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溫柔的吻

一個溫柔的吻

他現在光着上半身,眼神迷離的樣子像是剛剛做過那種事,他竟然把這種照片設成她的手機桌面,他不要臉,她還要啊。

何以寧要去搶自己的手機,他往身下一塞,雙臂撐開,將後背對着她,“何以寧,換藥。”

“你把手機還我。”

“換藥。”

她無奈,總不能把手伸到他下面去拿吧,她可沒他那麼厚臉皮,大不了換完藥,她再把照片刪掉。

何以寧坐在牀的一側,低下頭認真的開始拆除舊繃帶,隨着那一層層繃帶被揭開,她再次看到那猙獰的傷口,他就算是鐵人,捱了這一下也該痛的。

她的心再一次柔軟了下來。

見慣了那些血腥的場面,肉與肉的分離,骨與骨的斷裂,有比這慘上十倍的,但因爲是他,所以,竟然會覺得指尖微顫。

“你忍着點,會痛。”

他沒反應,閉着眼睛,好像已經習以爲常。

何以寧認真而仔細的替他處理傷口,清理掉以前的污漬,又塗上新藥,再一點點纏上繃帶,等她做完這一切,顧念西已經睡了。

他睡着的時候,安靜的像個孩子,呼吸均勻,臉部線條柔和,完全不像那個動不動就暴跳如雷的暴君。

何以寧想要開口叫他,可這寧靜的畫面,她竟然不忍打擾了。

可是……他佔了她的牀,還壓着她的手機。

這個以前連碰她都要擦手的男人,現在竟然這樣大刺刺的躺在她的牀上,她搞不明白,他那火星人的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構造的。

何以寧從櫃子裡找了條被子和枕頭,抱着它們想去外面的小客廳將就一下,可是客廳是實木沙發,睡覺很不舒服,她一向認牀,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怎麼也睡不着,不得已,她只好又大包小卷的返回來,在牀邊隨便用墊子打了個地鋪,然後躺下去。

外面的月光明亮如雪,透着窗簾的縫隙灑落在地板上。

她閉上眼睛,清晰的聽見了來自上方的呼吸聲。

她與他,第一次感覺離得這樣近。

可是,心呢?

“明天十二點,我在那裡等你,見不到你,我就不離開。”他霸道似的命令不斷在耳邊響起。

何以寧用被子捂了腦袋。

煩!

顧念西睡到半夜,感覺身下的牀有些小,有些軟,他機警的睜開眼睛。

這不是他的房間,這種素雅的擺設,簡單的裝潢……是何以寧的屋子。

他撓了撓頭髮。

該死,他怎麼在這裡睡着了。

顧念西坐起來,身上的被子隨之滑落,天藍色的被子,仍帶着淡淡的香味兒,是洗滌劑的味道,檸檬的。

聽說做醫生的都有潔癖,何以寧也一樣,每次飯前,她都要洗兩遍以上的手,而且是不停的搓來搓去。

不像他們當兵的,有時候在野外執行任務,東西抓起來就吃,哪管它是乾淨還是髒的。

他將被子推到一邊,雙腿往牀下一搭就要下牀。

他是夜視眼,隨意一瞥便看到了縮在牀下的那一團。

好險,差點一腳踩死她,這女人,有牀不睡怎麼窩在地上。

顧念西蹲下來,仔細的盯着她的臉,如凝脂般的臉頰帶着絲熟睡的紅霞,遠山般的眉毛,淡如筆墨,櫻紅的脣水潤光澤,好像熟透的櫻桃,因爲睡夢中無意的一個輕抿,讓人有些想入非非。

顧念西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穿着碎花裙子站在一棵栗子樹下,當時正是栗子結果的時候,滿枝頭的綠色小球壓彎了枝椏。

她的長髮在尾端繫了一個藍色的蝴蝶結,靈巧可愛。

她手裡拿着一根木棍,踮起腳去夠樹上的栗子,她個子不高,努力了很久都沒有夠下來。

她有些氣惱的鼓着嘴巴,美麗的大眼睛滿是失望。

他從樹叢後邁出一步,想要幫她,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顧奈,他利落的爬上樹,然後從上面摘果子,摘下一顆剝去外面扎人的皮後丟給她,她用雙手捧着,笑容是夏日裡綻放的百合,純情熱烈。

原來,她是顧奈的女朋友。

顧念西收回思緒,伸出長臂將何以寧抱了起來,她真輕,抱在懷裡好像是一隻羽毛枕頭。

他將她放在牀上,拿過被子蓋好,然後蹲在她身邊,望着她。

月光如醉,他也許是睡得迷糊了,渾身的刺都收了起來。

他緩緩摸上她的臉,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心砰砰跳得厲害,他忍不住低下頭,一個繾綣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被月光點亮,彷彿是星星的印跡。

何以寧,我總是站得離你那樣近,可是你第一個看到的,永遠不是我。

明天,你一定要來。

何以寧一覺醒來,人已經回到了牀上,顧念西卻不見了,她出了屋子,看到他的房門開着,空蕩蕩的牀上沒有他的影子。

他在部隊養成的習慣,每天都要起得比普通人早。

這個時候,他不在跑步,就是在游泳池游泳。

何以寧急忙拿出手機,調出昨天他自拍的那張照片,不得不說,顧念西就是個妖孽,這張照片如果貼網上,一定會有不少女人對着他花癡意//淫了。

她點擊刪除,屏幕上立刻出現一個文本框,“請輸入密碼”。

何以寧的頭炸開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厚顏無恥!!!

刪不掉照片,何以寧擡腕看錶,上午有個手術,所以她決定不吃早飯了。

外面的兩棵栗子樹長得正茂,還沒到秋天,不是結果的季節。

她看別人家的門前都種榕樹水杉之類的,只有顧家的大門口別出心裁的種栗子。

“以寧。”何以寧剛打開電動車的鎖,身後便響起一道溫潤的聲音,如沐清風。

她拿鎖的動作一僵,有些機械的回過身,衝他一笑,“早。”

顧奈穿着修身的西裝,襯得他更加玉樹臨風,以前,她從沒見過他穿西裝,永遠都是簡單的襯衫褲子,人長大了,也會隨着時間和環境去改變。

“這麼早就去上班?”

“嗯,今天有手術。”她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指了指他手裡的車鑰匙,“你不是也很早嗎?”

“我送你吧。”

“不用了,沒有電動車,晚上要走很長一段路。”她將車子推出來,“要是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以寧。”他忽然叫住她,修長的指按在她的車燈上,目光灼灼如星,“中午有時間嗎?一起吃飯好嗎?”

中午?

中午顧念西約了她去那家小餐館。

她剛要搖頭,顧奈便說:“你不想知道我這七年做了什麼嗎?中午在老地方見,我等你,見不到你,我是不會離開的。”

“顧……”

他笑着打斷她,“以寧,我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可是……”

他揮揮手,“不見不散。”

利落的鑽進了車子,根本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

望着他遠去的身影,何以寧茅盾極了,怎麼兩個人同時約了她,偏偏都是十二點。

她的人只有一個,總不能分身吧。

現在,她必須要推一個,可是,推誰的?

八哥出去吃飯,給大家留下猜想,以寧會赴誰的約呢?

猜對獎香吻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