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森和章一澤都不敢輕舉妄動。
“我就不信你頭都掉了你還能治好你自己。快點!治好我!”
“治好你意味着他們會被你殺掉,所以……”伊小雨艱難地睜開一隻眼,露出悽美的笑容,“休想!”
袁定真大怒,他加緊了羽鞭的捆綁,伊小雨五官扭做一團,覺得快要窒息了,雙腿拼命抖動着。
“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袁定真暴怒吼道。
伊小雨雙手垂下,她手握過他羽鞭的位置,居然變成了鏽鐵!章一澤和章森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同時出鞭,分別擊向那看似易碎的部位。
袁定真連忙想緊縮羽鞭讓伊小雨身首異處,章一澤與章森同時恰到好處地打到那鏽跡斑斑的部位,應聲而斷,伊小雨昏迷倒下。
章森魄行到伊小雨身邊接住她,躲到數百米之外,大喊道:“一澤,就交給你了!”
袁定真瞪着斷掉的羽鞭,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被極力攻向他的章一澤嚇得不輕,舉起羽鞭阻擋。可他手中的羽鞭竟然在迅速生鏽,未能擋得住章一澤的三次進攻,就斷成了幾截!
袁定真失魂落魄,他伸出雙手想釋放羽術,章一澤舉着再幻的長鞭劈了下來,他劇痛難耐,眼前一黑。章一澤這一擊,竟然在袁定真背後打出了一座近百米的冰山,袁定真的雙手活生生被打爛,他的頭顱被敲打地破碎不堪。
一代終階七段羽者,竟死得如此不堪,沒有一句遺言,沒有壯闊的死亡前兆,就這樣死在了一位終階一段羽者手中。
噬血的死喚回了良知,史拜德的死贏得了尊重,章磊的死遵守了初衷,然而,袁定真的死,沒有換來任何人的一聲嘆息,每個人都認爲,他死得其所。
自私與貪念,永遠是最惹人憎惡的品質,袁定真的一生,沒有信念,貪生怕死,又隨波逐流,機關算計,陰險狡詐,他換不到任何人的尊重,死得淒涼和不公也沒人覺得遺憾。
天空飄起雪來,袁定真身上佈滿了雪花,章一澤背過身去,輕聲道:“碎吧。”
七月飄雪,冰花紛紛,大地一片淨白,那座冰山也在頃刻間破碎,空氣中佈滿了細小冰塊和晶狀雪花,在月光的照射下,根本看不出來這裡剛剛經過了如此血戰。戰爭的痕跡,容易在肉眼前被抹去,然而留在心裡的痛,無法遮掩。
章磊在大雪中顯得異常安詳,並不像死去了,更像是沉睡着。
章一澤魄行到父親身邊,看了眼昏迷的伊小雨,心疼不已,他背起伊小雨,和章森同時魄行到萬米之外,問:“爸,可以告訴我了吧,關於我弟弟的事。”
“時候差不多了,該告訴你了。”章森一怔,說。
忽然,萬米之外的雪花處爆發出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那聲勢竟把大地完全震裂,地面被炸出數百米的深坑,黑焦一片,章磊的屍體在那場爆炸中屍骨無存。
“什麼!”章一澤大驚。
“看來那是袁定真想用來對付你的最後一招,想與你同歸於盡。”章森也看得膽戰心驚,即便是在已經一無所有的荒涼土地上,也燃起了熊熊烈火,熱浪和濃煙甚至都傳到已在萬米之外的三人這。
章森心有餘悸,心裡暗歎道幸好在章一澤戰鬥結束後就離開了萬米,不然恐怕也得喪生在這場爆炸中了。陰險之徒袁定真,死前也想拉人陪葬。
“只可惜沒能好好安葬章磊。”章森眼露惋惜。
章一澤望着遠處的熊熊大火,瞳孔裡倒映着火光,章森話鋒一轉,“我告訴你,有關你弟弟章一焱的一切。”
章森帶着揹着伊小雨的章一澤,朝枯人的另一處據點魄行——枯人之前和章森有約,等到章森了結與袁定真、章磊的恩怨後,便再度見面。
一路上,章森也將關於章一焱的一切告訴了章一澤,三年來,連章森對章一焱的消息都是空白,他只知道章一焱被萬古所帶走了。直到枯人秘密安排章森來到月界後,這十幾天來不斷得到情報,才瞭解現在章一焱的真正面貌。
“哎呀哎呀,兩位章先生終於來了啊,讓在下等的好苦!”枯人眯眼撓頭,哈哈大笑着,“小雨同學受傷了啊?這可怎麼行!趕緊放下,讓我給她治療。”
“麻煩了。”章一澤隨枯人進了一個房間,將伊小雨平穩放在牀上。
“哎呀。章一澤先生就不必跟我這麼客氣了,都認識七年了!”枯人嬉笑着,“這位是葉芷瀟小姐,就由她來醫治伊小雨吧。”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葉芷瀟對章一澤笑道。
“那個,枯人前輩……雖然在路上時父親告訴我你也來月界了……但……”章一澤欲言又止。
“你和路遠寒反應差不多,”枯人收起玩世不恭,“我知道一時讓你們原諒我不太可能,我最初便抱着最壞的打算來到這裡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幫助你們找到章一焱。”
“不……我不是要說這個。其實從最開始,我就打算原諒您了,畢竟父親比我要更沉穩冷靜的多,他曾經做錯了那麼多,枯人前輩還願意幫助且救下他,沒有你也就沒有我們父子二人了。我要說的是……”
枯人擡起頭,看向章一澤嚴肅的眼睛。
“你來這裡究竟想做什麼我不想知道,因爲無論你是復仇甚至還是奪權都是你們月界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唯一想拜託你的是——”章一澤忽然深深鞠躬,“請無論如何要讓我一個人去找我弟弟,請您攔下不能參與實戰的父親,拜託了!枯人前輩!”
章森恰巧路過門外,聽得一清二楚,正想進來,枯人使了個眼色,章森又退到一邊。
“你們兄弟二人之間的羈絆,我或多或少也聽你父親說了些。這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我同意你的舉動。”
章森在門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枯人竟會答應這樣無理胡鬧的危險舉動。
“只不過,你得答應我,我讓夏依陪你走一程。”枯人頗有深意笑道。
章一澤先是不明白,看枯人匪夷所思的笑容明白了,點頭大聲道:“謝謝枯人前輩!”
夏依走到章一澤身旁,兩人同時離去。
“青田!我不明白你這麼做的意思!”章森質問枯人。
“哦?你覺得以你現在這樣的身體過去能做什麼呢?”
“但……”
“不必擔心了,”枯人拍拍章森的肩膀,“章先生,恐怕沒人能比你瞭解你那兩個兒子了。他們之間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解決吧,恐怕章一焱也和章一澤想的一樣吧,不想讓你出面。”
章森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他知道枯人說得對,自己如果貿然跟過去的話,他兩個兒子必然都不好交流,更有可能他會被捕獲成爲絆腳石。只是,畢竟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他們兄弟互相殘殺啊!
枯人又輕輕拍下章森的肩膀,不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暗月界。
“袁定真死了,”章一焱走到萬古身邊,“楊建那邊也全軍覆沒了。”
“我知道。你應該知道殺了袁定真的人是誰吧。”
“知道。章一澤,我哥哥。”
“呵……”萬古笑,“依此看來,你們兄弟殘殺的日子也快到了。”
章一焱握緊拳頭,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想要做什麼。
“連史拜德和袁定真都戰死了,進攻明月界的戰略可以停止了,”萬古並未失望,反而胸有成竹,“只不過是最強幻阱和終階羽者罷了,不足爲惜。下令,讓蕭南火和金敏中回來。”
章一焱看了看萬古,動了動嘴脣,卻什麼都沒說。
“怎麼,你好像想說什麼?”
“總閣主,我有一事相求。”章一焱輕聲道。
“直說吧,明月界滅亡的日子反正快到了。”
“若當我哥……不,當章一澤找到這裡時,能否請總閣主不要插手。找個辦法讓章森沒辦法進來,請讓我與章一澤一對一的進行較量。”
“哦?章一澤可是史上最年輕的終階羽者,你如果想和他以實力光明正大的較量,恐怕你是打不贏他的吧。”
“總閣主,你不必擔心。我自有我的方法。”
“這事之後再議,我在意的是——”萬古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表情陰晴不定,“我讓你做的高清揚阱變實驗如何了。”
“不瞞總閣主。很抱歉……”章一焱大步離去,“我失敗了。”
“站住!”萬古砸掉茶杯,站起身來,“你什麼意思!”
“沒有魄結還想成功阱變?你太看得起我了,總閣主,”章一焱停住腳步,“章磊的阱變不完全,單雪失去了理智,而高清揚……很抱歉,在沒有魄結的情況下,章磊和單雪已經算是比較成功了,高清揚我徹底搞砸了,恐怕不出半個月,她就會變成冰冷的屍體,成爲真正的阱。”
章一焱說完,不再多管萬古,絲毫不畏怯地大步離開大廳。萬古眯着眼,盯着少年的背影,殺意越來越明顯,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