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
鳳和看着神色淺淡,細嚼慢嚥正在用飯的鳳璟,猶豫了一下,輕聲開口道,“主子,昨天晚上鳳英說,郡王妃當時之所以回答的慢了一點兒,不是因爲…。咳,不是因爲不愛,只是當時害羞了,所以才…”
簡短的幾句話,鳳和彆扭出了一身的汗。而比起那愛,不愛的,藺芊墨害羞那句,讓鳳和表情抽搐的最爲厲害。
鳳璟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神色無一絲變化,語氣更爲淺淡道,“我知道!對我,她是真心。不是將就。”
聞言,鳳和不明白了,“主子既然知道,那又何必跟夫人置氣呢?”
鳳璟靜默,良久,夾了一口不知道什麼味道的小菜放入口中,淡淡道,“我也想不明!”
鳳和:…。
看着鳳和無言以對的樣子,鳳璟眉頭輕皺,深諳幽沉的眼眸溢出一絲少見的疑惑,迷茫,幾不可聞道,“從相識到現在,我好像經常對她不高興。而她,從來沒生過我的氣!”
鳳和越發糊塗了,聽不懂鳳璟這話到底是何意。主子是檢討自己變得愛生氣了?還是…。難道因爲夫人從不對他生氣,他覺得心裡不舒服了?
若是前者,鳳和覺得這場彆扭很快就能結束了,主子認識到錯誤,回去低頭個頭,夫人肯定不會揪着不放。反之,若是主子因爲夫人從不對他生氣而感到不愉。那…。大不敬的說,主子這失落,怎是一個賤字了得!
“主子,女人如夫人這樣明白事理的可是不多。”良心話,雖然藺芊墨比起其他女人兇悍了些,嘴巴太滑了些,很多時候也鬧心了些。
但在大義小意這方面,可是很多女人都不及的。她從來不會爲了一點兒繁瑣之事,在主子面前說三道四,並揪着不放,不依不饒的。就這一點兒,可是省心太多了。
而且,就鳳和看來,他家主子也不是那種會哄人的,就如現在,還等着郡王妃來哄,更重要的是連他自己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爲什麼跟自己媳婦兒置氣!
如此,若是娶的是一個矯情又多情的,那…。主子看話本,研究的絕對不會再是上面的招數,而是上面的情話了。以此下去,絕對家宅不寧呀!
這彆扭一鬧,鳳和忽然發現,夫人的優點其實蠻多的。倒是他家主子是越發讓人難以理解了。這都會鬧彆扭了。
聽着鳳和的話,看着眼前白的發膩的粥,擺放各種不順眼的菜,鳳璟清晰感到心情逐漸陰厲。那個女人,該省心的時候不省心,該鬧心的時候,她又太明理…。
“她在做什麼?”
“她?”鳳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嘴角歪了歪,連‘夫人’‘郡王妃’這種標示自己媳婦兒的稱呼都不說了,直接說‘她’了,看來主子這火氣還是沒消呀!
作爲屬下,這個時候應該擔心纔是。可…鳳和眼中卻溢滿興奮。正色道,“夫人在處理藺毅謹的事。”
鳳和話落,就看到鳳璟遂然起身,看着桌上的飯菜道,“粥煮的太爛,菜切的太粗糙,不合格!”說完擡腳走人。
鳳和:…。粥不爛,還叫粥嗎?那叫飯!還有這筍絲,再細下去,那隻能用勺子挖着吃了。主子這明顯心氣不順,亂找茬,顯而易見的遷怒呀!鳳和搖頭,可憐的廚子,運氣真差。
鳳璟走出去,身上氣壓低的瀰漫出一股寸草不生的味道。
迎面走來的國公爺看到鳳璟,闊步上前,邊走邊問,“鳳璟,你這兩天待在這裡可是有什麼…。”
國公爺的話未說完,鳳璟已越過他,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國公爺:…。這是沒看到他?屁,這小子根本是完全無視他。
國公爺轉身,看着鳳璟的背影,神色不定,嘀咕,“這混小子什麼時候還有了這目中無人的毛病了?”
鳳璟雖然話少了些,表情少了些,人也過於寡淡了些。可他最起碼的風度可是沒丟,禮儀方面那也是分毫不差。怎麼…?
國公爺想着,眉頭豎了起來,“鳳璟你小子,是不是看老子老了,你就有擺譜的資格了?鳳璟…。”國公爺說着,擡腿欲趕上鳳璟,先擺擺自己租祖父的譜。
“國公爺,主子心情不大好,您老還是不過去的好。”鳳和適時出現,低聲道。
聞言,國公爺腳步猛然頓住,驚疑不定,“他心情不好?他還有這麼矯情的時候?”說完,不滿道,“不過他心情不好就可以對我擺臉子了?哼,好像我欠他似的。”
鳳和垂首,腹誹,主子這會兒好像看什麼都不順眼,如此,他這幾天還是老老實實的當個隱形人吧!
國公爺抱怨完,看着鳳和十分關心道,“他爲什麼心情不好?誰惹到他了?”
“呃…。”鳳和看着國公爺,那眼神,絕不是關心,純粹的是想看熱鬧。
鳳和動了動嘴巴,最終,對着國公爺嘀咕開來。
隨着鳳和的話,國公爺的臉上漫過各種顏色,聽完,喜笑顏開,樂不可支…
鳳和看着,覺得國公爺這樣拿自己孫子的鬱悶當樂子實在不合適。但是,鳳和又覺得,他多少了解那種感覺。
主子這樣鬧情緒,實在是有失風度。但是,這樣的鳳璟,卻是那樣的生動,鮮活…
只是,鳳和就是有些不確定,告訴國公爺是不是不太好呢?若是主子知道了,他很有可能就會成爲第二個被遷怒的對象呀!
趙家
看着躺在牀上,面色青白,昏迷不醒的趙妍。
趙夫人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妍兒呀,你這是怎麼了?妍兒…”
趙燁卻是凝眉,沉默。趙妍病倒的時機太巧了,也太及時了,趙燁第一反應不是擔心,而是懷疑。
“都別愣着呀!趕緊去請大夫呀,對了,那華太醫在府中,你們把他給找…”
趙夫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趙燁打斷,“都在院中老實待着,任何人不許亂動。”
屋內的幾個人下人聽了,看了趙夫人一眼,無聲的退了下去。
男尊女卑,縱然都是主子,這個時候下人也知道該聽誰的。
“老爺,你這是做什麼?”趙夫人紅着眼睛,臉色難,帶着一絲質問。有什麼比自家孩子的安危重要的。
“藺家公子哪裡需要華太醫守着,這個時候如何還能麻煩人家。”說着,在趙夫人手心裡寫了幾個字。
認識到趙燁在她手裡寫的內容,趙夫人一愣,轉頭看向趙妍,神色不定。
真病?裝病?確定?
簡單的幾個字,趙夫人卻很快通曉了趙燁的意思。
趙妍若是真的病了還好說,可若是假的呢?要是被揭穿她是裝病,那豈不是更會引起藺芊墨的懷疑,引得她去探查嗎?
明白其中含義,趙夫人心裡有些發慌。伸出手,嘴上說着擔心的話,手卻學着趙燁在趙妍的手心裡很快寫出幾個字來。
趙妍卻是沒任何反應。手指頭就沒動一下。
趙夫人看此,心裡更慌了,擡頭看着趙燁,急聲道,“老爺趕緊請大夫過來給妍兒看看吧!不然,妍兒是真的要出事兒了。”
趙燁皺眉,猶豫不定,靜默片刻,開口,
“華太醫忙,你就出去找其他的大夫過來吧!”
趙夫人聽了愣了一下,隨着恍然,“老爺說的是,我這就去。”起身,想到什麼道,“不過,郡王妃剛說不許進不許出…”
“妍兒病了,相信郡王妃能體諒…。”
“老爺說的是…”趙夫人說完,疾步走了出去。
趙燁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廝,“你隨夫人一起去。”
小廝會意,“是!”領命,隨着趙夫人疾步離開。
看着趙夫人已走遠的背影,趙燁心裡卻沒舒緩一分,反而繃緊的更緊了。
避過華太醫不用,反而去請外面的大夫。這必定會引起藺芊墨他們的探究。但是現在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這種被困住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他需要有人來幫一把,幫他來緩解這局面。
只是…這個時候去搬救兵。跟他交好的那些人,包括哪些親戚,是否真的有膽子過來呢?畢竟,相府,國公府,這兩家,那都是輕易得罪不得的呀。
考驗情義的時候到了。人性自私,趙燁心裡不抱太大的希望。
而且,就是來人了,恐怕也幫不上太大的忙,不過跟着求情的人多兩個,期望着藺芊墨,藺昦心裡的火氣小一些罷了!
赤裸裸的現實擺在眼前,讓趙燁嘴巴里有些發苦。
“老爺!”
“說!”
“夫人她們已經出去了!”
藺芊墨放人了!趙燁卻沒太多意外,反而有些失望。若是藺芊墨不放人。那麼,他就可以藉由趙妍來個緩衝。
只要趙妍這個時候出點什麼事兒。那,藺芊墨這個阻礙他們去找大夫的人,就是罪魁禍首。如此,就可以化被動爲主動。
至於華大夫,他們不是不用,而是擔心耽誤藺毅謹的病情。
他們不願意耽誤藺毅謹,可藺芊墨卻是完全相反,質疑攔着不讓趙家的人出去。
這樣的對比一出,再加上藺毅謹的毒已解,人只要甦醒,趙燁就有信心把這個局來個徹底的大反轉。
只可惜,藺芊墨卻應了。從而再次肯定了,藺芊墨是絕對不好對付的一個人。比藺昦那個爲官幾十載的人都可怕。
不過,他也不怕,趙燁心裡冷笑,實在不行,不是還有藺恆嗎?要鬧開,藺家也別想討到好處。
穩下心神,趙燁擡腳往藺毅謹的那邊走去。不管如何,藺毅謹只要沒事兒,一切都有迴旋。
趙燁離開,躺在牀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趙妍,緩緩睜開眼睛。眼裡滿是譏諷,心裡盈滿冷意,還有委屈。她都這樣了,他們連找個大夫的還猶猶豫豫的,真是夠了!
幸好她沒指望他們,不然,她就只能等着死了。
藺毅謹突然暈倒,她本還巴望着他會死掉,可沒想到竟然沒大礙。只是一時累着了,喝兩幅藥就會好。如此一來,她豈不是還要嫁給他?
趙妍可是不願意,特別她父母那支支吾吾的樣子,明顯就是瞞了她什麼。讓她嫁給藺毅謹必定是別有目的。她趙妍這輩子可沒想過要做任何人的棋子,她父母也別想!
所以,趙妍在打探到藺毅謹並無大礙,失望之後,準備來個先發制人。
可沒曾想,春蘭竟然在這樣緊要的時候,竟然生了怯不願意幫她。既然如此,她如何能饒的了她。
現在春蘭死了,她這個機會反而變得更完美了。
春蘭的屍體被她隱匿起來,對外就宣稱是失蹤了。因爲謀害她這個主子,所以,潛逃了。
依次她再來個將計就計,繼續繼續病下去。在所有人不解,疑惑的時候,再把藺毅謹克妻的傳言散播出去。等到那個時候,她就不相信她父親還會堅持讓她嫁給藺毅謹?就算是想拿她尋好處,他也還是要顧及自己的名聲不是。
堅持讓自己女兒嫁給一個克妻之人,這可臉他怕是拉不下。如此,在趙,藺兩家退親之後,她就順勢好起來,這樣一來,就徹底做實藺毅謹克妻的名頭。
Wωω• тт kǎn• CΟ 到時候看那個女人願意嫁給他。藺毅謹,你這輩子就等着孤獨老死吧!
計劃天衣無縫,結果盡如人意,趙妍滿意的閉上眼睛,靜待結果。
這邊,趙燁回去,卻發現屋內氣氛很是沉重。而藺毅謹仍然躺着,並未醒來。
一炷香都過了,爲何還沒醒來。趙燁看向一邊的小廝,那是他留下的心腹。
小廝對着趙燁搖頭。表示藺毅謹從來醒過。
“華大夫這是怎麼回事兒?”藺芊墨皺眉。
華大夫探着藺毅謹的脈搏,也表示不理解,“不應該呀!二公子的脈象已經很平穩了,按道理說人也該醒了纔是呀!怎麼…。”
“是不是因爲餘毒未消?”
“就算是有些殘留的毒,人也能抗住,不會這樣昏迷。”
華太醫一時鬧不明。其他人眉頭緊鎖,擔心顯而易見。
“這個,可否讓在下看看!”李志開口。
“呃…是李太醫呀,你請!”華太醫倒是很豁達,不忌諱什麼。
“失禮了!”
“治病救人,不講這些。”
李志笑了笑,伸手撫上藺毅謹脈搏,片刻,拿起他的手反覆看了一下,而後眉頭皺起。
華太醫看了,好奇道,“可是有什麼發現?”
“藺公子脈象很平穩,可人卻未見清醒,明顯不是身體原因,所以,我想他應該是被什麼困住了。”
“什麼意思?”
“華太醫,藺相你們看這裡。”李志把藺毅謹大拇指跟無名指撐成八字,指着中間的一道凸起青筋道,“在我們家鄉,都稱呼這條筋爲驚魂線。正常情況下,這跟筋是平隱的並不明顯,但是若是受到驚嚇,或是沾到什麼髒東西的時候就會凸起,就如藺公子這樣。”
華大夫聽了點頭,“確實,這種說法我也聽說過。不過,一般都是小孩子經常遇到,受到驚嚇,無故哭鬧出現一些反常,激烈的情緒反應。一般大人極少。”
“華太醫說的是,大人一般都遇不到,只是藺公子這情況倒是看着像。”
“不管如何,總是要試試。只是,這種情況要怎麼醫治。”
“很簡單,去廟堂找位德高望重的師傅,過來叫叫就行了。”
“事不宜遲,鳳肆你去吧!”
“是!”
趙燁聽完,神色不定,受驚嚇?找師傅?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不過他什麼都沒說。隨便他們折騰,他不攔着,折騰出個好歹來,藺毅謹的死活,就真的徹底跟他無關了。
另一邊,趙夫人還未回來,大夫卻是先一步跟着趙府的婆子進了府,爲趙妍診治去了。
大夫好請,求人不易呀!看來,趙夫人尋求幫手的事兒,進行的並不順利。
“老爺!”
“說!”
“大夫已經給四小姐診斷過了。”
“如何?病的可嚴重?”
“不是生病,是中毒!”
小廝話出,屋裡的人眉頭都皺了起來。
“趙大人這府邸,需要好好治理一下了。”藺昦聲音沉沉道。
趙燁抿嘴,“看來是有人蓄意要惑亂我趙家呀!或許,藺公子的毒和小女的毒都是一人所爲。”
小廝聽了,正色道,“關於下毒的人,四小姐已經知道是誰了。”
聞言,趙燁眉心一跳。
藺昦沉聲道,“是誰?”
“春蘭!”
小廝這答案出,屋內幾人神色各異,同時轉頭看向趙燁,意味深長。
趙燁面色緊繃,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
藺芊墨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看着小廝問道,“不知你家小姐是如何發現的?”
“四小姐身中之毒,已在茶杯中找到。而今天碰觸到那個茶杯的只有春蘭,小姐喝下去的水就是春蘭遞給她的。特別,現在春蘭已沒了蹤跡,十有八九是謀害過小姐之後就逃…。”
“夠了!”小廝的話被趙燁厲聲打斷。
“老…老爺…”小廝正說的繪聲繪色,被趙燁這麼一吼,嚇了一跳。
“滾下去!”
小廝不明所以,疑惑不定,這個時候老爺不是應該緊着跟小姐做主嗎?怎麼…。
“滾…”
趙燁這一吼,嚇得小廝什麼都不敢再說,再想。哧溜跑出去了,
藺芊墨看着趙燁,淡淡道,“暗中查探果然收穫頗豐,四小姐是個編故事的高手。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話果然一點兒都不假。四小姐若是知道暗中有護衛,想來她肯定不會那麼說。可惜呀…”
趙燁臉色發黑,無言應對。
看着趙燁那憋屈的樣子,藺芊墨覺得心裡舒服多了,不疾不徐,再補一刀,“若是趙夫人能守着四小姐,那麼,這樣的話,趙夫人必定會攔下。可惜呀,趙夫人太忙了些,對女兒有些顧不上了。”
趙燁聽的差點吐血。若是他當時沒讓趙夫人去找人幫忙,那麼,也就不會有這可笑的一幕了,真是…。
趙燁,趙妍這父女兩,典型的聰明反被聰明誤。點子不少,心眼也夠多,可惜,運氣太差!老天不成全你,你作來作去,作死自己。
華太醫看了趙燁一眼,沒什麼表情。腌臢事兒他見多了,趙家安的什麼心思,他不知道。但是他卻看出,這位郡王妃可不是善茬,落在她手上,趙家怕是討不得好。
李志看了一眼藺芊墨,而後垂下眼簾,掩住眼中點點柔色。無論在任何地方,無論是贏淺還是郡王妃,她都不會委屈自己,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沉寂間…
“三殿下…”
“嗯!”
聽到外面的請安聲,藺芊墨眉頭不經意皺了一下。三殿下?赫連珏?
趙燁抑制不住心頭一跳,眼睛亮了幾分,生出期待。三皇子來了,可是來幫他的嗎?
赫連珏緩步走進來,趙燁即刻上前請安!
“下官不知三殿下到來,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贖罪。”
“見過三殿下!”相比趙燁的熱忱,屋內幾人規矩請安。
赫連珏看了一圈,視線在藺芊墨身上略頓,而後移開,不鹹不淡道,“都起來吧!”
“謝殿下!”
“殿下請上坐!”
赫連珏擺手,隨意在手邊的椅子上坐下。
趙燁上前,躬身,恭敬道,“不知道殿下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兒?”
赫連珏懶散道,“沒有,就是在宮裡無意聽太醫院的人說,藺公子忽然在趙府病倒了,一時好奇,順路過來看看。”
純粹是看熱鬧的。人家說得毫不遮掩。卻也讓人分不清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藺芊墨喜希望是真的,畢竟,若是赫連珏參合進來,雖然改變不了結局,卻必然會添加阻礙。
而趙燁卻由衷希望是假的,其實,三殿下是來給他撐腰做主的。畢竟,他女兒可是馬上要進入三皇府了。不過,趙燁從心底裡感覺,這種可能性或許並不大。
赫連珏是皇子,他若出手,這件事兒必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兒化了。但是,要是藺芊墨,藺昦揪住不放,那麼,赫連珏肯定也不會爲了他的女兒,就跟藺相和藺芊墨這個郡王妃槓上。
“藺公子情況如何?”赫連珏開口。
趙燁欲言又止,不知該從哪裡說起,纔對自己更有利些。
“怎麼?本殿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鳳英!”
藺芊墨開口,鳳英上前,簡單,明瞭,不隱不瞞,把事情給赫連珏說了一遍。
赫連珏聽完,撫着下巴開口,“倒是有趣!”
這話聽着,無論是藺芊墨,還是趙燁都感覺十分不中聽。
“夫人,人帶來了!”
鳳肆出現,身邊帶着一個白鬚僧人,慈眉善目,一看就德高望重的那種,看着就很令人信服。
藺芊墨起身,頷首,很是客氣道,“勞煩高僧了!”
“阿彌陀佛!”
“還請高僧幫我大哥看看。”
高僧點頭,走到藺毅謹身邊坐下。
鳳肆站在一邊,看到赫連珏微微頷首,算是請安。
赫連珏勾了勾嘴角,拖着下巴饒有趣味的看着。
屋內沉寂,除了呼吸聲,再無其他。趙燁感到心裡緊繃的厲害。
良久,高僧起身,面色沉重,“阿彌陀佛!”
“大師我哥怎麼樣?”
“令兄,是被人施了障法了!”
這話一出,藺昦臉色猛然一變,華太醫,李志神色不定。藺芊墨疑惑不明,“障法?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藺芊墨敏感察覺到,在她說完這句話後,赫連珏看着她笑了,笑的…令人很討厭。
高僧未多言,只道,“夫人等下就會知道了!”說完,走到藺毅謹身邊,扯斷他幾根頭髮,道,“請幫老衲拿兩根蠟燭,還有一個火盆過來,還有令兄的生辰八字。”
“稍等!”
東西很快拿來,蠟燭點燃,高僧把頭髮放入火盆,雙手合十,低低念開,含糊不清,好一會兒之後,把手中佛珠放入火盆,而後拿起蠟燭把藺毅謹的頭髮點燃,隨着把藺毅謹的生辰八字丟入火中…瞬時,高僧頭上沁出點點汗珠,嘴巴動的越來越快…
“破…”
忽兒一聲,牀上藺毅謹猛然睜開眼睛。
“謹兒…”
“祖父…”藺毅謹滿臉恍惚,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樣。
藺芊墨怔怔,默默擦汗,重整表情。而後,滿臉驚魂未定之色!
藺芊墨這表情出,還未開口,赫連珏先笑開來,“真是有趣…。”
藺芊墨閉嘴了。
高僧開口,“令兄已醒,障法已破!”
“多謝高僧,就是不知道這障法是有…”藺昦的話還沒說完。
一個婆子跌跌撞撞跑進來,驚慌失控道,“老爺,不好了,四小姐吐血了!”
趙燁聽言,腦子有瞬間空白,接着就聽赫連珏道,“本殿曾聽聞,若是障法破了,那暗中作法之人就會被反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高僧低頭,“阿彌陀佛!”
“看來本殿沒記錯。”
藺芊墨臉色沉下,“鳳英,看看四小姐哪裡可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是!”鳳英閃身離開。
屋裡的人都沉默。趙燁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這一出一出,讓他腦子亂成一團。
不消多時,鳳英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個木偶娃娃,上面扎滿了針,寫着藺毅謹的名字,還有他的生辰八字!
藺芊墨拿過,拿下娃娃上面的針,面無表情看了一眼趙燁,既移開視線,“鳳肆,帶上二公子。”說完,擡腳走了出去。
赫連珏也隨着起身,“趙家的女兒倒是令本殿刮目相看吶!”
“三皇子…”
“趙大人,父皇對於這種巫術可是深惡痛絕,你可想好要怎麼交代了嗎?”
趙燁聞言,臉色遂然大變。
赫連珏勾脣一笑,靠近趙燁,眼中盈滿邪氣,低低道,“就算是父皇能饒得了你這條狗命,那位芊墨姑娘也容不得你,所以,聰明點兒的就少折騰,自刎了事兒吧!那樣或許還能有一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