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守着靜禪哭了一陣兒後,謹言拉着靜禪先去處理眼睛的傷口去了,臨走前,靜禪說讓我們自己去找住處,不過,此時的我們,都有些木然地站在大殿裡面。大佛顯得不苟言笑,十分肅穆,酒瘋子的臉也顯得很嚴肅,荷花雖然不哭了,但是臉上的淚痕猶在,朱胖子和嶽倫有些無奈,方正寬慰着荷花,只有那隻碧眼狸貓,在大佛的右肩處,顯得很威武,也很神氣,就像是一個睥睨天下的帝王一般,眼睛裡飽含審視的目光。
房間裡有個水盆,裡面還有不少的清水,我走上前,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的確像極了一隻紅毛猴子,我想要苦笑,卻苦笑不出來。
正常人,又有誰,甘心做一隻猴子呢?
反正,我不想。
我撩起清水,我需要冷靜一下,我需要腦子放空,不去想那麼多了。
我洗了把臉,沒有擦乾,任憑臉上的紅毛被浸溼了。
我感到,紅毛在滴水。
幾個人都有些沉默,也沒有好的話題,常常說到一半兒,就斷了,可見衆人的心情,實在不怎麼好,商議了一番,荷花有身孕,又受到了驚嚇,剛纔還大哭,大家都建議方正帶她下去歇息,很快,方正拉着荷花離開了大殿,整個明晃晃的大殿前,我們師傅四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種眼神,別提多哀怨了,就差沒一股腦將一肚子的苦水吐出來了。
沉默了一會兒後,謹言竟然重新回來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手中持着的物什,倒是令我們眼前一亮,那是一把閃爍着寒芒的剪刀,我們這才直到,他是來做什麼的了。
“來,各位施主,夜已經深了,長毛的事情先別考慮太多,明天我們再一起想想辦法,我這次來,先幫你們把臉上的紅毛去了吧。”謹言說得不卑不亢,聲音迴盪在稍顯空曠的大殿之中,傳遞到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間。
我點了點頭,說了聲“好”,便尋了個椅子坐下,讓謹言幫我剪掉長長的紅毛。
謹言的速度很快,也很細心,我沒有受到剪刀的傷害,很快,我就感覺到臉上那股沉甸甸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臉上被一層細密的茸毛覆蓋着,這可比長長的紅毛好多了,我連忙起身告謝,到水盆前查看自己的樣子,果然能看清自己臉上的表情了,我心中多少有些欣喜,說不欣喜,自然是假的。
在困境之中,一點兒順心順意的小事,都足以令此時的心緒放鬆了。
很快低,酒瘋子與朱胖子都剪好了臉上的紅毛,唯獨嶽倫佇在原地未動,謹言走到嶽倫身邊,面色肅然道:“對不起,之前的事兒,我給你道歉,我衝動了。”
嶽倫臉露訝異之色,道:“你真的給我道歉?”
“是的,之前是我的不對。”
“我也有不對,好了好了,咱們還是朋友,朋友沒啥過不去的坎兒,你先幫我剪掉這些討厭的紅毛吧。”嶽倫臉露幾分喜色道。
“好。”
謹言速度很快,也將嶽倫臉上的紅毛給剪短了,不過到底只是剪短,並不能去根,但足以令我們高興一陣兒了,謹言爲我們剪完臉上的紅毛,就告別了,大殿裡面,又剩下了師傅四人,嶽倫嘀咕了一句:“又剩下咱們幾個了。”
“不對。”酒瘋子來了一句。
“什麼不對?”朱胖子顯得有些緊張。
“那隻噩,還沒有走,它在看我們。”酒瘋子擡頭道。
剛纔光顧着跟方正夫婦以及謹言說話了,倒是忽視了碧眼狸貓的存在,此時的碧眼狸貓,顯得很沉默,沉默得如同一個冷漠的石像,就像是那大佛的一部分一樣,很是和諧。
方正夫婦離開了,它不應該也跟着離去嗎?
怎麼還會在這裡待着?
我疑惑地看着碧眼狸貓,它似乎注意到了我,眼睛裡滿是深邃,那對眸子,猶如星辰一般耀眼,令人不敢與之直視,令我心驚不已,這不是我第一次直視碧眼狸貓,但是每一次,我都會敗下陣來,碧眼狸貓的眼睛,的確神異,我無法用目力與它對抗。
我正心虛的時候,嶽倫拍了拍我的肩膀,驚醒了我。
嶽倫道:“剛纔荷花姐不是說,這狸貓眼睛裡的青光能像藤蔓一樣,把他們拖到大佛後面嗎?沒準兒,這狸貓眼睛裡的青光,能夠幫我們取出來體內的鼠毛呢,只要取出來那些體內的鼠毛,我們身上應該就不會長出那些紅毛了。”
我心中一動,嶽倫的話,說得很有道理,那些遺留在我們體內的鼠毛,如果看成是一顆種子的話,那麼我們身上長出來的這些紅毛,就相當於種子長出來的枝丫,如果毀掉了種子,那麼這些枝丫又從何長起呢?
這的確不失爲一個好的想法,但是,那碧眼狸貓憑什麼幫我們?
就憑我們渾身長滿了紅毛?
這倒是有些天真了。
想到這,我看了看酒瘋子,道:“師傅,這可行嗎?”
酒瘋子似乎早有準備一般,想也不想就開口道:“不試試怎麼知道?把食夢貘喚出來,讓它去跟噩溝通溝通,如果,噩不願意幫助我們,我們強求也沒有用。”
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嶽倫說的這個方法還可以試一試,於是,我將食夢貘從靈玉里面放了出來,跟它溝通之後,讓它飛速地往大佛上面攀去!
食夢貘跟我說它很畏懼大佛上面的碧眼狸貓,我只能鼓勵它繼續攀爬了,也幫不上什麼忙,總不能說喪氣話吧?
試了,還有機會,不試,那就一點兒機會也沒有了。
食夢貘剛剛爬到大佛的肚子上,那碧眼狸貓的眼睛突然爆發出一道炫目至極的青色光華!
光華如水,十分的澄淨,幻化成了一跟柔軟的藤蔓,將愣神的食夢貘給拖到了半空之中!
略一停頓,那青光藤蔓,飛速地捲走了食夢貘,眨眼間,食夢貘就被放到了碧眼狸貓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