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哨兵超級感官的代價是損失理智?”李清明不禁認真思索起來,“那就是沒代價了,很好,我也想考慮一下哨兵了。”
“不,你當不成哨兵了。”
“憑什麼?”
“……”殷璃咬牙側過了頭,“我的理智有限,別說無用的事。”
“你脾氣可真爛。”李清明拍了拍書包道,“要看我的病歷麼?”
“第一天就偷看過了。”殷璃喘着粗氣點頭道,“正是確定你的目標和我的目標沒有衝突,這才決定跟你合作。”
“那其他人的病歷呢?”
“沒來得及看。”
“……我都不好意思罵你,就不能偷看個有用的?”
“當時誰知道這是扮演類!”殷璃壓着嗓子道,“我當時就想着找一個看起來最厲害的人合作!”
“眼光倒是不錯。”李清明說着又笑了,“可你甚至都沒用眼睛……應該說是鼻子挺靈?”
“都說了,別說無用的事……”殷璃揉着太陽穴呢喃道,“扮演類秘境的噪音太大,理智的磨損比預想中要嚴重太多了……我已經快受不了了。”
此時她的吐息已經明顯粗重,面色更是不可遏制地泛紅,但她還是一個咬牙,使勁緊了緊矇眼布,一字一句說道:“時間有限,先聽我的報告——很明顯,陳雪見是劇情的關鍵,但我也只知道她的強度在58以上,再高我就無法探測了。”
“58。”李清明嘟囔道,“那是有點高過頭了,其他人呢?”
“熊軒也在58以上,我猜他更高一些,畢竟他是制定規則的主宰……其餘醫護都在30以內,我可以勉強應付,但伱還差得遠。”殷璃提醒道,“尖兵的攻擊只對兩倍強度以內的人有效,再高都是撓癢癢。”
“這也看寶具吧。”李清明挑了挑眉,“你身上好像少了個東西?”
“機械弩藏到510病房的2號牀底下了,我本來就是來說這件事的。”殷璃說着又捂住了頭,“醒來之前,我只想借你的手除掉3個患者。”
“不影響,現在也可以。”李清明滿意點頭道,“弩在2號牀底下對吧?放心,我是內行,下手保證乾淨。”
“能不殺就別殺,給我省着點用……”殷璃順了口氣問道,“你呢,你有什麼猜測和情報?”
“可太多了。”李清明抿嘴道,“但都是散亂的碎片,需要一條主線把它們串在一起纔有意義,我相信那條主線就在陳雪見的病歷裡,但我看不到它。”
“嗯……反正你繼續和陳雪見談戀愛肯定沒錯了。”
“?”
“不是吧?”殷璃啼笑皆非,“護士站有病房的監控,看你倆打情罵俏我都快吐了。”
“那叫打情罵俏?”
“那還不叫打情罵俏?”
“……我不是很擅長情感問題。”李清明頓時一臉凝重,“糟糕,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噁心,按你的話說,我好像成爲了一個誘騙少女的混蛋,我可以是混蛋,但不接受誘騙少女這種罪名。”
“少女??搞清楚,她外表再怎麼樣,本質上也就是一個秘境生物,一隻蹂躪人類的怪物。”殷璃就此正色道,“而你的任務就是欺騙她,通過與她的戀愛套取情報,從而演繹出主宰需要的劇情,又或許你們的戀愛本就是熊軒期待的劇情。”
“不,我決不演感情戲。”李清明一口拒絕,“她是……那麼可愛,那麼獨特,那麼真誠……我絕不會欺騙她的感情。”
“???對方甚至都不是人類,你這是什麼道德觀?”
“我懶得解釋。”
“算了。”殷璃也只好舒了口氣,低下了頭,“後面的路你自己走吧,我差不多就到這裡了。”
“嗯?”
“腦子開始亂了……噪音正在混入我的意志,開始分不清了……我在……我在成爲噪音本身……”殷璃說着緩緩低頭,擺了擺手,“出去,別看我。”
“不可能,這是我的隔間。”李清明看着她逐漸失控的樣子微微蹙眉,“你不像這麼脆弱的人,這就要被秘境吞噬了?”
“出去。”
“不。”
“快出去……我會害死你的……”殷璃無力地搖着頭道,“你太嫩了……還什麼都沒經歷過……精神也沒有錘鍊過……這麼點理智不夠我們兩個人分的……快出去……別看我……”
“再說一次,這是我的隔間。”
殷璃正要再罵什麼,突然渾身一顫。
“主宰……正在接近……”她低聲道,“他察覺到了……快……快想個合理的理由……我們藏在這裡產生過量恐懼的理由……”
“冷靜。”李清明擡手道,“我們沒有違背任何規則,主宰無權禁止我們秘密組隊,至於恐懼能量,不一定能傳那麼遠。”
“是麼……我已經搞不清楚了……已經想不明白了……”
殷璃捂着頭,表情愈發迷離,聲音也逐漸變得柔弱,像個陷入噩夢卻又半醒的小女孩一樣,自言自語地掙扎起來。
“長官……我……受不了了……救救我……
“不!我討厭你……你不是我的長官!
“可我……我……救救我……救救我……
“怎麼救?”李清明抓着她的肩膀道,“快。”
似是被那溫度激活了,殷璃突然放下了手,仰起了頭,面色迷離地湊向了李清明。
“?”李清明瞪目向後一靠,“別……不救了……”
咚!
他再次被壁咚了。
她蹲在馬桶蓋上,傾過上身。
他靠在門前,退無可退。
縱使他如何閃躲,也依然被準確地命中。
噗滋——
不!
男孩緊閉牙關捍衛着最後的防線,掙扎的手都要把門扣爛了,繃起腳趾都要摳出短靴了。
但……但他還是失守了。
只因他是個男孩。
那又是一道根本不可能捍衛的關卡。
而伴着整座防線的崩潰,主權也隨之淪喪。
閃轉騰挪,連根纏住。
直至無處掙扎,被完全拿捏。
連接在悄無聲息地建立,她躁動的心神逐漸平靜。
可即便一切都已逐漸舒緩,她卻仍未滿足離去。
直到……
吧嗒。
什麼東西嘀到了地上。
李清明睜眼望去。
是熊軒的臉。
他正扒着上沿偷窺着,眼神異常興奮,嘴角還滲出了口水。
“啊……”殷璃這才故作驚嚇,縮了回去。
“打擾了。”熊軒吸了吸口水,衝殷璃點頭道,“小殷,準備巡房了,別忘了工作職責。”
“嗯。”殷璃慌忙跳下來,開了門就跑了。
這全程再無半點理智崩潰的跡象,甚至充滿活力,似乎還得到了滋養?
“至於你。”熊軒趴在上沿,眯眼看着李清明,“我不喜歡你……”
“哦。”飽經蹂躪的李清明,眼中已再無悲喜,只無力地擦了把嘴,便掀開了馬桶蓋,如願以償上起了廁所,只是現在的狀態連瞄準都變得好難。
熊軒卻依舊沒走,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看着李清明,眼體逐漸涌入了濃黑,
“你親近我的患者,誘拐我的醫護。
“你太搶眼了,你強過頭了,你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我鄙視你,恨你,甚至嫉妒你。
“我想進食你……”
李清明並沒看他,隻眼神空洞地上着廁所:
“第一,是她強迫的我,我就是個陽光開朗大男孩,來這個陽光的廁所撒一泡陽光的尿,然後就被侵犯了,這算精神傷害了,能不能給她記個過。
“第二,我和她聯手並沒有違背任何規則,稱職的主宰並不會介意,他只會默默地欣賞、享受和滿足。
“是這樣,我是該這樣的……”熊軒又凝視着李清明許久,眼體的濃黑這才漸漸退去。
如此穩定下來後,他擡了擡眼鏡,又如以往般溫柔地說道:“現在開始,禁止你與護士長對話,這是醫囑。”
“?”李清明猛一擡頭。
他想質疑臨時增加規則的行爲,但並未說出口。
毫無疑問,一旦他開口質疑,就是在違背醫囑,會被記過。
熊軒這段話,根本就是在故意勾引他違規。
太爛了,這個主宰太爛了,爛得像個賭球的裁判。
眼見李清明沒上鉤,熊軒這才一笑。
“開玩笑的,沒這條醫囑,你們隨便偷情,我喜歡看。”
說完,他便揹着手離去了。
只剩下李清明孤自走到池臺前,瘋狂地漱起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