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裡出來,藺逸謹後背是涼的,手心是溼的。可壓在心口的沉重卻散去不少。
“少…少爺,這…。這個趕緊放回去吧!”
“什麼?”藺逸謹聽了,看着近身小廝柱子發白的臉色,一時候沒反應過來。
“老祖宗的牌…。牌位呀!”柱子看着藺逸謹手裡暗黑的物件,本發白的臉色,又冒出一層冷汗。
“呃…。差點忘記了!”藺逸謹答的那個無辜呀!
柱子聽了差點栽倒,滿臉哭色,聲音都染上了顫音,“少爺,這您怎麼能忘呢?”說着壓低聲音,緊張,擔憂道,“小的一會人幫你準備兩年厚實的衣服吧!”
“準備厚衣服做什麼?”
“少爺呀!你想想今天的事兒呀!老爺他一定會生氣的,到時候,萬一…。厚實的衣服好歹擋着點,你也能少疼一點。”柱子哭喪着臉道,“小的一會兒也換件厚的!”
這一頓罰,少爺跑不掉,他作爲小廝更躲不開。嗚嗚嗚…。“希望小的只是一段日子不能侍奉少爺,而不是一輩子。”說完,眼裡淚沁出淚花來。
藺逸謹聞言,嘴巴抽了一下,本想說不會!只是看着柱子眼裡的淚花,還有那如喪考妣的表情,不知怎地就…。
長嘆一口氣,拍了拍柱子的肩膀,沉重道,“去準備吧!把少爺我最厚實的衣服找出來…。”
聽言,柱子嘴巴張大了,眼睜圓了,最厚實的?那…。他穿盔甲能保住命麼?淚花變淚滴流出來了…。
看着柱子的傻樣,藺逸謹搖頭,淡淡一笑,轉身往祠堂走去!託着牌位,想到墨兒當時說的話,藺逸謹笑容變得有些糾結!
“哥,你晚上去的時候記得把抱着祖宗的牌位一起去。”
“爲…。爲什麼?”藺逸謹滿臉的驚訝,心裡頭第一冒出的就是這個。商討不好,就抱着祖宗的牌位在他們面前上吊麼?
“防身呀!”
“防…。防身?”藺逸謹怔怔看着藺芊墨,不明所以!就覺得,一直蠢蠢的妹妹,那時候怎麼看都滿身的邪氣了呢?
“對,防身!要是他們不讓你參與。或者,那個敢對你擡個手,擡個腳的,你就把老祖宗的牌位那麼一舉,一撂,讓老祖宗先頂上。”
藺逸謹:……
“這也算是提前預防。不然,你話還沒說,口還沒開,就先被爺呀,爹呀,叔呀的給揍一頓,踢出來了。那可就太堵得慌了。哥,出身未捷身先死的事兒,咱可不能幹。所以,讓老祖宗護着一些很有必要,想來,老祖宗休息了這麼久也很願意再爲子孫做點事兒的,是吧!呵呵…。”
藺逸謹:……
藺逸謹現在覺得,他當時的樣子一定跟柱子剛纔的樣子一樣,傻呆了!
藺逸謹想着不由輕笑出聲。只是,想到芊墨這份縝密,臉上的笑容染上一絲朦朧,複雜。
書房
“大哥,你這兒子還真是深藏不露的。平日看着溫吞寡言的,可今天,這一開口,一出手,真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過,我看大哥剛纔也挺意外,驚訝的樣子!看來,大哥對自己的兒子瞭解的也不夠透徹呀!”
藺安這話說的頗有一股夾槍帶棒的嘲弄味道。
藺恆看了他一眼,不做迴應,轉頭看向藺昦,“父親,對於逸謹剛纔的話,你怎麼看?”
藺昦還未說話。
藺安先一步開口,“父親,兒子倒是覺得可行。不過,藺芊墨卻還是不能留。因爲,就算這口氣出了,這個臺階下來了。可芊墨卻依然是個礙眼的存在。”
藺昦聽了,看向藺恆,“芊墨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說?”
“父親,就算芊墨再不堪。那也是我的女兒,我不想看她喪命。所以,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把她送離京城吧!”
藺恆說的沉重,藺安眼裡滿是譏笑,“大哥,還真是有心呀!”
送離京城!出京也就意味着永遠無法再回來了。這跟送死又有什麼差別呢?就算藺芊墨能吃得了那個苦,受得了那個罪。可,也要有人給她那個機會才行。不說皇上,就是三皇子也絕對饒不了她。
藺芊墨想保住性命,天方夜譚!
“或許,二弟有什麼更好的提議?”藺安的冷嘲熱諷,連番挑釁,讓藺恆壓抑的怒火涌了上來。
“我哪裡會有…。”
“都給我閉嘴!現在這種時候你們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裡打嘴仗?藺家的安危,在你們心裡是不是已經無所謂了?”看着兩個兒子針鋒相對,藺昦皺眉,厲聲打斷。
藺昦出聲。藺恆壓下心裡的怒火,藺安按下臉上的冷笑。同時告罪,“父親息怒!”
“出去!”
“父親…。”
“去祠堂待着去,明早之前不許出來。”
這話出,兩人同時閉嘴了,一句不敢再多說,默默轉身走了出去。
書房靜了下來。藺昦眉頭緊凝,就因爲仕途上那一件事,讓兩個兒子有了過節,致使藺安到現在還耿耿於懷,對藺恆不滿。唉…。藺昦嘆氣,無奈,更無力。
藺昦走神的瞬間,一個人影忽然閃現,在他跟前站定,“相爺!”
“呃…。你回來了。”藺昦回神,收斂神色,看着眼前的全黑裝扮的趙虎,開口,“說吧!”
“是!”趙虎恭敬,回稟道,“郡主出事兒後,二少爺未曾出過府。在這期間,二少爺去看過大夫人兩次,兩次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屬下已暗中問過大夫人院中的婆子,那婆子說,二少爺去那裡就說了些寬慰,安撫的話,並未有其他。”
藺昦點頭,“還有嗎?”
“還有就是纖柔小姐主動跑去找過一次二少爺,也是爲了郡主的事情。不過,沒說兩句,就跟二少爺吵了起來,說;都怨二少爺太護着郡主,纔會使得她惹出這麼大的麻煩…。等等,抱怨的話!並無異常。”
“二少爺也去見過大爺,不過,大爺沒有見他。最後就是在郡主回來後,少爺去見了郡主一次…。”
“說了什麼?”
“好像也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關心之言。不過…。”張虎說着頓了一下。
“不過什麼?”
“不過,二少爺從郡主那裡回來後,就把自己一個人給關在了房間裡面。連貼身伺候的小廝都被關在了外面。就連大夫人身邊的嬤嬤去請,也被他回絕了。直到大爺和二爺回來,少爺纔出房門。然後,直接去祠堂託着牌位就來書房這裡了。”
藺昦聽完,眼睛微眯,神色難辨。
靜默,良久,開口,“郡主回府後,都做了些什麼?”
“郡主一直待在房間裡面沒出來過。”
“對那些伺候的下人,她可有問過什麼,說過什麼?”
“除了要了些吃食以外,郡主沒說過其他,也沒問過什麼!”張虎說着,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相爺…。”
“你也感覺到了?”
“是有些不對勁兒。不過,會不會是因爲郡主失憶的原因,所以纔會有些反常?”
“呵呵…。如果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最先做的是什麼?”
“探聽自己過往,瞭解身邊人事…。”張虎說着頓住了,“相爺,郡主她…。”
“只要她還是她,那一切都好說。如果不是…。也不難處理。”藺昦別有深意,“張虎,你去幫我準備一點東西。一會兒,老夫去看望一下墨兒…。”
藺芊墨看着藺昦,又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嘴角溢出一抹清晰的笑意,姜果然還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