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疑點

沒有疑點

顧念西找來給何威做屍檢的都是軍隊醫院的專業法醫,是他信得過的人。

何以寧開始的時候還能站在一邊幫忙,但沒多久她就出來了,摘下口罩,木然的坐在長椅上。哪怕在手術檯上不停的面對生死,她終是無法坦然的把病牀上那個人當成普通的病人,那是她的爸爸,是從小就疼她愛她,視她爲掌上明珠的爸爸。

他已經不會醒來,他沒有留下一點希望給她,她從此失去他了。

她不知道是誰把她送到孤兒院的,她只知道每天趴在欄杆上,看到外面的世界裡,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可她只有老師。

直到他們來了,從這麼多孩子中偏偏選中了她,給她買好看的裙子,漂亮的小皮鞋,他說:“乖乖,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女兒,你叫何以寧。”何母在一邊笑着解釋,“何以解憂,唯有寧寧。”

她眨着大眼睛,笑着偎依在他的懷裡,快樂的像是天使。

她有爸爸媽媽了,她再也不是孤單一人。

何以寧將臉埋進手心,嚶嚶的哭了起來。

顧念西和監獄長談完話,從走廊盡頭走來,他穿着黑色的風衣,背後是虛虛朦朦的陽光,只能辯清一個大概的輪廓。

他看到蜷在長椅上那瘦瘦的一團,好像枝頭搖擺的葉子,隨時都會被風捲落下來。

他的心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張開雙臂將她抱進懷裡。

她似乎被嚇了一下,打了一個寒顫,發現是他後便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顧念西剛纔跟監獄長談過,他說話小心謹慎,把所有的責任都承攬了過去,說是監獄監管不利,沒有及時發現犯人的身體疾病。

他當時也沒說什麼,只有看到最終的屍檢結果,他才能將這件事進一步定性,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爲之。

數個小時之後,新的驗屍報告出來了,法醫對顧念西說着什麼,何以寧則自己看着報告書。

何威的屍體上沒有任何的外傷,也沒有中毒跡象,準確死因是突發性心臟病,屬於正常死亡。

看來,何威並不像是顧震亭害死的,何威是他用來威脅她的籌碼,他死了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但是心臟病的發病原因可能是心血管疾病引起的猝死,也可能是受到外界的刺激,恐懼,激動,驚嚇,這些都可以引發心臟病,何威的心臟病並不嚴重,但是也不排除外界的影響。

顧念西摟着她薄削的肩膀,對一邊的監獄長說:“我要看這些天所有的監控錄相。”

“顧軍長,死因不是已經查出來了嗎?”監獄長爲難的說。

“只是一紙報告無法說服我,我必須要清楚,我岳父死前有沒有跟什麼人進行過接觸,有沒有人惡意對他進行刺激。”

他所說的也正是何以寧想知道的,爸爸已經死了,她不能讓他枉死,這件事情必須要查清楚。

她看向顧念西,他神色嚴峻,眉峰微抑,灼灼的目光緊緊盯得監獄長,看到他,她心裡就會莫名的安定。

監獄長被迫無奈,只好說:“顧軍長,請跟我來吧。”

監獄裡並非所有的地點都有攝像頭,因爲在一定方面也考慮到了犯人的隱私。

畫面上能看到的場所是犯人們白天做手工活的車間和放風的操場以及吃飯的食堂。

看到畫面上背對着鏡頭正在認真做手工藝品的何威,半頭銀髮,背微駝,拿慣了槍的手捏那些小玩意顯得非常笨拙。

何以寧別開眼睛,沒有力氣再看下去。

她走到一邊,抹了把眼淚。

顧念西將視頻看完,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何威一直是獨來獨往,幾乎不跟其它人交談和接觸,他的生活非常規律,做活吃飯睡覺。

“我們先回去,這裡的事我會再跟監獄長好好談一談。”顧念西看到她幾乎都要支撐不住了,難免心疼。

既然何威的死目前還不存在疑點,那麼他們便可以將屍體領走,然後準備火化安葬。

回到顧家,何以寧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她躺在牀上,只想用力的睡一覺,然後一覺醒來就會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場噩夢,就像她以前做過的那些噩夢,在夢裡很害怕,可是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牀上,就會不自覺的笑了起來,說一句,還好,是夢。

顧念西倒了杯水放在牀頭,什麼也沒說,關上門離開。

他徑直來到顧震亭的書房,他正坐在椅子上看一份文件,聽見腳步聲,從書裡擡起頭,“你不懂得敲門?”

“叭。”一枚金色的徽章被放在他的書桌上,徽章上有五顆金星,下面雕刻着瞳鳥的圖案,這是瞳鳥最高指揮官的徽章,是身份的象徵。

顧震亭放下手裡的文件,“你幹什麼?”

顧念西站在他面前,眉梢微挑,“爸,這個指揮官我不做了。”

“胡鬧。”顧震亭一聲厲喝,“那個女人跟你說了什麼?”

顧念西沒有說話,目光復雜幽深的看着他。

顧震亭剛要怒罵,忽然意識到什麼,臉色一變,“你在試探我?”

“果然是你……”顧念西冷笑,“爸,你在做什麼,你逼她跟我離婚,爲什麼?”

他不敢確定是不是顧震亭做的,所以,他才故意來試探他,他知道瞳鳥是他的心血,左膀右臂,拿出這枚徽章一定會讓他亂了分寸,他縱然是老辣,卻還是着了他的道。

顧震亭只好放緩了語氣,“小四,我承認,之前的確是我逼她跟你離婚。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做得那些好事,你把人家警察局砸了,第二天市警察局長就找來了,我說了兩句好話纔給平息,你還打了醫院的院長和你二嫂,得罪許市長,這些都是你爲那個女人做得的事,你說你這樣下去,我怎麼放心,你今天是砸警察局,明天就會火燒監獄……小四,你以前可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

“爲了這些,你就要把她逼走?用她的父親威脅她?”顧念西雙拳緊握,用力的放在書桌上。

“是,但我已經答應她給她半年時間……”

“何威死了。”顧念西打斷他的話,一字一字說道,雙目如炬的盯着顧震亭的臉。

八哥虐我千萬遍,我待八哥如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