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沃侯爵一行人跟隨着黑皮諾來到他居住的小山村時,天已經黑了。
黑皮諾居住的小山村偏僻而隱秘,被羣山環抱在中央的凹地,一條小河從村邊流過,河面上一座木架的浮橋,連接着河的兩岸,直通村口。
浮橋的盡頭,兩棵百年樹齡的古榕,分佈在左右。像兩位滿臉皺紋的滄桑老兵,直挺的佇立在哨崗上,靜靜的守護着小山村平安百年。
看着綠水青山,浮橋飛渡,小小的村落,美不勝收,衆人的心情大好。
一行人走上浮橋,村裡的獵狗便狂吠不止,小山村在以獨特的方式在迎接着遠方的來客。
天色已晚,小山村裡家家戶戶都已點上了油燈,稀稀疏疏的亮光,給晚歸的親人帶來絲絲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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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黑皮諾不停的在向衆人介紹自己家居住的小山村,擔心旅居在外,尊貴的客人們體驗不到家的歸宿感。
村子裡的人都以耕作和打獵爲生,世代棲居在這裡,很少和外界人交往,難得有外來的客人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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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諾是土生土長的山裡人,從小便出生在這裡。父親在黑皮諾還沒懂事的時候,接受王國的徵召,參軍入了伍。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父親走後沒幾年,母親也因爲一場大病,在黑皮諾6歲的時候離開了。家裡只剩下了黑皮諾一個人,好在有村民們的幫助,生活也不算過的太艱苦。
村民們純樸而善良,友好且熱情,聽說了黑皮諾帶回來的客人,是從王城裡來的騎士大人,都很重視。
小村落已經很多年沒有外客到訪,來的還是王城裡最尊貴的騎士大人,家家戶戶都緊張的忙碌起來。
獵戶們把白天打到的野味架在篝火上,烤起來;農婦們揭開密封多年的酒罈,擺上了桌,頓時整個小山村裡酒香四溢;篝火旁的長桌上,被擺上了各色各樣的鮮花與瓜果……
一頓豐盛的晚宴即將開場。
村子裡的遊呤詩人彈唱起大山裡純樸的歌謠。村民們邀請尊貴的客人,圍坐在篝火旁,品嚐瓜果,暢飲佳釀,大塊的朵頤香噴噴的野味,載歌載舞,歡聚一堂……
宴席上,雷沃侯爵開懷痛飲,被熱情好客的村民們灌得酩酊大醉。
酒過三巡後,雷沃黃金騎士大人醉熏熏的抱着酒罈子,驕傲的向村民們講述着自己的英勇故事。
就連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查理曼大人,也架不住村民們的熱情款待,痛飲了幾碗。
沒人注意到,小哈里躲在角落裡,靜靜的看着這熱鬧的場景,黯然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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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孩子黑皮諾端起盛滿美酒的大碗,就被大人們給攔下了,只好換上了小酒杯,四處找人碰盞。轉身回來的時候,發現把哈里騎士大人給弄丟了。
沿着村子裡狹長幽靜的巷道尋去,終於在村口的小河邊上找到了人。
明月高懸,點點繁星裝扮的夜空下,一個嬌小的身影,坐在村口小河邊的大石頭上。
河水潺潺的流淌,哈里騎士大人擡頭仰望着星空,靜靜的發呆,渺小而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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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白天發生的衝突,熊孩子黑皮諾收起了痞性,輕輕的走上前去,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上。
經過了內心的一番掙扎後,黑皮諾學着騎士大人的語氣,試着友好而禮貌的搭話道。
“尊敬的哈里騎士大人,因爲白天對您的冒犯,黑皮諾向您道歉。”
聽到說話聲,小哈里收回了目光,扭頭髮現了坐在身邊,掛着真誠笑臉的熊孩子。
“黑皮諾公民,哈里接受您的道歉。也爲白天哈里的衝動,向您道歉。”
就這樣,白天還在拔刀相向的兩個小男孩,相互解開了心裡的疙瘩。
兩個臉蛋大小不一樣的小男孩,都望着對方,露出了甜甜的笑臉。
黑皮諾緊接着好奇的問到:“哈里騎士大人,您從哪裡來,這是要到哪裡去?”
“黑皮諾公民,請不要再叫我騎士大人。就叫我哈里好了。”小哈里帶着友好的笑臉,回答道。
“哈里來自克里斯汀王城,哈里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
回答完黑皮諾的問題,小哈里低下了頭,望着暗暗的河面上,被月光泛起的水花,陷入了沉默。
聽說哈里竟然來自克里斯汀王城,黑皮諾很是驚訝,急忙追問道。
“哈里騎士大人,噢,不!哈里,請您以後也叫我黑皮諾,不要再叫我:公民。”
黑皮諾語氣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山裡野獸很多,您就不害怕麼?爲什麼不好好的呆在家裡。”
“不怕,哈里有‘阿瑞斯之牙’。”摸摸空空如也的腰間,小哈里悵然若失,這纔想起,“阿瑞斯之牙”已經被可惡的灰袍騎士給搶走了。
“哈里的家裡不安全。聽喬治哥哥說,國王要抓哈里。讓克里斯汀娜媽媽帶着哈里趕緊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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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不愉快已經煙消雲散了,隨着兩個小男孩相互吐露着心聲,兩個人的距離在漸漸的拉近,友誼的種子就此播下。
“那您的父母呢?他們不擔心你麼?”黑皮諾滿是好奇。
“哈里不知道父親是誰,哈里的母親也不知道到去了哪裡。他們擔不擔心,哈里不知道。”提起父親和母親這兩個字眼,小哈里眼眶裡泛起了淚光。
“那您住在哪裡?”討厭的黑皮諾繼續追問。
“哈里住在郊外的玫瑰莊園,莊園裡有棟小樓,小樓後面的花園裡種滿了玫瑰花,那兒就是哈里的家。”提起玫瑰莊園安全而溫馨的小樓,小哈里輕輕的抹去眼眶的淚花,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那兒有小哈里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哈里從小就跟着克里斯汀娜媽媽和法尼爾爸爸生活在一起,還有杜洛兒姐姐。克里斯汀娜媽媽是哈里的教母,法尼爾爸爸是哈里的語言老師,杜洛兒姐姐是他們的女兒。”這些就是小哈里童年記憶裡的家人。
“那您爲什麼跑出來,不和他們呆在一起?”熊孩子黑皮諾還讀不懂小哈里聲音裡的內容,爲滿足好奇心,繼續不甘心的追問道。
小哈里皺起了眉頭,被戳到了痛處。不再回答黑皮諾的問題,而是在嚴厲的提醒着自己。
“因爲法尼爾爸爸被哈里害死了,克里斯汀娜媽媽和杜洛兒姐姐很傷心。哈里是個被厄運纏身的人,會拖累她們。”說完這些話,小哈里如釋重負的長吁出一口氣。
“您被她們趕出來了?哦,不對,您是偷跑出來的?!”沒心沒肺的黑皮諾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剛說完這句話,頓時覺得不妥,急忙捂住了嘴巴。
小哈里沒有介意黑皮諾說的話,而是靜靜的望向夜空,月亮懸掛在天上,點點繁星裝扮着夜空,屬於第十三星座的自己,註定與孤獨作伴。
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小哈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黑皮諾。
“那您想到要去哪兒了嗎?”彷彿感覺到了自己的話裡,製造的尷尬,黑皮諾小心翼翼的轉移話題。
“哈里沒想好。哈里想媽媽,可不知道媽媽在哪兒。哈里也想爸爸,可不知道爸爸是誰。”可黑皮諾的自作聰明,又讓小哈里陷入了迷茫困頓中。
“可憐的哈里,雖然我也沒有見過爸爸,可至少見過媽媽,雖然媽媽也不在了。”彷彿是在安慰着小哈里,黑皮諾把話題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哈里得先要拿回‘阿瑞斯之牙’,那是喬治哥哥留給哈里唯一的禮物。聽克里斯汀娜媽媽說,也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喬治哥哥了。”小哈里從小就只有喬治哥哥一個朋友。想起了喬治哥哥,小哈里又陷入傷感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要不,我去向查理曼大人求求情,讓他把匕首還給您。”黑皮諾急忙說道。
“不用,謝謝你,黑皮諾。哈里要自己拿回‘阿瑞斯之牙’,香檳玫瑰騎士,從不向任何人低頭。”
感受到了黑皮諾話語的真切,骨子裡倔強的小哈里,彷彿下定了決心,也在給自己暗暗鼓勁,斬釘截鐵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里要變強,哈里還要去找回媽媽,要保護好克里斯汀娜媽媽和杜洛兒姐姐,再也不要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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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對話,被躲在不遠處陰暗角落裡的查理曼聽到了。
冷血蛇夫的心裡,彷彿有冰山在漸漸的融化。
“尊貴的公主,您究竟去了哪裡!”查理曼的臉上流露出了難有的溫柔和傷感,喃喃自語道。
查理曼明白,七八歲的小哈里心裡,其實什麼都懂,只是傲嬌的藏下了秘密,不願意對人訴說。
此情此境,也只有遇上了年紀相仿,同樣率真的黑皮諾,小哈里才肯吐露心聲。
不願意再打擾兩個小男孩分享着彼此心裡藏下的秘密,查理曼靜靜的走開了……
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小哈里心裡好受一些,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小哈里變的更加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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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小村莊裡的人們都喝到酩酊大醉,才肯散場。
村民們早已爲尊貴的客人們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
小河邊上的小哈里和黑皮諾,暢聊到很晚很晚,直到雙雙打起了哈欠,才肯結束談話,各自休息去了。
小山村又恢復了往夜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