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沉睡

“。。病人頭部受到嚴重撞擊,胸腔還有出血的跡象、加上她以前頭部就受過傷,現在又受到強烈碰撞和刺激,腦部淤血囤積不散,情況很不樂觀,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現在高燒不退,意識已經完全模糊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治療好她的外傷,但是能否醒過來,我們只能盡力的做到一個醫生應該做的治療,剩下的就要看奇蹟了!”

“你不是醫生嗎?還要看什麼奇蹟?我命令你給我醫治她!!!我要她醒過來!。。”

“就算是醫生也有醫治不了的病症!況且是這樣的情況,基本只能靠病人自己的意志!除了等待奇蹟別無他法,如果奇蹟不出現,她就只能變成植物人…一輩子躺在病牀上----”

“混蛋---你胡說八道---我告訴你,你必須救她聽到沒?必須救醒她,去他媽的什麼植物人,你要是敢讓她變成植物人,我一定讓你變成死人…”

“我們一定會盡全力,但是實在沒辦法的事我們…”

“ 安左舷你不要發瘋了,醫生已經盡力了!”

“啊----混蛋---混蛋-----…”

…………………

驕陽如火,炙烤着大地,空氣中似乎要燃起來,偶爾有風,卻無法帶來涼爽,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或打太陽傘、或戴着墨鏡;或急匆匆狂奔;或手拿冰爽的飲料猛灌、直拍着扇子…

最熱鬧的街頭,一名身着淺黃色T恤和白色超短裙、背背粉紅色包包的女孩子正疾步走着,一頭酒紅色頭髮挽起被一定白色的鴨舌帽壓着,腳底的平跟公主涼鞋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終於在一家冷飲店停腳,並快步轉了進去……

冷飲店裡與外面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女生大踏步的走進,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外面的溫度真的可以烤焦她了,停駐一會兒,就朝靠窗位置走去,那裡正坐着一名相貌俊美、眼神勾人,穿着白T恤的男生,此時正單手撐頭,慢慢喝着杯子裡的飲料..

“ 遲,等很久了嗎?”女生笑意怏然的走近,兩隻手‘啪’一聲打在玻璃桌面兒上,驚得男生直起了頭,看到是她之後才無奈的笑笑。。。

“小狐狸今天又遲到了15分鐘哦!”慢慢用小棒攪着杯中的冰塊兒,笑的迷人的韓日遲盯着腕兒上的手錶看着說道。

“唔..太陽太大了嘛!我小胳膊小腿兒的已經很努力在跑了。”小狐狸嘩啦一聲坐下,把揹包放下,嘟着嘴、撐着手,儼然一副‘我很無辜也’的表情。

“每次都能有藉口,你怎麼能每次遲到的時間都是15分鐘呢?”韓日遲輕笑搖頭,簡直拿這丫頭沒辦法,不過他是真的很好奇,自從放了暑假,緊接着而來的相親大會過後,他們幾乎是天天都會約好時間碰面,可是每次都是自己等着她,在15分鐘之後準時見到人影,她會算命嗎?算的那麼準?

“恩?這個…這個算是慣性吧?因爲我平常特別愛遲到啊,不過後來很成功的把時間縮短到了15分鐘,而且很精確的沒有出過意外哦!”小狐狸豎起手指,對於自己每次遲到15分鐘這件事似乎還很引以爲傲!不過這倒的確算是她的一‘發明’了。

“果真是奸詐的小狐狸!但老是遲到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慢慢改正過來!要喝什麼?”韓日遲招招手喚來服務生,對着小狐狸說道,

“冰鎮酸梅汁!”小狐狸很有氣勢的笑道。韓日遲一笑,

“遲,小姐姐有沒有好轉啊?”小狐狸想到什麼,雙臂曲起撐着桌面,身子前傾向韓日遲那邊兒,一本正經的問道,

韓日遲攪冰塊兒的手停頓了下,神色暗了許多:

“瘋丫頭已經昏迷一個多月了,可還是沒有一點起色,安左舷專門把她移到空氣流通、設施齊全的私人病房,甚至陪着瘋丫頭住在了醫院,爲了喚醒她,每天都輪流着人陪她講話,可是結果卻一次次令人失望。。。”

“小姐姐好可憐啊!遲,小姐姐爲什麼會變的傷痕累累以至於昏迷不醒呢?” 小狐狸也惆悵的半撐起了臉,皺起了眉頭,有一下每一下的搗着剛上來的酸梅汁。

“你不懂!好了,別說這個了,等一下想去哪兒?”韓日遲刻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因爲北茴出事具體原因他是唯一知情的,可是用安左舷的話說,他和黑道上有關係這件事不能宣揚出去,他一直把自己隱藏的很好,就是爲了不給周圍人帶來麻煩,現如今身邊有了北茴,更加不能讓更多心懷不軌的人知道,有了顧成這一例子,再也馬虎不得,不然只怕麻煩更多………

看着小狐狸抵着腦袋想下一站點的單純樣子,韓日遲心裡還是很舒逸的,他們雙方父母本就打算在放了暑假之後就安排他們見面,沒想到竟然就是彼此,回想之前北茴說的那些話,看來她早就知道這事兒,那個傻丫頭,總是喜歡賣關子,他和小狐狸現階段說不上是電閃雷鳴,只不過韓日遲覺得和小狐狸在一起很輕鬆,不用想太多,這種相處模式他十分滿意,至於感情問題,畢竟北茴是抹不去的存在,他也需要時間來慢慢撫平,繼續新一段的戀情,至於多久他也沒好好想過。………

………………

“一大早你去哪兒?”路斯抓了抓頭髮,朦朧着臉從衛生間出來,纔到客廳,就見到夏百央穿着整齊在大門口換鞋,心下奇怪,百央何時這麼早起了?

“你醒啦?再去睡會兒吧?我出去買點燉湯的材料,晚點我想去趟醫院看看北茴,順便給安會長帶點兒湯,他照看北茴一個多月了,憔悴的不像樣!反正咱們也是閒着,好了,我先出去啦!你再去睡會兒吧?”

夏百央邊套着鞋,邊說着,一切收拾妥當,打開門朝路斯揮了揮手,就要奔出去..

“我送你去吧?這麼一大早怎麼搭車啊?”路斯看着百央淺笑的樣子,對於百央的改變他看在眼裡,百央雖然是孤兒,但她小姨從小也給了她富足的生活,又是一個優雅的舞蹈員,本身也是驕傲高貴的,可自從他們又在一起後,百央真的改變良多,不但放棄舞蹈,還做起了賢惠的妻子角色!

也許這次北茴出事和林可然有關係,百央心裡很不好受,自責了好久,總覺得一切都是由她而起的,不然北茴不會被害成這樣,看着媽媽也時不時躲在房裡哭泣,路斯知道百央的心理壓力很大。。。。。。。。。。。。。。。

“不用了,你先睡會兒吧?我自己知道怎麼搭車的,又不是第一次出門,好啦不和你囉嗦了,走了拜拜!”夏百央朝路斯一笑,然後直接把門關上了,路斯從落地玻璃那兒看着夏百央跑着離開他的視線,心裡涌起一股暖意……

白紗浮動,靜謐無聲,寬敞乾淨的屋子裡裝飾很少,幾乎是白色系,只有牀頭擺着一瓶燦爛的滿天星,雪白的牀單被褥,蒼白的容顏,都相互呼應起來…

沒有任何反應的臉上,戴着氧氣罩,手背吊着液瓶,整個空間只聽得液瓶裡的水滴聲。

略顯憔悴的臉色我見猶憐,一雙修長寬大的手正拿着一塊毛巾細心仔細的爲她擦拭着臉頰,動作小心翼翼,似乎害怕弄疼牀上的人一樣,額際、眉梢、眼瞼、鼻端、、、每一處都擦的很仔細。。。

收回毛巾,俊朗剛毅的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臉色不比牀上的人好到哪裡去,胡茬都長了一圈了。

“北北,你好過分啊!總是要我照顧你!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一遇到你!我就成了你的專屬奴隸!”坐在牀邊的安左舷輕輕執起牀上人的手,緊緊握在手裡放在自己脣邊,明明是笑着說的,可是眼裡卻透着濃濃的傷痛。

“ 你說,你多讓人操心啊!一個人悠閒自得的在這睡覺,讓一大堆人都爲你擔心!還有小默,這個臭小子啊現在別提多乖巧了,不過很想你,總是念叨着:我的茴姐姐爲什麼還沒有來看我啊?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說那小子多傻?對不對?北北?”

安左舷拿過一個蘋果,緩慢的用小刀削着,然後一個人靜靜的對北茴說着話!每天如此!可他還是孜孜不倦的說着,他不想讓北茴感到孤獨和寂寞,希望讓她感覺到,她的身邊有那麼多愛她關心她的人,更是希望她可以聽到,可以快點醒來!他,真的很想念和她打鬧的日子,很想念她的聲音!她的笑容。。。

他知道北茴最愛吃蘋果,每天都會不厭其煩的爲她削着蘋果,直到把果盤裝滿,只希望北茴醒來時可以馬上吃到自己親手爲她準備的紅蘋果。

他承認,他淪陷了!徹底的淪陷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就這麼徹底的栽了,他也認了,只因爲對方是北茴,那個率真驕傲的歐陽北茴,偶爾很迷糊卻很可愛的北茴,總是掩藏着傷痛,用微笑告訴別人她不痛的北茴。不管北茴的哪一面,都深深刻在自己腦海!印在心裡!再也無法抹去。。。他還來不及聽她親口回答,她心裡是否有他呢!

那天看到北茴緊閉着雙眼,氣若游絲的時候!他從未那麼慌張驚恐過,從未 !

他幾乎失去理智一樣抱着北茴的身體拼命叫喊,拼命呼喚,他害怕,很怕北茴就這麼一睡不醒!就這麼永遠消失,這樣的傷痛!他經歷一次就夠了!爲什麼身邊最愛的人總這麼一個個離他而去?爲什麼。他不要,不要再看到有人離開他了!他和北茴一樣!他受不了總是一個人啊!!!。。。

他瘋了!瘋了一般在顧成身上開了幾十個洞!甚至把他丟進‘暗幽堂’豢養的狼羣裡,看着他身上的肉被狼羣一塊一塊咬去,而林可然被他親手剁掉雙掌!毀了容貌,用毆打北茴的那根鞭子抹上辣椒水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她身上,直至她奄奄一息!然後讓人丟到‘暗幽堂’專門懲罰人的地下室裡,不再理會!安左舷說過,一定會讓她嚐嚐什麼叫真正的生不如死!她就在那陰暗的屋子裡慢慢等待死亡吧!!!

“咚咚!”本是安靜的病房被這突兀的敲門聲打破,安左舷微微側了下頭,才又重新看向北茴,沙啞着嗓子喊了聲‘進來!’

門被推開,手提暖溫瓶的夏百央,美麗的臉上疑惑的朝裡面看了看,這才走進來,關好門。

“安會長,我來看北茴,順便給你帶了湯,你喝點吧!” 夏百央將保溫瓶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溫聲對安左舷說道。

“謝謝,我不餓!”安左舷聲音清冷,自始自終都沒有移開過看北茴的視線。

“你這樣子怎麼行呢?你的臉色和北茴簡直差不到哪兒去,你不把自己照顧好!怎麼來照顧北茴,我看我們還是輪流照顧北茴吧!你這個樣子會吃不消的!”夏百央皺眉看着安左舷說道,現在的安左舷哪裡還像初見時那般容光煥發???原本的光彩被磨的毫無影蹤!真是想不到那麼光輝的一個男人現在竟這般頹廢。

“不用,我自己可以!” 安左舷還是毫無溫度的聲音,即使夏百央是好意想要讓他休息一下,他也不願意,不願意有一刻見不到北茴,北茴是他的,他可以照顧的很好,沒有人能夠代替,沒有人能交付!

“唉!安會長,爲什麼一定要這麼執拗呢?我知道你擔心北茴,可你也要顧顧自己啊!要是北茴醒過來,你卻垮了,不是得不償失?” 夏百央無奈的嘆了口氣,從保溫瓶裡盛出一碗湯,遞到了安左舷眼前。

“多少還是吃點兒吧!這一個多月你都沒有好好吃過飯!大家都很擔心下一秒你會不會也倒下去!那時你還怎麼照顧北茴呢、” 夏百央繼續細聲勸說,

這次安左舷看了看她手中的湯,略微躊躇了下,就端過來一口氣喝乾了!擦了擦嘴,這才面無表情的把碗還回去,轉過身繼續守着北茴。

夏百央無聲的笑了,有時候安左舷的樣子還真像個小孩子,目光望向牀上的北茴,心裡默唸:北茴啊,你趕緊醒過來吧!你看看安會長爲你都成什麼樣了?還有大家!大家都企盼着能再見到活蹦亂跳的你啊!北茴,快好起來吧,不要讓大家擔心了!

一個上午,陸陸續續又來了幾人探望北茴,最後來的人是佟珺,只是安左舷並沒見過他,當他報出名字時纔有些微印象!

佟珺看着病牀上毫無血色的北茴!既難過又心痛!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來找北茴姐的時候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爲什麼那麼善良的北茴姐要受到這樣的遭遇!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他的健康來換得北茴的甦醒!!!

慢慢蹲在北茴身側,第一次觸上北茴蒼白的臉頰,眼睛酸澀,眼前也是霧濛濛的,但他忍住沒掉淚,昔日活潑好動的北茴姐,不能再跑跑跳跳,她該多難受啊!

“北茴姐,我是佟珺啊,你這個騙子,你不是說等我好了就跟我回老家去看山和水嗎?現在我病好了,你就要耍賴了嗎?就要賴在這裡不走了嗎?你怎麼可以這樣言而無信呢?虧我還那麼相信你,我不管!你必須趕緊好起來,趕緊睜開眼睛,趕緊。。。趕緊睜開眼睛啊!你不是最希望我趕緊病好成爲一個正常人嗎、你看啊!我現在生龍活虎,什麼事也沒有了!真的!拜託你快看看我啊!啊??”

佟珺握着北茴的手,又是埋怨又是哀求,努力壓住淚水還是滾落下來,泣不成聲,讓周圍的人也是心酸不已,淚水漣漣、、、緊緊拽着北茴的手搖晃着,懇求着, 希望北茴能夠聽見他的聲音,其實,他喜歡北茴姐,可他知道,北茴姐只能做他的姐姐,他不敢奢望的更多,只要北茴姐開心快樂他就開心快樂!因爲北茴姐是除了老爸對他最好的人!他從小就沒有朋友,後來因爲生病就一直住在醫院!他開始變得孤僻,是北茴姐的出現,是北茴姐善解人意、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知道,除了爸爸,他也可以有朋友,有喜歡的人!即使她並不能給他所想要的!可這也足夠了!

他不願看到北茴姐失去所有的光環,就這麼靜靜的躺着,不說也不動,那樣的北茴姐讓人覺得好害怕,會永遠那麼睡着,再也不開口說話!

“佟珺,你不要難過了,茴兒她一定聽得到的!她能聽到大家的呼喚,她會醒過來的!她只是太累,她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也許明天、後天就會醒來,一定會醒來的!” 一旁的朵菲似在安慰佟珺,又像在安慰自己,閃着淚花的眼睛異常堅定,她緊咬着下脣,握緊雙拳,這麼多日子以來,大家都儘量避免在北茴面前哭泣難過,都說許多開心的事,不斷陪北茴聊天說話,可北茴始終沒有一點動靜,有時的覺得,已經沒有希望了-----

“北茴姐,我好想念你做的紅燒排骨,雖然每次你的排骨都做糊了,但我就最愛吃你做的!你還說要教我的!可是你、、你又騙我!原來北茴姐這麼喜歡說大話!這麼愛騙人呢!” 佟珺不滿的嘟起了嘴,嘴角彎彎的笑着,淚光閃動,可是難受的表情依舊散不去。。。

時間轉瞬即逝,路斯等人也詢問過醫生,醫生還是說看奇蹟,和病人的生存意識!他也沒辦法確定這樣子到底算是沒得救還是有希望!

路斯靜靜的站在窗前,沒什麼表情,只是目光一直鎖在牀上的人身上,心裡默唸:

“茴兒,如果你聽得到,你可知道大家現在有多着急,茴兒,你一定要醒過來!不然那些愛你的人,要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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