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日落時分

我的腦子,忽地有些炸裂,往日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裡回放着。

如果,弱者沒有存在的必要,那麼,我爲什麼還要努力成爲一個強者?

僅僅是因爲求生的本能嗎?

還是,靠着仇恨的支撐?

我想起了被羅卡追逃的日子,想起了曾經欺辱於我的張墨師徒……想起了很多很多……

面對江潮,面對火榕樹魔怪……

面對他們,我是弱者,難道,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嗎?

我這才意識到,我說錯了話。

綠色小妖的話,及時驚醒了我。

我愣愣地看着她,綠色小妖繼續道:“本來,我還挺看好你,認爲你打敗了那幾個強大的獵妖人……你雖然有着強大的實力,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向噬金鼠看去,發現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顯然,我的話,也傷到了他。

我看了看貪狼,貪狼對我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足夠的實力了?殺了幾個獵妖人之中的小角色,就可以目中無人了?那麼好,你去,你去挑了獵妖人的老巢!”綠色小妖越說越激動,整個身子,都在劇烈地顫抖着。

我則像是一個茫然的孩童,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說錯了話,卻無法反駁。

是的,我錯了,我真的無法反駁。

綠色小妖說得句句在理,她沒有錯,錯的,是我。

“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他們,都是死在了獵妖人的手中,他們雖然沒有被抽走妖骨,但是,獵妖人去其他大妖爭鬥的時候,他們,並沒有退縮,而是選擇了戰鬥,他們的實力,在獵妖人的眼中,便如螻蟻一般,但是,他們是戰死的,你知道嗎?他們不是屈辱而死的,他們是戰死的,我爲他們感到驕傲……可是我,我……我是個懦弱的傢伙,我沒有跟他們一樣,去選擇戰鬥到死,而是一個人默默躲了起來,我就是一個膽小鬼,我是個膽小鬼。”綠色小妖的臉色變得有些慘白,上面,兩行清淚,簌簌而落,看得我揪心極了。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麼離譜。

我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人,難道生來就是惡性的嗎?

爲什麼,我的內心深處,也會有那麼多不好的念頭,而且,無法驅散。

比如惡性,有如貪性……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噬金鼠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後,對我道:“這是我最後叫你一次大哥,我走了。”

我可以看到,噬金鼠眼中對我的失望。

就因爲我的一句話,我便傷害到了他。

貪狼冷哼一聲,叫住了噬金鼠,“站住,你難道,忘記了,他曾經爲你趕赴陰山,送去天燈的事情了嗎?你可知道,一路有多少兇險,大妖惡鬼無數,你就丟下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走了?”

噬金鼠停下了腳步,道:“那要我怎樣?把這條命,還給他嗎?”

我感到心累,連忙對貪狼道:“貪,不要說了,讓他走。”

“可是……”

“沒有可是,讓他走吧。”我說道。

也許,我真的是一個蠢貨吧,纔會說出那樣的話。

噬金鼠走遠了,遠到我已經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綠色小妖數落了我一陣兒,也不見了。

漸漸地,一輪大好的日頭,也要沉入海中了。

貪狼嘆了口氣,坐在了我的旁邊,看着遠處的花海,道:“你啊你,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有時候,即便你知道,也不能說出來,知道嗎?弱肉強食的道理沒錯,但是,弱者又不是總歸都是弱智,也會有成爲強者的一天啊,就像你一樣,我翻了翻你的記憶,你曾經也是個弱者,而且很弱,當時的你,就連剛剛的綠色小妖都對付不了,你看,我說的對嗎?”

我吐出一口濁氣,點了點頭,道:“沒錯,那個時候,我的確很弱,就像是一條只顧奔命的野狗一樣,但是,我當時的信念很強烈,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要活下去,我要報仇,我當時活下去,只有一個理由,就是報仇。”

“那現在呢?現在有幾個理由?”貪狼道。

“或許,有好幾個吧,復仇只是其一。”我說道。

貪狼搖了搖頭,看着遠處,平靜地道:“有時候,我真想一直坐在這裡,就像是一塊石頭,或者一根草木也好,即便只有一季的活頭,我也要活出自己的絢爛,這裡的日落好美,這裡的花海,花香怡人,我坐在這裡,屁股都挪不動了,但是,我有自己的使命,我不能這麼做,我可以貪戀一時,卻不能貪戀一世,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一直這麼看下去,看着日頭徹底沉入水中,那該多好啊,你知道嗎?在陰山上,上空都是無邊無際的死氣,根本看不到這麼絢爛的日光,看日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我常常,都會在夢中夢到日落,有時候,陽光灑落在自己身上,都覺得自己活着都無憾了。”

“貪……”我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或者,我適合說些什麼。

或許,什麼都不說,纔是最好的選擇。

很快,日頭沉入水中了,貪狼不知道什麼時候,像個小孩子一般,睡着了,他睡得很熟,口水都流出來了。

原來,夢魘獸也是會睡覺的。

我取出一件絲衣,披在貪狼的身上,靜靜地等待黑暗的來臨。

這裡的一切,都很恬靜,唯獨,我的心聲,無法安靜下來,像是有幾千只青蛙,在我耳邊聒噪個不停。

“這是我最後叫你一次大哥,我走了。”噬金鼠的聲音,響起。

緊接着,響起了綠色小妖的話,“那麼你的意思是,弱者,像我們這類的小妖,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是吧?”

他們兩個的話,不斷地在我的腦海裡迴盪着,我的內心深處,久久地無法平靜。

我知道,自己真的錯了,而且,錯的有些離譜。

我捏緊了拳頭,想到了一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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