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婆子的話,我心裡登時被揪了起來,這老婆子明顯着要我們喝下這個桃花釀,問題應該出現在桃花釀裡面的酒蟲,這段時間來,我也經歷了不少事情,這地方巫術、蠱術當道,稍不留意,就會中蠱,或是染上毒,沒準兒,就酒蟲就是蠱的一種,至於,有沒有“酒蟲蠱”這種東西,我還真不知道。
我看着大碗底部白花花的酒蟲,心裡那個惡寒,且不說有沒有酒蟲蠱這種東西,單是將這些酒蟲吃到肚子裡面,就要下足了決心。
嶽倫看了我一眼,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可是,我知道他這是個詢問的眼神,我現在心裡也緊繃起來,不知道如何是好,將目光放在了老婆子人畜無害的臉上後,我咬牙道:“我們怎麼會瞧不起婆婆你呢?這桃花釀,我們喝了。”
嶽倫私下扯了下我的胳膊,我也沒搭理他,在老婆子灼熱的目光注視下,我端起大碗,抿了一口桃花釀,心裡很吃驚,這酒水十分地醇香,這個沒得說,也不醉人,倒是上佳的飲品,令人忍不住,就要再喝上第二口。
“再喝些,喝些酒蟲,那可是好東西啊。”老婆子笑着催促道。
我又將碗口貼住了嘴巴,將酒蟲也吃下了幾條,這玩意兒還真的如同老婆子所說,入口即化,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太久了,泡酒泡成這個樣子了,嘴巴里也沒有感到膩人,我又喝了好幾口。
“好,小夥子,你的同伴已經喝了,你也喝點兒吧?”老婆子眼神從我的面前移開,熾熱地移向了嶽倫。
嶽倫看了看老婆子,臉色微微變幻後,看了看我,臉露決然之色,抓起一個大碗,也喝了好幾口。
“好,我也喝上一口。”
老婆子叫了一聲“好”,手持着小木碗,輕輕地啜了一小口,眉開眼笑地坐在了竹椅上道:“快坐下吧,吃飯,吃飯,別乾站着了。”
這一頓飯,可謂是吃的沒有什麼滋味,倒是那桃花釀的味道,在嘴巴里久久不散,那碗口裡的桃花釀的香氣醉人,在老婆子的慫恿下,我終於將一大碗的桃花釀都給喝乾了,嶽倫也不遜色,喝了個乾乾淨淨。
其實在嶽倫不知所措的時候,我就下定了決心,即便這個桃花釀裡面被下了蠱,我也要喝下去,這個時候,我更是得起個表率的作用,一來是爲了讓嶽倫安心,二來,是爲我們自己爭取時間,不管這桃花釀裡面,有沒有被下蠱,只要我們喝下了這酒水,短時間之內,我們的性命應該無虞,如果剛纔沉不住氣,跟老婆子直接撕破臉皮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我連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吃罷了午飯,嶽倫對老婆子說要出去轉轉後,就拉着我匆匆忙忙地出了草房子。
“那麼急,急着幹什麼?”我說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我們還得快點兒,這邊,我們去那邊,那邊,換個地方,我現在有很多話要跟你說,我心裡很亂。”嶽倫急促地道,不由分說,就拉着我的胳膊,將我拽走了。
嶽倫拉着我鑽進了一處密林裡,他臉上滿是紅暈,急促地說道:“快,你快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這老婆子要對付我們了?”
“你太緊張了,放輕鬆,冷靜一下。”我看着嶽倫的眼睛說道。
“你叫我怎麼冷靜?那什麼狗屁桃花釀,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可是你,爲什麼明明知道,那是個火坑,你還要當頭跳下去呢?你跳了,我能不跟着跳嗎?我可是獨苗啊,你說殉情也就殉情了吧,偏偏你還是個男人,我的命,還真是悲催啊。”
我感到無語,擦了擦冷汗道:“你認爲我們有的選擇嗎?真的,剛纔那個時候,老婆子催促我們喝下桃花釀的時候,我也想過跟老婆子撕破臉皮,可是我發現,這不是莽撞的事情,你還記得老婆子的話嗎?她在這裡生活了四十個年頭,她會不知道我們心裡打着什麼算盤?”
嶽倫踢了一腳身旁的樹幹,怒罵道:“他奶奶的,真是個老狐狸!”
“欸,嶽倫,我問你,要是你是老婆子,你會怎麼行事呢?“我問道。
“我哪知道,那個老狐狸腦子裡裝的什麼,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嶽倫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
“說的就是這個啊,我們不知道那老婆子,腦子裡究竟裝的什麼,我不知道她的想法,自然,也不瞭解她的喜怒,所以,我想,我們最好儘量順着她的意願來,千萬不要違揹她的意願,萬一她不開心,直接弄死我們,我覺得應該非常輕鬆。”
“可是,順着她的意願來,難道,她給我們吃毒藥,我們也要吃嗎?”嶽倫急道。
我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毒藥,也要吃。”
“比如,今天這個桃花釀?”
“是的。”
“好吧,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哪一天,過一天算一天吧。”嶽倫無奈地嘆氣道。
我又說了許多寬慰嶽倫的話,我跟嶽倫不一樣,我現在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我不是爲了我自己一個人而活,我爲了柴伯而活,爲了孟伯而活,爲了鍾靈而活,還有晚晚,還有那些死去無辜的人們,我都要替他們好好地活着,乃至見到羅卡遭到報應的那一天,所以,我不允許,我自己隨便就死了,哪怕,這種活法,有些苟且,我也要堅持下去,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這一點,我時時刻刻,都會記住。
“嶽倫,你跟我在一起太危險了,要不,你自己離開吧,我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還沒有走到青磚小徑上,我看着嶽倫的背影道。
嶽倫聞言,轉過身子,跑到我面前,直接給了我一拳,打得我下巴幾乎要掉了,“你說什麼呢?老子把你當兄弟了,怎麼會一個人選擇苟活?就是死,他奶奶的,也要死在一塊。”
我咧開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