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小跑着回到了祠堂,柴伯竟然也不在。柴伯不在我就不太敢進去停放屍體的屋子裡了,於是便在屋外面徘徊。剛好看到門口兩邊的牆上都刻了東西,是當初修建祠堂時捐款的花名冊,上頭刻着流芳百世四個大字,下面便是捐贈者的名單,捐了多少錢都寫的一清二楚。
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捐了錢,而且家裡人的名字都有份。但是不用說,肯定是沒有我的名字的。找了一圈果然沒有,不過我看到了鍾老闆的名字,他的後面就是他家人的名字,每個人都捐了一萬塊,真是大手筆,其他人大多都是每個人一百塊的。
可是奇怪的是鍾老闆的名字後面是他老婆然後是兒子女兒,我湊過去用手指着仔細辨認,“鍾旭、鍾敏,怎麼沒有鍾靈?”
我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我記得鍾老闆家確實只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我依稀記得確實好像是叫鍾旭和鍾敏,那鍾靈呢?她不是說她也是鍾老闆的女兒嗎?
等等,鍾老闆一家很少回村裡來,那鍾靈怎麼會大半夜地出現在這兒?難道是她在騙我?她根本就不是什麼鍾靈,那她到底是誰?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村裡也沒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兒……
我心情有些失落,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一下,我猛地回頭發現竟然是柴伯。
“小子,一個人在這兒嘀咕什麼呢!”
“沒……沒什麼?”我暫時不去想鍾靈的事,而是將目光放到了屋裡的三具屍體身上,鍾靈說讓我別把知道的事情告訴別人,但是我應不應該跟柴伯說呢?想了想,我便問柴伯,“柴伯,你說做了壞事的人是不是一定會受到懲罰?”
“那是當然了,惡人自有天收,天不收總有人收!”
確實,這三個人都是害死明亮和他父母的兇手,死了也活該,我雖然有些惋惜但也覺得十分痛快。可是如果真是明亮和他父母的鬼魂上來索命來了,那養父不也會受到懲罰嗎?養父會是下一個嗎?
養父雖然對我不好,可他畢竟養大了我,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所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養父像老根他們那樣死去!可是,我突然忽略了一個件事。之前是每晚都會死一個人,那昨晚,是誰死了?
養父、王叔還是那個沒有說話的人?養父半夜還和錢美鬼混應該不會是他纔對……我還在想着,外頭就想起了炮聲。
我立馬跑了出去,炮放完之後,空氣中還有青色的煙,這一次我的左眼又看得特別清楚,那個方向是養父家!
“小子,看來這回輪到你那個爹了!”柴伯在我身後說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雖然知道養父確實有罪,但是知道他可能就這樣死了還是接受不了。我一路狂奔跑到了養父家裡,養母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兩個弟弟都在哪裡哭,還有村裡的人都過來。我看了一下,王叔不在。
養父的狀況果然和前面死的幾個人一模一樣,村裡人立即將他也擡到了祠堂裡,三具屍體變成了四具,祠堂快要放不下了,可是我知道,不出意外的話,至少還會死兩個人。我想要說出我看到的真相,可是別人肯定不會相信我,而且如果真的是怨魂所爲,我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
我柴伯叫回去種菜去了,忙活了一天,又到了晚上。我心裡早有了打算,昨晚養父是和錢美一起走的,他們走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可沒多久養父就死了,說不定錢美會知道些什麼。
錢美本來就是外村嫁過來的,嫁過來沒多久老公就死了,她又沒有兒女,所以自從她老公死後她就一個人住。我看着她家後面還有燈光,猜想她應該還沒睡。我不想別人誤會我跟她有什麼關係,所以想偷偷地找她問問我養父的事。
我正要敲門,就聽見屋子裡傳來女人的哭泣聲,看來這個錢美過得也沒有平日看上去那麼瀟灑,也會晚上偷偷地哭泣,想來心裡也很孤單吧。
屋裡傳來了開門聲,我連忙躲到了一顆大樹後面。錢美從屋裡走了出來,手裡抱着個盒子。她不同於往日妖豔的打扮,今晚的她穿得十分素淨,似乎也沒有化妝,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臉上還有明顯的淚痕。
沒想到她還有這樣一面,不過我倒覺得,她這樣打扮比平常還要好看一些。
錢美直接向我走來,我以爲自己要被發現的時候,卻見她直接朝大樹底下的水井跪了下來,然後將手中的盒子打開。
這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一條長得跟蜈蚣似得蟲子從盒子裡爬了出來,那蟲子足足有十公分長,身子是透明的,看着有些瘮人,那蟲子爬到錢美的手上,然後咬住了她的手指。
我清楚地看見那條原本透明色的蟲子,竟然漸漸地變成了紅色,它在吸錢美的血!
那蟲子吸完血之後就爬進了井裡,錢美又從盒子裡拿出一個血淋淋的東西,像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小人!
我的左眼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視力突然變得特別好,這麼暗也看得十分清楚。我看見錢美將那個小人抱在懷裡撫摸親吻,她的身上和臉上都沾到了血,那場面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那小人在錢美的懷裡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然後一邊笑一邊沿着井邊爬來爬去。突然他腦袋一轉,朝着我笑了起來。
“咯咯咯……咯咯咯……”
我嚇得雙腳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誰在那兒?”錢美緊張地問。
我只好走了出來,解釋道:“錢嫂子,我找你有點事,但是我看你在哭就沒好意思打擾你,我不是故意的。”
“你只看到我在哭?”錢美盯着我問道。
“我還聽到什麼聲音,不過不是很清楚。”
我右眼出生就只有眼白,左眼是被別的孩子扔石塊給打壞的,雖然還看得到,但是視力一直不怎麼好,這是別人都知道的事,所以錢美也沒有懷疑我的話。我自然也不會告訴她,從前兩天開始,我的左眼就好了,而且視力比正常人都要好。
“阿光,你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啊?”錢美走到身邊,將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曖昧地問道。我聞到她身上有一股腥臭味,但是她卻完全不在意,甚至還將身上的血漿蹭到了我的身上。
“我……我想問問我爹的事,我知道你們……”我支支吾吾有些說不出口。
“進來說吧,外面風大。”錢美讓我進屋,我只好跟着進去了。
“有什麼問題,你問吧。”錢美讓我坐下來,然後她就坐在我對面看着我。她的臉上還沾着血,看上去十分詭異。
我也不想裝了,便直接說道:“我知道昨晚你和我爹在一起,我看見你們了,可是後來我爹就死了,難道你不知道怎麼回事嗎?”
“你看到了呀。”錢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那我也就不瞞你了,我和你爹確實有些關係,或許你會瞧不起我,但是我也是爲了過日子,我一個寡婦,不找個男人我依靠誰呢?”
“可我爹有老婆……”
“我也不想找你爹啊,是他強迫我,我一個女人家怎麼反抗得了。”錢美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我昨晚本來不想去的,是他要挾我,我也沒有辦法,所以纔去了。”
“那後來呢,你們離開後去了哪裡?”
“我們也怕被人發現說閒話,所以一出來就分開走了,我實在不知道他怎麼會死的。”
我直覺錢美的話不可信,但是她不願意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正想着,錢美突然坐到了我身邊,然後將身子半靠在我的胳膊上,哀怨地說道:“你不會覺得你爹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吧?我可是個弱女子,什麼都做不了。我知道,我跟你爹的事是不對,但是我是一個女人,我丈夫又死得早,我也有需要啊。”
錢美靠得越來越近,我下意識想要推開她,錢美卻抱緊了我胳膊,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村裡的男人個個都盯着我看,可是我一個都不喜歡,我最喜歡的還是我的丈夫。剛剛我就是在想他呢。”
“你丈夫在井裡?”
錢美站起來抱住了我的腦袋,說道:“別害怕,我丈夫不在井裡,但他是淹死的,我看着井水就會想到他,我實在是太想念他了,你能不能代替他,陪陪我?”
我雖然知道錢美有古怪,但是我一個處男,什麼時候見過這陣仗,在錢美面前我根本毫無反擊之力。錢美的身材屬於豐滿的那種,跟鍾靈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鍾靈雖然也很性感,但是給人的感覺還很青澀。
想到鍾靈,我的腦子突然清明瞭。我將錢美推開,然後撒腿就往外走,剛走出房間,就發現狂風大作,一條巨大的影子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然後一條龐然大物朝我咬了過來,我拼命地往前跑,卻在慌亂之中絆到了一個石頭,狠狠地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