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並沒有坐下來,而是皺着眉頭站在辦公桌前想着今天的這事,他想了好一會兒,爲了以防弄錯,弄出了笑話來,他還是拿起手機打了幾個電話問詢了起來。
季山與遂州相隔不遠,兩地的幹部偶爾都會有些來往,柳興也認得一些遂州的地方幹部,他很快就透過關係問明白了,朱達同就是當年那個扳倒了遂州副市長的律師。
確認了之後,柳興再也沒有任何的僥倖心理,他沉吟了一下,就又打起了另一個電話來。
待電話通了之後,柳興直接道:“孫縝長,不好意思,那事沒成,沒能把那蘇植留在所裡。”
那邊的孫鴻愣了一下,然後沉聲問道:“柳所長,是不是袁所長反對所以沒成?”
這是孫鴻想到的可能,否則柳興一個副所長還無法將一個人留下來?不過孫鴻又想到自己的關係與袁向華的一般,但是袁向華不至於會這麼不給他面子吧?
柳興無奈地道:“不是袁所長的問題,是對方出手了,我們無法留住人。”
柳興即使窺覦正所長的位置,也不敢做這無中生有中傷袁向華的事情,要是被揭穿了,那他就會面臨孫鴻以及袁向華的雙重打擊,所以就直接說出了真實原因。
“對方出手?”孫鴻覺得頗爲不可思議,在黃新榮還有妹妹的數次敘述中,那蘇植不就是一個普通人嗎?哪裡來的關係能讓柳興退讓了?
“柳所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孫鴻希望知道更爲詳細的情況。
柳興就將蘇植來派出所,後來朱達同也跟着來了派出所等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那邊的孫鴻聽完之後,他右手驟然用力捏着手,又慢慢放鬆,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很特別的情況,“你是說蘇植請動了那個朱達同律師,甚至將季山縣檢察院都搬了出來?”
柳興嘆了口氣,“要不是這樣,我們怎麼會放人呢?孫縝 長,這事還真是抱歉了。”
孫鴻平靜地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這次還是要謝謝柳所長了。”
柳興猶豫了一下,緩緩地道:“孫縝長,那朱達同在走之前已經盯住了我們衛子鎮派出所,到時我們可能會公訴黃新榮誣告陷害罪,所以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孫鴻臉色又是一變,對方好狠,連這樣的招數都使出來了,他連忙說道:“柳所長,這事你得幫幫忙,如果不太嚴重……”
柳興打斷道:“孫縝長,這不是我不幫你,事實上朱達同已經說了,要是我們衛子鎮派出所稍有點偏幫,他就會起訴我們失職,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袁所長也會在一邊看着,而且我們一旦放棄公訴,那個朱達同也會將案子由公訴轉爲刑事自訴……”
孫鴻聽了這話吸了一口冷氣,事情爲什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嚴重了,這朱達同帶給他的壓力透過柳興所說的話不斷傳來,他聽完後有些木訥地道:“好,我知道了,柳所長,要是這案有什麼變故,麻煩你儘量告訴我一聲。”
待柳興答應之後,孫鴻放下手機之後,臉上的憤怒全部浮現了上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待發泄完心中的怒火之後,孫鴻大口喘着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任何的憤怒都無補於事,現在最爲重要的是如何好好地將這事給處理好。
孫鴻心中有些鬱悶,他完全無法想象蘇植爲什麼能請來像朱達同那樣的律師,他完全低估了蘇植的實力。
孫鴻想着這些的時候,他拿起了手機給黃新榮打電話。
待黃新榮接電話之後,孫鴻說道:“新榮,你老實告訴我,你做的那份口供是真的嗎?”
黃新榮愣了愣,他不知道孫鴻爲什麼突然打電話問這件事,“鴻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孫鴻冷聲道:“蘇植請了律師要反告你誣告陷害,你還問怎麼了?”
黃新榮的臉煞的一下白了起來,他大聲吼道:“那掃把星還敢告我?”
黃新榮說了一連串的粗口,可見他有多麼的生氣。
孫鴻斥責道:“夠了,發火罵人有什麼用,現在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那份口供你有沒有說謊作假?”
黃新榮臉上露出了一陣驚慌,“鴻哥,那份口供有不少是我杜撰的,我只是見到一個黑影,並沒有看到那人是不是蘇植。”
孫鴻臉色徹底黑了下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黃新榮,你瘋了不成,怎麼敢錄假口供,這可是要坐牢的!”
“鴻哥,不會的,不會有人知道的,我說得天衣無縫,不會有誰能拆穿我的。”黃新榮恐懼地連連搖頭,他徹底慌了。
孫鴻冷冷地道:“你這是無可救藥,你知道那蘇植請的律師有多出名嗎?當你站在法庭上面,別人幾句話就能將你擊潰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是那蘇植有不在場證據,你說的那些口供就算再沒有瑕疵,別人都會知道你在做假口供了,還天衣無縫?”
黃新榮渾身發抖了起來,“鴻哥,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孫鴻說的話使得他心中的一絲僥倖就像空中的泡沫一樣被瞬間刺破,他可不想村長當不成,還要被抓去坐牢。
黃新榮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他恨自己當時頭腦發熱,居然膽大到錄下這樣的口供,被蘇植抓到了這樣的機會,他越想越是害怕。
孫鴻怒極而笑,“黃新榮,我告訴你,要是你不想坐牢,現在你只有一個辦法了,想法去取得那個蘇植的原諒,叫他不要起訴你,如果他放棄起訴你,那朱達同律師沒有再盯着衛子鎮派出所,我們就還有周旋的餘地,否則,你就等着被人起訴,等着坐牢吧,我也幫不了你了。”
黃新榮聽了這話徹底呆立在原地,他與蘇植早已經水火不容,從村民大會開始,那矛盾更是越發激烈,要蘇植原諒他,不去起訴他,那有可能嗎?
“鴻哥,我們想想別的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這個絕對不可能。”黃新榮以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
孫鴻怒聲道:“黃新榮,你以爲這是在做什麼?哪裡還有別的辦法,你都將把柄遞到了別人的手中,我是沒辦法了,你好好地自己想想吧。”
孫鴻說完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