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在監獄見了盧廣慶一面,對於唐逸來說,可算是大有收穫,因爲關於紀平市大大小小的問題,他基本上都掌握了個大概,也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最大的問題,還是在上層那兒,因爲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
看來關於紀平市的問題已經超乎了想象中的嚴重,那種腐化猶如已經深入骨髓。
聽得盧廣慶說,當時紀平市工業開發區看大門的老頭都從中撈了不少,想想,那種腐化到了何種地步?
僅僅一個看大門的老頭而已,他都從中撈了不少,想想這種可怕的局面,就令人膽寒。
從監獄出來後,唐逸倍感負重的對夏志明說了句:“看來對於紀平市,咱們這張網還得拉開一些纔是呀?”
夏志明聽着,也是倍感負重,回了句:“真是難以想象紀平市腐化到了這種地步呀!”
唐逸負重的一笑,言道:“我現在明白中央方面爲什麼要對平陽省痛下決心了。”
“若是再不痛下決心,平陽省真的完了。”
“是呀。”說着,唐逸話鋒一轉,“好了,咱們還是先回酒店吧,等兩會完了,咱們回平陽省再說吧。”
夏志明忙是問了句:“你明天是不是要去見劉部長?”
“嗯。”唐逸點了點頭,回道,“得去見見呀,得看看劉部長的意思呀。”
夏志明皺了皺眉頭,想了想,然後問道:“你覺得……劉部長知道他的兒子劉華新在紀平市所做的這一切麼?”
唐逸則是回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問題是這次,咱們得讓劉部長知道了,看看他是個什麼態度再說吧?”
夏志明又是皺眉想了想:“我覺得……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嘛,想必……劉部長還是會力保的?”
聽得夏志明這麼的說着,唐逸則是回道:“這個要是我的話,我也是會力保的。問題是看怎麼力保?我期望的是……能像處理吳慶明那樣的處理劉華新就好了,就算是完美了。”
“嗯。”夏志明點了點頭,然後言道,“但願劉部長能像吳慶峰一樣。”
“先不管這些了,明天我去見了劉部長再說吧。”唐逸回道,“死也好,活也罷,這事我唐逸還是要去做的!”
說着,唐逸話鋒一轉:“明天去見劉部長,你就別去了,我一個人去就好了。因爲要死,也就死我一個,但你和朱書記他們還在不是?”
夏志明擔心道:“問題是……少了你,我們……我們的力量可是就削減了一大半呀!要不還是我去吧?”
唐逸忙道:“這事咱們之前就商討好了,也分工合作了,所以該是我的活,我去幹就好了,你就別在這兒添亂了。”
“……”
這天晚上,在酒店,平陽省省委書記朱延平忽然來到了唐逸的房間。
唐逸見得朱延平來找,他忙是微笑道:“還沒睡麼?”
朱延平卻是有些負重的一笑,衝唐逸說了句:“我決定了,明天見劉部長還是我去吧,畢竟省委書記是我。”
忽聽朱延平這麼的說,唐逸忙是一笑:“這會兒你來這兒跟我就是說這事的?”
“對。”朱延平點了點頭。
“得了吧,你!”唐逸忙道,“這事……咱們都是事先定好的事情,突然換成你去見劉部長,這叫哪門子的事情呀?”
見得唐逸這麼的說着,朱延平忙道:“唐逸,你可得想清楚了,這事……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搞不好的話……可能從此你就……”
唐逸忙是回道:“我知道後果。不過你放心吧,我還年輕,即便不能再爲官了,那麼我還能下海闖一闖不是?你就不一樣了,要是下一屆你不能進入中央的話,你也就該退了。你說都這個時候了,你奮鬥了大半輩子了,你還想因此毀了這一切麼?”
朱延平淡淡的一笑:“我也沒事。即便是……有個什麼意外的話,我可以去我大兒子那兒呀。我大兒子朱青現在在國外混得很好呀,去他那兒,我也可以安享晚年不是?”
“得得得!”唐逸忙道,“咱們還是不要想得那麼悲觀!這事……我覺得……應該沒有我們所想象的那麼糟糕?”
“我想應該也沒有,所以還是我去見劉部長好了。”趁機,朱延平說道。
“這事就別再說了。”唐逸忙道,“這都安排好的事情了,你還臨時改變什麼呀?”
“……”
最終,第二天,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唐逸去見了劉部長。
見面地點是在一間會客室內。
唐逸被安排在會客室等了一會兒,忽然,劉部長推門進來了。
在見着唐逸時,劉部長就忍不住欣然的一笑:“不好意思,小唐,讓你久等了哈!”
唐逸忙是起身,微笑道:“劉部長,您客氣了!”
劉部長忙是手勢道:“別別別,坐坐坐!”
“謝謝劉部長!”
隨後,兩人隔着紅木茶几,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坐下後,劉部長欣然的打量了唐逸一眼:“果然是年輕有爲的新生力量呀!”
“劉部長,您過獎了!”唐逸忙是謙遜道。
劉部長又是欣然的一笑,然後以拉家常的語氣衝唐逸問道:“對了,現在平陽省領導班子整治工作完畢了哈?”
“關於省領導班子算是基本上整治完畢了。”唐逸點頭回道。
“那你可是大功臣呀!”劉部長讚賞道,“沒有你唐逸這個愣頭青,恐怕還沒這麼快就整治完畢呀?”
說着,劉部長話鋒一轉:“就盧廣慶而言,他在平陽省也太大膽了,作爲一省之長,他居然將平陽省搞成那個不可收拾的局面,真是太令我們失望了!前一段時間,我去監獄看了盧廣慶,他現在可是瘦得不成樣了呀!不過這也是他自作自受的後果!”
聽得劉部長這麼的說着,趁機,唐逸微笑道:“對了,劉部長,這次……我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您!”
“什麼問題?”
唐逸愣了一下,然後小心謹慎的說了句:“就是關於咱們平陽省紀平市市委書記的問題。”
忽聽這麼一句,劉部長的面色驟變,忽然就拉下了臉來……
因爲他自然明白唐逸說的是他的兒子劉華新。
只是唐逸刻意沒有提及劉華新這個名字而已。
由此,劉部長不得不有所敬佩的打量了唐逸一眼,覺得這個年輕辦事……着實是蠻講究的,也挺有一套的。
但既然問題提到了這兒,那麼劉部長也是沒轍,也不好意思迴避,於是他便言道:“紀平市市委書記有什麼問題麼?”
聽得這話的語氣,唐逸大致的瞄了劉部長一眼,感覺到了劉部長不是很願意提及自己的兒子……
可是話題既然拋出來了,那麼不管如何,唐逸也是要進行下去的。
況且這也是他的目的,所以這個問題,唐逸也只能勇於碰一回硬了。
自然的,唐逸也是有準備而來的,不會如此冒失的。
隨之,唐逸將一個檔案袋順着茶几推給了劉部長:“劉部長,您不妨先看看這個。”
見得唐逸推過了一個檔案袋過來,劉部長的面色更是有些難堪。
但他的心裡又不得不佩服唐逸這小子,因爲看得出來,唐逸這小子是早有充分的準備。
由此,也算是讓他劉部長見識了唐逸這小子的膽大心細和卓越的謀略。
事實上,作爲父親,劉部長多多少少還是知道兒子都在紀平市幹了些啥,只是他這心裡不大好說罷了。
當然了,劉部長絕對沒有縱容過自己的兒子。
關於自己兒子的問題,劉部長也是惱罵過,甚至都曾動手揍過。
但,關於自己兒子的性格,他這做父親的也是深知。
劉部長早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是會出問題的,沒想到這一天終於來了。
沒想到的是,敢於碰硬的,是唐逸這位愣頭青。
對於唐逸的膽識,劉部長還是很欽佩的。
此時此刻,令劉部長矛盾的是,是護着兒子,還是成就唐逸,這就是個問題了。
瞧着唐逸推過來的那個檔案袋,劉部長一直沒有伸手去拿起,他似乎也不想看了。
因爲他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看不看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劉部長就那樣的低頭瞧着跟前茶几上的那個檔案袋,許久未語。
因爲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是負重的,也是矛盾的。
作爲爲父的,又有幾個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呢?
可是事情已經是明擺着的事情,若是他劉部長沒有迴應的話,怕是這也……說不過去?
關於他劉部長給全國人民的印象是公正的、清廉的、無私的。
若是因爲自己的兒子而毀了自己的這種形象,這可謂也是一大之痛!
若是真親手將自己的兒子交出去,公事公辦的話,那麼劉部長也知道,就自己兒子的那些所作所爲,怕是死罪難免?
問題是,他能做到看着自己的兒子就這樣死去麼?
若是他這就壓制住唐逸的話,怕是也會毀了自己的形象?
顯然,劉部長也知道這紙還是難以包住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