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鈴邇在夢中奔跑了很久。
她喘着粗氣,腳步踉蹌,而後面一直有個拿着槍的人在追她。
那個人穿着筆挺的黑色西裝,面目模糊,嘴裡發出類似野獸的嘶吼,他一邊跑,就一邊有碎肉和鮮血掉落在地上,拖了一地的腥臭味。
疲於奔命的夜鈴邇被一具屍體攔住了去路,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的父親。
她蹲下去想看看她父親,而穿着西裝的野獸就在她的身後。
她似乎已經聞到了腐爛的碎肉的腥臭味。
尖銳的牙齒在她的耳邊摩挲。
她想抱起她的父親離開,可就在眨眼之間,她的父親就在她的雙手之間變成了一灘肉泥,從她的指縫漏下,散發着如同那野獸口中一般難聞的腥臭。
“鈴鐺。”野獸的口中吐出這兩個字,輕輕巧巧,對夜鈴邇來說卻如雷貫耳。
“啊!”夜鈴邇驚呼一聲從睡夢中醒來,汗水竟然已經浸溼了她的後背。
爲什麼又會突然做這種夢?
前世的事情,不是早該忘得乾乾淨淨了。
夜鈴邇緊了緊手,指尖發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在滿是汗的掌心印下幾道月牙形的痕跡。
“醒了?”
夜鈴邇扭頭看去,赤練將一份熱騰騰飯菜擺在桌子上,一成不變的面具遮蓋了她有傷疤的臉。
“怎麼了鈴兒,想什麼呢?”見夜鈴邇愣在那裡一言不發,赤練恐她是練功出了岔子,走過來想號她的脈。
夜鈴邇下意識地將右手收了回來,臉色很是不好。
“怎麼了傻丫頭?不會真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吧。不應該啊,昨天結束的時候明明很正常。”
“美人師父不要擔心,我沒事。”夜鈴邇使勁擠出一個笑容,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很難看,但是爲了不讓赤練疑心,只能這樣了,“只是做了個噩夢。”
“莫非是夢見青王了?”赤練似乎有意調侃她,但經她這麼一提醒,夜鈴邇這纔想起來是王靖玦這個人害她差點走火入魔的。
“他還活着嗎?”夜鈴邇不太敢問這句話。
“活沒活着姐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還沒回來。”雖然已經讓夜鈴邇拜她爲師了,可赤練還是自稱姐姐,“先別管他了,你先把桌上的飯菜吃了,姐姐有件事跟你說。”
夜鈴邇也確實餓了,赤練帶來的飯菜又色香味俱全,引得夜鈴邇食指大動。
“接下來我說的事,你要好好記住,因爲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玄霜樓的人了,而這件事將會關係到你的人身安全。”
“這兩件事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夜鈴邇不明白,是玄霜樓的人和人身安全有什麼關係。
“一朝成爲玄霜樓的人就一世都是玄霜樓的人,我接下來說的事跟你的任務有密切的關係,而這個任務是你加入玄霜樓之後的第一個任務,也是唯一一個任務,由樓主親自下發給你,指定由你來完成。如果你做不到,玄霜樓將會用門規對你進行相應的懲罰。”
“什麼懲罰?”
“千刀萬剮。”這樣血腥的詞由赤練口中說出,反倒增加了一絲恐怖感。
一千把刀在你身上剮上萬下,夜鈴邇隨意想想雞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剛加入就下任務,我連樓主大人的面都還沒見過呢,這也太壓榨勞動力了吧,底層殺手也是人啊,不帶這麼玩兒的。”夜鈴邇撒嬌似的喊了起來,“美人師父,我請求面見樓主大人,對了,樓主大人是美人師父的爹吧,嘿嘿,我很期待哦。”
赤練的臉上微微一變,幸而有面具阻擋,未被夜鈴邇發現異樣:“臭丫頭,想得到挺美的。我不跟你開玩笑,這個任務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夜鈴邇詫異:“爲什麼非得是我啊?”
赤練神秘地說道:“因爲非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