該剛到不久,在貓眼裡看到是我之後,激動的將門打開了。
“陽陽啊!怎麼是你!”
徐嫂難掩興奮,門一拉開就激動的朝我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除去那天被帶回來,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到這裡了,被徐嫂拉進門的時候,竟然有種彷彿又回到從前的感覺。
一進門,我便不由自主的朝樓梯那邊看去,那天被他拽着回來,心思一片混亂,什麼都沒有顧得上。
熟悉的照片牆讓我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他終究還是留下了它們。
“我回來,拿點東西……叔叔呢?”
叔叔兩個字,我遲疑了許久才說出了口。雖然已經基本確定他不在家裡,但我還是小心的問了一句。
“宋先生剛出門……”徐嫂的話裡都透着遺憾,彷彿我和宋瑾言錯過了是非常可惜的事情一般。
我鬆了一口氣,嘴上還是說,“我還以爲他在家呢。”
徐嫂一直都很少過問我和宋瑾言的私事,所以我也沒有打算和她多說,然而徐嫂卻是一臉激動的拉着我,“好端端的幹嘛要搬出去住,這麼久都不回來一趟。”
我不清楚徐嫂都知道些什麼,只能硬着頭皮順着她的話往下面說。
徐嫂在家裡已經許多年了,是看着我長大的,幾乎可以算我們的半個家人,這會兒看着我就忍不住嘮叨開了。
原來,我‘搬走’之後,宋瑾言就幾乎很少回家吃飯,現在徐嫂每天過來基本就做做清潔,很少做飯了。
也對,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孤家寡人’了……
“陽陽呀,外面哪有家裡住的好,你不回來,這裡都已經沒有家的感覺了,趕緊搬回來吧,等以後你長大成家了,想回來就沒那麼方便了。”
徐嫂跟在我身旁唸叨,我忽然覺得自己鼻尖發酸。
家裡自然什麼都好,然而不等長大嫁人,就已經不是我一個念頭想要回來,就能夠回得來的了。
我想盡快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想再聽徐嫂煽情的說下去,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在她面前哭出來,讓她發現端倪。
徐嫂雖然和我熟,但終歸只是鐘點工,見我趕時間,一邊嘮叨着讓我留下來吃午飯,她去買飯,一邊匆匆往廚房去。
“徐嫂……”
我趕緊叫住她,“那個,我回來的事,能不能別告訴他。”
徐嫂愣住,回頭看我,“爲啥呢?我還準備打給宋先生……”
還好我叫得及時!
我在心裡頭暗歎道,一邊解釋,“我拿了東西就要走的,學校要用,你也別去忙活了,他就算回來了,我也沒有時間留下來,快要期末考試了……”
徐嫂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接受了我的解釋,嘆着氣回了廚房。
見徐嫂離開,我大步的朝宋瑾言的書房跑去。
書房裡幾乎還是那天的樣子,也是我記憶中的老樣子。
那些被我撕掉的碎片,他會保留嗎?
我腦子裡面想着,眼睛不停的環顧四處,將目光停留在書架頂的盒子上。
之前他就是從這個地方,情緒激動地將那個盒子裡的東西拿出來的。
我搬了凳子纔夠着書架頂的盒子,將盒子
搬了下來,激動的打開之後,裡面卻已經空無一物了。
失落的合上蓋子,難道他真的已經丟了……
畢竟被我撕碎之後,就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
不,他應該不會輕易地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丟掉,就算是已經被我撕碎,他也一定會拼湊回來,至少會保留碎片。
我一邊在腦子裡飛快的想着,一邊猜想着那天我離開之後他會折回來做些什麼。
然而,當那天他緊蹙眉頭,滿臉痛苦的表情出現在我腦子裡的時候,心就猛然的一陣抽搐,他的難過他的痛苦那麼明顯,而他的態度,也同樣那麼堅決。
折回來之後,他應該會對着滿地的碎片發怵吧,然後一張張的將他們都撿起來,看着被我親手撕掉的這一切,心裡一定很無奈,很難過吧。
我彷彿能夠看到他捧着這些碎片,又一點點拼湊回去的畫面,心裡一陣陣的難過,彷彿一顆心都被揪着,每一次的呼吸都那麼難受。
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在腦子裡勾勒當時的情形,猜想他會將這些碎片一片片的找回來,拼湊之後,會放在什麼地方。
我一邊想着一邊在書桌的抽屜裡翻看,拉到第三個抽屜的時候,果然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每一份資料都被他拼湊粘貼起來,只是被撕開的裂縫不管如何粘貼,都已經回不到原來的樣子。
沒有時間思考太多,快速的將所有的資料都拿出來,用手機拍了一份,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原處,又將之前被我抱下來的盒子重新放回到書架頂。
剛放好,外面便響起徐嫂上樓的腳步聲。
條件反射的趕緊從凳子上下來,將凳子放回原處,剛放好,徐嫂便上來了,手裡拿着做清潔用的毛巾,看到我在書房有些意外。
“徐嫂,我先回學校了。”
我趕緊和她說道,顧不上她在身後叫我,也顧不上回答她問我什麼時候回家的話,我幾乎是逃一般的從那個家裡跑了出來。
直到坐上電梯下了樓,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麼。
所謂的做賊心虛,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心裡莫名的失落,好在樑頌要的那些資料我都已經拿到了。
依舊從來時的門出了蘭苑,坐上車之後我狂跳的心才慢慢的平靜下來,拿出手機翻看起之前拍下的照片。
有收養登記證,也有當初辦理收養時候做的調查資料以及確認我屬於被收養範圍的證明。
按照當時宋瑾言的條件,他應該是不符合收養我的條件的,但資料裡面有一份特別的批示,大概的意思是經過詳細調查,准予收養。
當初的他,爲了能夠將我留在身邊,一定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那個時候的他正經歷着那麼大的考驗,四處爲患,卻依舊給了我最大的保護,從未讓我受到半點的傷害。
那個時候,他一定不會想到,我們會有今天吧,他全心照顧疼愛了十多年的人,最後卻帶給他那麼多的痛苦。就如我從小就以爲他便是我的港灣,有了他,不管什麼樣的風浪我都不會再害怕了。
只是到了最後才明白,人生最大的風浪,卻與他有關。
沉默的看了照片許久,直到車快到學校,我纔將照片一一的點擊發放,全部都傳到樑頌的郵箱。
看着照片一張張的上傳,我的心裡莫名的都是忐忑,卻又充滿了堅定,就算荊棘滿路,我也不會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