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府
傍晚時分,韓暮雲帶着心腹嬤嬤趕到韓府,走入內堂,看着靠在軟榻上的韓老夫人,別走邊道,“娘,匆忙叫我回來可是有什麼事兒嗎?”說完,看韓老夫人臉色很是不好,不由凝眉,“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應?”
韓老夫人沒回答,只是看着屋內伺候的下人,無力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
下人們退去,韓老夫人看着韓暮雲身後的嬤嬤道,“胡嬤嬤,你也下去吧!”
對於韓老夫人的話,胡嬤嬤沒有絲毫猶豫,“是,老夫人!”
下人們都離開,屋內就剩下韓氏母女二人,韓暮雲神色不定,“娘,可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韓老夫人聽言,口未開,眼睛先紅了起來,眼裡冒出淚花。
韓暮雲看此,臉色微變,心裡不安,驚疑不定,“娘,你這是怎麼了?”
“雲兒…。”韓老夫人聲音不穩,眼睛赤紅,“你妹妹她…她被九皇爺休了!”
韓老夫人話出,韓暮雲眼眸瞪大,驚呼出聲,不敢置信,懷疑自己聽錯了,“娘,你剛纔說…。說什麼?”
“煙兒她被休了,被休了…。”韓老夫人嗚咽,低泣中壓抑不下的激動,憤怒。
韓暮雲怔怔,不能接受,“爲什麼會被休?九皇爺不是都已經接受嫣兒了嗎?當日去九皇府做客,我們都是看到的呀!怎麼突然就…”韓暮雲不明,疑惑,“娘,九皇爺是不是隻是一時氣話…。”
“休書都已經送來了,你覺得這是氣話嗎?”韓老夫人被休書丟給韓暮雲,面帶氣憤,恨意。
韓暮雲驚駭不定,急忙拿起,打開…
緣淺!
除了這兩個字,下面就是專屬於九皇爺的印記!這就是休書全部。
緣淺!看着這兩個字,韓暮雲不知道該說什麼。八年的等待,換來了兩個字…。是沒緣分嗎?不過是男人太過無情罷了!
韓暮雲覺得諷刺,可笑,更多卻是無言。世上男兒皆薄倖,更何況又是九皇爺這樣尊貴人男人。他不喜歡一個女人,有的時候連一個理由都不需要。
休書已下,就算心裡不忿,不甘,可面對九皇爺這個身份,你能說什麼?只能謝恩…。何其諷刺。
“煙兒呢?她怎麼樣了?”
“她還不知道?”
聞言,韓暮雲不明,“這什麼意思?”
韓老夫人目光沉沉,“煙兒現在還在九皇府,接她回來的事情,九皇爺交給我來辦了。”
聽言,韓暮雲恍然,這是擔心煙兒知道後做什麼過激之事,所以就把這後續事情都交給韓家人來處理了。如此,就算韓暮煙出了什麼事兒。那也只能說是韓家辦事不利,與九皇爺可是沒有任何關係。
韓暮雲想着,心裡發寒!心口發賭,意難平,擡眸看着韓老夫人道,“既然不喜歡,當初還收下煙兒幹什麼?既然收下了,要休爲什麼不早點休,偏偏要耗這麼多年,把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都耗盡了才說休,這實在是…。”
過激的話總是沒敢說出口,轉成無力,“就算不喜歡了,不想靠近煙兒了,看在她那片癡心等待的份上,難道連給她一個名分都做不到嗎?”
自從九皇爺回來,又看他對韓暮煙態度改變。韓暮雲對於韓暮煙這九皇妃的身份,可是報了很大期望。可現在她卻突然被休…。心裡除了不忿,更多的是失望。
韓老夫人聽了冷笑,眼神深冷,“或許,九皇爺當初會收下煙兒,從來就不是因爲什麼心軟,他應該只是爲了毀了我韓家罷了!現在目的達到了,氣也消了,自然也就不會留着你妹妹了。”
“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韓暮雲皺眉。
韓老夫人沒回答,反而憶起了往事,眼裡帶着厚重的懊悔,“當初,你妹妹對就九皇爺一見傾心,對我透漏出想嫁九皇爺爲妻的念頭。當時我聽了,就覺得不行,九皇爺身份是夠尊貴,可就是太尊貴,你妹妹思想單純,跟皇家人打交道,她那點城府很容易被人利用,算計。到時候一個不好那招來的都是禍!還是大禍。”
韓暮雲點頭,“這個我知道,當初娘還讓我一起勸導煙兒。說要給她找一個簡單一點的,韓家能壓制住的家族,那樣她不會受委屈。”
“是呀!當時合適的人我都挑好了。可惜,我卻錯估你妹妹對九皇爺的心。本以爲只是女兒一家一時的春心萌動,可沒想到煙兒對九皇爺不止是入了心,而是癡迷到幾近魔障的程度!”
韓暮雲聽着垂眸,應該說癡迷到算計的程度。所以,在八年前,九皇爺的生辰宴上,在沈佳倒在九皇爺身上時,先一步上前,擋在了九皇爺面前,並趁勢借用沈佳之手,狠心的用髮簪刺入自己身上。
如此,她成了爲九皇爺擋劫的人,而沈佳成了那居心叵測的行刺之人。
沈佳當即被九皇爺身邊的護衛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冰冷的池塘之中。身體也因此遭受冰水浸噬,落得了個此生都無法生育子嗣的結果。或許就是因爲這樣,沈佳才保住了一條性命。不過,全家還是被驅離了京城。就算現在的賢妃沈蓉求情都無用。
而韓暮煙卻是在總目睽睽之下,落得一個捨身相護的假象,也因爲和九皇爺毫無間隙的一抱,算是丟失了女兒家的清譽。
當時所有的人也都認定了,九皇爺收下韓暮煙是理所應當的。縱然衆人心中有疑惑,也從來沒人說什麼。
只是,外人不說是礙於九皇爺的權威。可韓暮煙的那點小手段,怎麼能騙得過九皇爺?早已就被識破,所以,九皇爺在那之後一直未曾表態。
想着,韓暮雲不由道,“如果我們當時候能硬下心來,不去理會煙兒的泣求,母親沒有心軟爲了她去攜恩求報的找長公主,由長公主向九皇爺求情的話,那樣煙兒或許也不會成爲九皇妃。那樣現在或許就是另外一種局面了。”
韓父曾經對長公主的大公子有過救命之恩,也因此大公主纔會願意去向九皇爺去開那個口。不過,也因此,在韓暮煙成爲九皇妃的那一刻,她們韓家於長公主再無恩情。
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可現在的結果告訴她們,她們當初的取捨是多麼的錯誤。
丟失了長公主的恩情,換取的卻是韓暮煙被休的結果,一切期盼都成了笑話。
韓老夫人憶起往事,眼裡溢出悽然,自己夫君,自己孩子,爲韓家掙來的榮譽,現在都差不多被她們揮灑的快消失殆盡了。不但如此,就連他們的死或許都是…。
韓老夫人眼中悲色更重,“雲兒,你說,九皇爺當初會收下煙兒,真的是因爲長公主的面子,是因爲煙兒受傷並沒了清譽,是因爲你父親在軍中的地位。所以才讓她爲九皇妃的嗎?”
“不然呢?娘以爲是什麼?難道,九皇爺爲了自己的美名,或者是因爲對煙兒有一絲喜愛才收下她的嗎?”韓暮雲說着,眼裡劃過嘲弄。如果有一分喜好,韓暮煙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年華殆盡,浮萍漂落!
韓老夫人搖頭,“我現在越發覺得,他之所以會收下煙兒,不過是爲了毀了韓家而已!”
這話,韓暮雲第二次聽到了,凝眉,“娘,你怎麼會這麼想?”
“最初我曾想,九皇爺會收下煙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我韓家得國公爺的看重,並手握實權的原因。九皇爺是看重韓家的實力。纔會讓煙兒爲妻的。”
韓老夫人說着,眼底溢出寒光,“可在九皇爺連一個成親禮都不給煙兒,並在成親的二天不跟煙兒圓房就離開京城的後,我就知道我想錯了。”
“不但想錯了,還是大錯特錯。九皇爺身份是尊崇無比,可他這尊崇夾帶更多的是皇上的猜忌,因爲九皇爺手裡的那道先皇遺旨。有這道旨意在,皇上怎麼還會容許,九皇爺找一個有實權,並身負兵權的九皇爺呢?”
隨着,韓老夫人的話,韓暮雲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心口發顫,後背發冷,聲音發顫,驚駭,震驚,“娘,你的意思是…父親和大哥的死…。”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韓老夫人心口緊縮,咬牙,低聲道,“就算九皇爺對煙兒不喜,可皇上卻仍然不容許有任何隱患出現,所以…。”
所以,父親和大哥纔會死?這麼說,韓暮煙能成爲九皇妃的真正原因,是用父親和大哥的命換來的?
“九皇爺也許就是因爲早已猜到皇上的心思,所以,纔會讓煙兒成了九皇妃。並利用皇上的手了韓家,依此來回應煙兒當初的算計。對煙兒,他從來不曾有過一分的喜歡。”韓老夫人聲音重重,心中悲涼,又憤恨。
韓暮雲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如果這些猜測都是真的!那,九皇爺此人可真是太可怕,也太無情了…。
沈佳傾心,一次算計,落得此生絕育的下場。
韓暮煙癡迷,一場謀算,八年等待,落得父死兄喪,且自己也被休的結局。
一個男人到底有多容不得算計,才能對心儀他的女人,狠心到如此地步!
想着九皇爺,對比藺恆,韓暮雲此刻覺得,藺恆那種無情最多算是渣了。真正的狠,那是不動聲色間,就給了你一個生不如死的結果。就是因爲她們的喜歡參雜了算計,就是因爲她們喜歡的心不純…。
可這世上,誰對誰的喜歡是純粹的呢?
韓暮雲嘆息,覺得這種感慨無任何意義。擡眸看着韓老夫人道,“娘,接下來你預怎麼辦?”
韓老夫人沉默,片刻,“明日我去把你妹妹接回來,等她回來後再把休書給她。”
九皇府那不是一個可以講道理的地方,更加不是一個可以鬧事兒的地方。一切還是在自家鋪開的好。
“我知道了,有什麼事兒娘派人去藺府叫我吧!”
韓老夫人聽了點頭,不忘問,“大理寺卿的人還在府裡嗎?”
提到這個,韓暮雲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看樣子,有人是鐵了心要查清藺芊墨中毒之事。”
聞言,韓老夫人眼眸微縮,看着韓暮雲面色發沉,“藺相就任由他們這樣查下去!”
“大理寺卿的人受了國公府的意。這個時候誰要是阻止探查,未免給人以欲蓋彌彰的感覺。”韓暮雲臉色不好看。
韓老夫人聽了凝眉,“那也不能這樣查!”
“我明白!只是,現在也許只有藺芊墨開口,讓鳳郡王吐個口,或許才能制止!”
“那就讓她去!”
“這陣子發生太多事,她受驚過度,去莊子上靜養去了。”韓暮雲覺得心塞。
韓老夫人聽了抿嘴,“等煙兒的事情了結了,你就派人去把藺芊墨接過來,告訴她,我這個外祖母身不適,想到她了!”
這是要拿孝道來拿捏藺芊墨了。其實,這辦法韓暮雲也想過,只是她現在實在是分身乏術,府裡事情太多,她分不開身,裝病都不敢!
現在,韓老夫人這麼說,正合她意,“我知道了!不過,這事兒要儘快,不然,他們這樣查我實在是有些擔心…”
是有輕重緩急,韓暮煙的事已成定局,就算她再心焦也無用了,一個女兒已經毀了,不能再搭進去一個,想着,韓老夫人果斷開口道,“你妹妹的事情兩天就夠了,兩天後你直接去接人就行了!”
“好!”
“另外,對藺芊墨你也試着上點心吧!無論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至少要把面上做到。畢竟,她即將就是郡王妃了,看現在的情況,還頗得國公府的看重。如此,對她做做樣子,對你也沒壞處。”
韓暮雲聽了,垂眸,“我明白!”
“好了,你回去吧!我剛纔跟你說的那些話,你都埋在心裡,自己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就好。對其他人,包括你兩個妹妹,你都不許說,知道嗎?”
“嗯!你放心吧!”
“那就好!”韓老夫人說完,閉上眼睛,感覺身體疲憊,心裡更累。一個女人撐起一個家,對於她來說,很辛苦!
酒樓
兩個男人想對而坐。
一個俊美溫和,一個絕美靜若!
赫連逸看着鳳璟,臉上帶着淺笑,態度一如以往,“好久沒跟鳳郡王一起下棋了,今日特空特別來找郡王來下一局,不知鳳郡王可有興致?”
鳳璟看着赫連逸,神色淺淡,“樂意之至。”
赫連逸聽了,笑了笑,“影七,把這些撤了,那棋盤過來。”
“是!”
吃食撤去,棋盤擺上。如以往,赫連逸手執白子,鳳璟用黑子。
白子落下,黑子跟上,兩人下棋透着隨意,閒適!
赫連逸放下一子,漫不經心道,“本王聽說,墨兒被人下了絕育藥了?此事可屬實嗎?”
“屬實!”鳳璟答的簡練,說完,看到赫連逸手裡白子放下的位置,眼簾微動。不應該出現的錯誤,說明了在意!
鳳璟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神色不動,波瀾不起!
赫連逸看着自己放下的棋子,無奈一笑,“關心則亂,這話果然沒錯!”
這毫不掩飾的剖白,鳳璟聽了,頭也不擡,繼續看着棋盤,淡淡道,“九爺,你的心意不用特意給我重複!因爲,你的感受我多少已經明白。”
鳳璟話出,赫連逸棋子放下的位置,透出一絲戾氣,神色不變,聲音裡的溫和卻已減淡,“明白本王的感受嗎?”
看了一眼赫連逸放下的白子,鳳璟黑子落,輕易擋下,而後擡眸,看着他,不疾不徐,不隱不瞞道,“你放不下她的理由!雖瞭解的不算徹底,可有些東西卻已感受到。”
聞言,赫連逸眼眸暗沉,“鳳郡王感受到了什麼?”
“她很惱人,卻也很鮮活!”
赫連逸聽言,轉動手裡的棋子,眸色深深,“所以呢?”
“情緒會被她影響,這意味着什麼我還不清楚。不過,心裡有波動,這一點,我感覺的到!”
鳳璟這份坦誠,讓赫連逸眯起了眼睛,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喜歡她嗎?”
“喜歡嗎?我還沒理不清楚。不過,如果最初擔下她這個麻煩,是因爲很多外在原因的話。那麼現在,能爲她擋下一些麻煩,我已並不排斥!”
這話說的風輕雲淡,不見分毫情絲,也不見絲毫波動。可赫連逸卻感覺其中很多事情,都即將改變了。隨着鳳璟心態的的改變而發生變動。
“不排斥?鳳璟,你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已預想到!”
“這樣的對持,本可避免!”
“當初應該遵從她的意願,她遁死隱匿,那樣就不會有接下來這番事發生。九爺,你當時心急了。而我…。世事難料,現在的發展,已超出我預料。”
“先來後到,你該放棄!”
“放棄嗎?如果我身體無法恢復!那,我跟她無緣亦無份!”
“反之呢?”
“反之,爭取過後,看她選擇…。”鳳璟說着,看着赫連逸,表情依然淡淡,“九爺,沒人喜歡被強迫!她,應該更不喜歡!”
鳳璟話出,赫連逸臉上溫和不再,眼底染上冷冽,陰戾,“鳳郡王這是在教導本王?”
“不過是以己度人罷了!”鳳璟說完,落下最後一子,看着不贏不輸的棋局,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眼裡溢出一絲莫可奈何。
棋局如心,如果這是結果。那,他確實已開始在意!
屬於自己的,一步不退,寸土不讓,這是她說過的。
赫連逸看着最後的結果,眼眸亦是沉了下來。
“鳳璟一定要如此嗎?”
重複的問題,鳳璟不答,只是淡淡道,“藺芊墨改變太大,已引起懷疑,探查她過去一年經歷的人已經派出。你和藺芊墨相識等很多事都將會被捅破。而我欲在全部鋪開之前和她成親。希望九爺能保持沉默,不然,她處境將更加艱難。淪爲上位者棋子,足以抹煞她一切鮮活。”
“世界沒有絕對萬全的羽翼,縱然有心,卻也不見得能做到滴水不漏。而我,還不懂如何護住一個人!現在能做的只是單純的分析形勢,做出最有利的應對之策!”
鳳璟說完,赫連逸眼底暗色翻涌,“最有利的應對之策,就是和她成親?”
“如果九爺有其他好的對策,我亦不反對!”
“你放手!”
“在她說喜歡你之前,我不會!同樣的,在她沒有做出選擇之前,成親只是權宜之計。”
“她做出選擇之後呢?”
“是你,我放手!如果是我,她會是我妻,名副其實。而九爺的那句墨兒,已再不合適!”
淡淡的語氣,絕對的強勢,不容置疑的強悍!突然而現的威壓,厚重嗜人。
鳳璟於他的威脅,顯而易見…這種威脅不止在藺芊墨問題上…。
莊上
兩天的時間,在經歷了長長的昏睡,醒來感受過極致的麻,難忍的痛之後,藺毅謹從牀上下來了,站在地上,心懷忐忑,那曾殘過的腿不敢用力,連地面都不敢碰觸。
藺芊墨站在藺毅謹身邊,輕聲道,“藺毅謹,來,把右腳放下!”
“可以嗎?”
“嗯!可以,慢慢的…”
“好!”藺毅謹輕輕的把腳放下。
張青站在一邊緊緊的盯着藺毅謹那條腿,不由屏住了呼吸。
藺芊墨牽起藺毅謹一隻手,柔聲道,“藺毅謹,來,向前走一步,不要怕…”
“好!”藺毅謹繃着心,擡腳,邁出第一步。穩穩的一步…
藺芊墨看着,笑了!
張青怔怔,震驚,真的好了?
“墨…。墨兒…我的腿…”藺毅謹按着自己的腿,驚疑不定。
“它好了,因爲你很勇敢。”藺芊墨輕笑。
“真的麼?”
“嗯!”
“我…我可以再走一步嗎?”
“可以!”
藺毅謹微微用力,向前,再次邁出一步,兩步,三步…而後站定,“墨兒…”
“嗯!”
“它真的好了!”
“是,它好了!”
“墨兒,哥哥不再是跛子了。”
“哥哥從來就不是跛子!”
藺毅謹聽了,眼中溢出水色,“墨兒…”
藺芊墨看着藺毅謹激動的神色,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藺毅謹感覺手掌下,藺芊墨那帶笑的面孔,眼中淚珠滑落,伸手把藺芊墨擁入懷中,“墨兒,我好了…”
“我很高興!”
“墨兒,謝謝你!”
“謝謝不是用嘴巴說的,不要光說不練!”
“嗯!下次鳳璟再敢擅自帶你出去,哥哥就不用擔心追不上了。到時候我一定追上去狠狠的揍他一頓。”
藺芊墨聽了咯咯笑了起來。
聽着藺芊墨的笑聲,藺毅謹隨着笑了,笑的滿臉淚花。
墨兒,他活着的盼望!
藺芊墨從藺毅謹懷裡退出,擡頭,伸手抹去他臉上的溼意,撫過那無神的眼睛,笑意減淡。下一次動刀,她期待藺毅謹看到的那一天。